第4章
收到她的回信,是在那封信寄出将近一个月之后,原来以现在的交通水平,一封信的来回也要这么久。突然想起之前经常看到的却从来没往心里去的一句话:“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人。”
这信还是小年带着邮递员拿上来的,我也想现在还有邮递员这个职位吗,可事实是有的。他爬着山路给我送上来这封信,交到我手上,我手有些抖着接过来,迟钝了好久,转身去给人家倒茶。
喝了口茶水,邮递员转身要走,我让留下了我的电话,“以后有我的信,你给我电话,我下去取。”等信是一个满怀思念的憧憬的过程,那取信呢?得等等我才能知道。
邮递员答应着走了,小年怀里抱着两小只,笑着问:“秋哥哥,谁给你寄的信呀?现在还有人寄信吗,我从小到大还没收过信呢。”
“是啊,你说现在还有人寄信会不会很奇怪。”我问。
“是有些怪,手机都很方便的,写信多麻烦。”
“那你说,如果你很喜欢的人给你寄了一封信,就这两天到,但是你不知道具体是啥时候,你怎么办?”
“那我就守在邮局门口呀,信一到我就能拆开。”小年高举着黑色的小惜,开心的说道。
“对吧。所以呀,有时候信呢,会给人手机所给不了的。”我说。
“那秋哥哥这封信,是秋哥哥喜欢的人寄来的吗?”小年看着我手里的信,充满好奇的打量着这一方小纸片。
“小年猜呢?”
“那秋哥哥这封信能不能给我也看看?”
“这个是不行的,等你找到自己喜欢的那个人的时候,她写给你的信,才是你应该看得。”
小年满怀憧憬,然后摸着小惜的头说道:“还是秋哥哥喜欢的人寄来的信,大人就喜欢拐着弯说话。”
我一抚额头,突然发现自己好像被这小子带偏了。
坐在竹沙发上,沙发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拆信。
净秋
你还好吗?确实是许久未见,突然收到你的信,说实话有些没反应过来。
看的出来,这封信已经写了很久,折线处都压平了,怎么想的现在寄过来。
之前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我说的和你听说的应该是同一件事情,其实你可以电话联系我的,当年的事情,也并没有什么对错,更多的只能怪当时的无知吧。
我也换了新的工作,虽然有些忙碌,但是比较之前,很安心。你的信寄到了我原来的单位,是以前的同事帮我签收之后联系寄给我的,看你寄信的地址居然是在山里,我不知道你是在那边安营扎寨了,还是去玩的时候寄的那封信。
我想既然你是寄信给我的,我也就回信给你,这样显得比较有诚意些。也不知道你是否能收的到,我得算算时间,时间差不多了我得电话问问你。
或者我等你的回信,信后会附有我现在的地址。
最后,谢谢,谢谢你还记得。
见字如面
阿念
阿念,有多久没听到过这个名字。可能我之所以会这样喜欢小年来这边,一方面是这个孩子确实可爱,另一方面也有阿念的原因吧。
我抬头看了看倚坐在书架下的小年,一只手囫囵着猫咪,另一只手拿着本书看的很沉入,完全没有了刚才对这封信的好奇。有时候觉得小孩是真的好,他总能做到一些我想做却做不了、或者说是不屑于做的事情。
而大多数的情况是因为懒,抹不开面子或者说放不下身段的时候很少。至少对于我来说,我并没有觉得自己会有什么身段或者其他。但是专心致志的时候还是少了,来到这儿之前,我做好多事情都变得暴躁,倦怠,无所适从。
“懒惰是很奇怪的东西,它使你以为那是安逸、是休息、是福气;但实际上它所给你的是无聊、是倦怠、是消沉;它剥夺你对前途的希望,隔断你和别人的友谊,使你心胸日渐狭窄,对人越来越怀疑。”
我手握着阿念的信,突然地就开始思考自己是为何来此,是懒惰、逃避还是什么原因,或者可能是二者皆有。然后发现自己还是在逃避,在逃避各种东西,自己厌倦了的,懈怠了的,等等的人和事,所以才会有了现在的这个地方。
也并未觉得自己便是消沉了,若是后面规划得当,也并不比城市里面过得差多少,至少在这里我是舒心的。
我思索着给阿念回信,可始终找不到如何回的头绪,想着应该尽快给回复,可以赶在阿念给我来电话之前就将信寄出,如果她来电话,就告诉她静候,应该是不错的。
秋天已经到了,但是这里虽然不是南国,但也比北方要好很多,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变化,只是作物开始成熟,林中野果有时候会掉下来,但鸟已经见怪不怪,丝毫不为所动。
一直觉得鸟是精灵,就算麻雀也是。
原来的柴屋,在现在的屋子后面一些,一直没有拆。因为刚来的时候发现屋檐下有一对儿黄雀筑巢,里面有小声的啾啾啾的叫声,便一直留着,有时候取用里面的柴火也从来是互不打扰。
新屋建设的时候,一直给施工的人说对着柴屋那边开个窗户,他们说这不太好,容易穿堂风。我说不打紧,小窗户显得格局小,直接做成大的飘窗,就这样对着后面的柴屋做了个很大的飘窗。将原来打算种到院前的紫藤萝栽种到了柴屋旁边。
等到房子快建成的时候,这一窝小黄雀出窝了,我们一群人坐在飘窗旁看着他们一个个的跳下来。小年跑去抓了一只,然后被两只成年黄雀追的跑,吓得赶紧放了。
就这样,一直到现在,之前我又听见鸟窝里有叫声,以为这两口又产了一窝崽。直到有一天,柴屋前落下来一只我不认识的东西。
这个幼鸟的体型比成年黄雀大三到四倍不止,但是两只黄雀对其关爱异常,虽然落在柴堆旁飞不起来,两只黄雀却轮换着不停给喂食,想了好久才想起来这玩意原来叫杜鹃。一直都知道杜鹃是借窝孵卵,但从来没见过,看着这两口还一直在给飞不起来的幼鸟喂食。
心里想,这两口到底知不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孩子?
如果知道他们是会继续喂呢,还是会怎么样。
小时候家里的老人总不让我们掏鸟窝,说鸟有灵,你就是把它关在笼子里,父母也会毒死他们,而我一直不信,心说着哪里会有毒,长这么大没见过几个有毒的东西。
家乡有种跟黄雀差不多大的,身上有黄色或者红色的斑,一起飞的时候特别好看。我们几个小孩将掏来的小鸟养在笼子里,给放上小米和水,但是小鸟从来不吃,一直是成鸟在喂,直到有一天早起,发现小鸟死在笼子里,而成鸟从来没再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