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兴师问罪败师回

却说冯夫人来到前面花厅，只见有些怒气的仇夫人，引着一个十七八岁很魁梧高大的少年在那里站着，那少年的眼圈和脸上有些青黑肿起，尤其嘴巴和眼睛，肿得有些变型。

仇夫人见冯夫人迎了出来，力装缓和的声音道：“冯夫人，论理我今天不该这样上门拜访，可是，你看看，你的大公子，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我儿子打成了这样，牙齿也被打落一个。我知道冯夫人是京城最会相夫教子的，今日倒想向夫人请教一下，这样的事情，该怎么处才妥？”

冯夫人见仇夫人先宾夺主，忙歉意道：“夫人带着公子来我府上，不管什么理由，我都感到荣幸。夫人还是先坐下喝口茶吧。”

仇夫人见冯夫人这样客套，依旧有些不舒服地坐下道：“冯夫人，你我都是十月怀胎才掉下的骨肉，你看看那我儿子现在这个样子，若换了是你儿子，想必冯夫人也不会不管吧？”

冯夫人忙道：“夫人说得对，我们都是女人，你想说的正是我想说的。不过，我想，我们的儿子都还这么年轻，有时气盛纷争可能是难免的，要说再过几年，也许他们长大了，会成为同僚和朋友也难说，夫人说是吗？”

仇夫人见冯夫人说的不亢不卑，句句在理，但看到一边坐着的仇虎，还是忍不住道：“我也不管以后他们怎么样，我就想眼前这事向夫人讨个说法。”

冯夫人听了，郑重地说道：“我家老爷一直留下有话，不管我哪个儿子出去外面闹事，也不管有理没有理由，都要先受家法惩罚。仇夫人可能不知道，刚才我儿子也一身血污回来，衣服也烂了，肩膀和手臂上都有刀伤，还伤得不轻，跟他的小厮说，你家大公子不仅用刀砍，还用牙齿咬。不过不管怎么样，他回来我一直罚他跪在我屋子了。”

正说着，只见一个丫头来回道：“夫人，那个大夫来了。”

冯夫人道：“就让大夫先来这里把，让大夫先帮仇公子好好看看，你去我屋子将大公子请来，就说到花厅看大夫！其他什么也不要说。”那个丫头听了，领命而去。

仇夫人听说冯家大公子也受了伤，心中的怒气稍缓和了些，看着冯夫人道：“虽然我知道这样的事情本不该上门来，可是冯夫人你看看，若我们今天不好好解决这事情，只怕将来我们两府的老爷，还有他们两人，在外面遇上，还不知会闹得怎么样。”

冯夫人忙道：“仇夫人说得对。我家老爷常说仇太尉最清廉正直，教导儿子也是很严厉的。我估计呀，今天他们肯定在外面喝酒逛得不痛快，遇上了就成这样。”

冯夫人说完，叫那个进来的大夫给仇虎看伤。冯夫人看仇虎脸上伤得确实不轻，忙对仇夫人再次致歉道：“实在对不起，仇夫人放心，这两天我罚完紫英，我就叫他父亲带他去京西军营，让他在军营好好磨练，让他三五年改了性子收敛好，才可以回皇城。”

一时冯紫英随了丫头进来，见仇虎竟然来了，不由生气。但看到冯夫人和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坐在那里，又不好发作。冯紫英看那个妇人阴沉着脸看自己，猜想定是仇虎的母亲前来讨说法。

冯夫人见冯紫英过来，只好郑重说道：“紫英，你看看你，你把仇公子打成那样，你的诗书都读到哪去了？还不快来拜见仇夫人，给仇夫人道歉？”

冯紫英听了，强忍住气，上前给仇夫人见礼：“紫英见过仇夫人！”然后再不说话，只站在冯夫人一边。

仇夫人见冯紫英虽然给自己见礼，却是一脸没有认错的样子，心里不由涌起火气。于是对冯夫人道：“冯夫人，我看你的这个儿子并不想认错吧？伤了人还不服气，才十五六岁，就这个样子，将来只怕也像冯老将军一样不通文墨的一个莽夫吧。”

冯夫人听了，心里也有了怒气，忙道：“仇夫人这样说，莫不是说当今圣上喜欢重用莽夫么？京西大营关系到朝廷的每一次调兵遣将，也关系到京城的安危。我家老冯是不通文墨，是莽夫，不知道重用我家老冯这个莽夫在夫人眼中是什么人？我的儿子是不是莽夫，我心中有数。夫人这么为儿子伸张正气，不知道你有没有问清楚他们是怎么样打起来的？”

仇夫人听了冯夫人这带刺话，知道自己刚才说得快，被抓住了把柄，忙缓和语气道：“冯夫人也别生气，我不过是看我儿子伤这么重，说得快了些重了些，夫人何必搬出当今圣上来。我不管他们是什么原因打起来的，我要你儿子给我儿子道歉。”

冯夫人道：“刚才夫人还在说我们都是女人，儿子都是为我们十月怀胎生下的。夫人疼儿子，我也感同身受。既然夫人还不知道他们打架的原因，现在他们两个都在场，不如让大夫先看了他们两个的伤，给他们用最好的药。我们一会儿再来评说是非吧。”

那大夫给仇虎上了药，冯夫人又叫他帮冯紫英手臂上的伤口重新整理。

那大夫让冯紫英脱下半边衣服，露出那个手臂。先解开肩膀上的布条，冯夫人近前，看见果然裂了一个大口子，于是对仇夫人道：“仇夫人，你也过来看看。我的儿子十五岁，若不是有些武艺，今日怕是命都没有回来了。现在大夫在这里，你亲自问问，我紫英的伤口是被什么划伤的？”

那仇夫人听了，忙走过来看了一下，知道明显是刀剑伤，忙问仇虎道：“是你伤的？”

仇虎愤然道：“这野小子冲撞我，打我，我恨不得将他杀了！”

冯夫人听了，怒道：“仇夫人，你听听，这话是一个太尉的儿子说出口的吗？我娘家虽然不是望门大族，也是书香人家，当年嫁给老冯，还是当今天子赐婚。他一个晚辈来我府上，当你我的面竟然这样，那就怨不得我紫英和他打架了。论年轮，我儿子十五岁，你家的应当更大吧？我儿子没有一样防身的带在身上，你儿子竟然说要拿刀杀他。你现在也看到了，若不是我儿子有些武艺，你说会有什么后果？”

仇夫人听了，脸上不由一阵青白，忙对着仇虎骂道：“孽障，你自作的好事，亏你还是太尉的长子嫡子，你老子的脸都给你丢尽了！走，回去！”

冯夫人站起起身，却没有挽留的话，只平静说道：“仇夫人好走，这里大夫还在给我儿治伤，实在抱歉！”一面对身边两个丫头道：“你们代我去送送仇夫人！”

看着仇夫人带着仇虎离开，冯紫英忙道：“母亲别生气，这样的人下次落到我手里，我要狠狠教训他！”

冯夫人看着冯紫英的手臂，听了这话，又心疼又生气，对门外的冯宝道：“冯宝，你去京西军营，请老爷今晚回来一趟，就说我有话对他说！”

不知道冯夫人要对冯唐说什么，且看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