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隔多年
梦醒来，虚汗茫然。
耳边是均匀的呼吸，周星星辗转难眠，终还是悄无声息的下床，借着手机的灯光离开房间。
失眠的并不只有她一人，院子里的吉普车有灯光亮起，李星河戴着游戏头盔坐在驾驶位上，车内音乐轻轻哼唱着，使这辽阔的绿林中不那么空旷。
没有打扰他，周星星安静的坐在副驾驶上，歪着头，斜靠在他的肩膀上，宁静闭目。
李星河退出虚拟世界的时候，周星星已经睡着了。取下游戏头盔，难眠惊醒。
“睡着了？”
周星星揉了揉朦胧的双眼，轻声应着。
“嗯……”
“刚刚我去见了舅舅。”
“啊？”
周星星有些没反应过来。
见她如此，李星河伸出手机一弹她的脑门，好笑道：“孙夏末啊！你舅舅不也是我舅舅了嘛！”
周星星捂着额头，几分鄙夷：“你叫得可真自然~”
头顶一疼，周星星呲牙。
车内的音乐依旧轻声哼唱着，两目对视，十指相扣。
“舅舅他，还好吗？”
周星星问。
“嗯，我把他和孙灏天单独安排在了一个区域，没有我的允可，谁也无法进去。”
“……也好。”
李星河想了想，询问道：“孙灏天的本体……”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场景你还是不见比较好！”
在国外的某家医院里，孙灏天和孙夏末的身体在同一个病房中。数条管子连接着他们的身体和仪器，消瘦得犹如皮包骨，头发也掉了很多，这一看去两人与实际年龄苍老了二十多岁，老态龙钟。
“那……他还可以活多少年。”
“……预计最多十年！”
用沉睡的代价，减轻寿命的流失，换来虚拟世界十年的相守。
周星星顿了顿，眼眸低垂，轻叹道：“舅舅他……也最多再活三五年了……”
李星河沉默，窗外月色被乌云遮盖。
若这番，三五年后，他是殉情，还是独自徘徊在虚拟的世界中，看山看水，想他念他？
“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
“什么？”
周星星沉咛片刻，回：“可能有点唐突，但……六月最后一天是舅舅的生日，我想……在游戏里帮他办一场婚礼。”
说着，补充道：“我知道这会给你喝公司填麻烦，但……我试着在现实世界帮他们办过结婚证，可……我办不到……”
两个植物人，不管哪个国家都无法盖章承认他们的夫妻关系。
“傻子！”
李星河的手掌在周星星的头顶一番蹂躏：“这有何难！”
他道：“本来想回去跟你再商量这件事的，现在既然你先开口了，那就把一切交给我，到时一定办一场最盛大的婚礼！”
“不用，简简单单就好！”
细长的手指堵住了她的小嘴，李星河半眯着眼，眼眸柔情：“我已经有方案了，你别管，交给我！”
周星星心中一暖，嘴角轻笑道：“我家媳妇现在越来越有男人味了呐！”
突然被调侃，李星河耳根微红，干咳一声，欲抢回主场。
“听说……
在车内……也不错？”
“？？”
……
次日，扛着工具又是一番清理之后，周星星按照孙柒七日记里所写的，在石磨下找到了钥匙。
钥匙和大门上的铁锁一样，在这些年的风吹雨打中早已锈迹斑斑。
“应该开不了了吧？要不要找钳子夹开？”
“不了！”
周星星摇头，想象着外公外婆的一家在这里生活的场景，耳边似乎能超越时光的洪流，听到他们的笑语声。
钥匙打开了锁，只需轻轻一扭，很是顺利。
推开大门，咯吱的木门声，空灵的回荡。
潮湿的空气，成堆的蜘蛛网，被惊吓窜逃的老鼠。
积累的灰，是被人遗弃的一方天地。
“回来啦？”
脑海中，周星星似乎听到了有人这般轻柔问她。所以在垮进门槛的时候她才轻声回应：“我回来了……”
——
“妈！”
年幼时的孙柒七绑了个马尾辫，冲进家门后就把书包随意的丢在地上。
“妈！我饿了！！”
一路奔向厨房，路过父亲书房的时候，看见孙灏天和自家弟弟孙夏末正围着父亲，他们认真的听讲，目光中满是向往。
“海洋占领地球的比例是百分之七十几，它神秘得让人无法窥视。直到1960年，美国人华尔什和毕卡德乘坐“曲斯特号”潜入最大深度为11000米左右的马里亚纳海沟。所以，科技是人类发展必不可缺的智慧。”
“爸！你看到我妈没有！？”
孙柒七在门口探出脑袋。
被打断是习以为常的，孙仁黎推了推眼镜无奈一叹：“在厨房里，今晚做烙饼吃！”
孙柒七欢呼一声，正要往厨房跑去，嫌弃的瞟了孙灏天一眼。
“孙灏天！你怎么又跑到我们家蹭吃蹭喝了！？”
孙仁黎干咳一声，安抚的揉了揉孙灏天发热的小脑袋。回头，怒瞪：“小七！不可以没有礼貌！！”
“可是……”
“你要么去厨房帮你妈妈烙饼，要么就进来我给你补课！瞧瞧你今天的数学考试，十八分？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果然，孙柒七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家老爸念叨她成绩。
一阵头疼，尤其是看到孙灏天这个伪君子偷偷的冲她翻白眼，孙柒七被气得焉着脑袋连忙溜之大吉。
身后，轮椅上的孙夏末闷声呵呵笑着。
“妈！！”
冲进厨房的孙柒七正气鼓鼓的想告状，可张开还没把话说出来，母亲就把一块刚烙好的饼塞进了她小嘴中。
“快，尝尝！”
孙柒七捂着有些发烫的嘴，来回跳脚，可又实在舍不得吐出来，只得连忙哈着气点头：“嗯嗯，好吃！”
嫌弃孙灏天的话，老样子的被堵了回去。
帮着母亲控火，母女两做好晚饭的时候，书房里那三人正探讨宇宙，兴致勃勃的模样让人不忍打断。
孙柒七自然是不会那般‘善良’，可又无奈母亲瞪着她，一脸甜蜜的待在一旁看着自家男人神游的讲解着。就连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的孙柒七欲悄悄溜到堂厅偷吃也不许，欲哭无泪的磨牙，听着自己压根不感兴趣的话题。
——
李星河陪着周星星一一走过每处房间，他走在前面，拿着竹棍挥舞，默不作声的把蜘蛛网什么的搅开。
而身后的周星星，她望着四周那些满是岁月痕迹的一样样，目中深邃，犹如星空。
事隔多年，时隔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