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虚化成影

七人之中刘长风和郭芙骑马走在前面，接着是程英和陆无双，之后是杨过和小龙女，黄药师在最后面，腰间别了一支玉箫，手上拿了个酒葫芦，神情潇洒自如。

陆无双时不时转头望一眼前面的刘长风和郭芙，两人有说有笑，看得她心底有些酸楚。

心下黯然：“郭小姐和他青梅竹马，而我只是萍水相逢，况且她的父亲是江湖有名的大侠，母亲是无人不识的丐帮帮主，我呢，唉……”

念及自己凄惨的身世，不禁心痛如割，如果没有李莫愁，也许她会开开心心成长，如今也如郭芙一样是一个侠门千金。

一只青葱嫩手伸过来，握住陆无双的手，她扭头一看，程英正怜惜地看着自己。

程英凑近陆无双的耳朵，低声细语，陆无双听后眼睛发亮，嘴角泛起了笑容。

至于程英说了什么，只有她们两人知道。

一个时辰后，众人入了襄阳城，转过几条街，郭府出现在眼前。

郭芙最按捺不住，立即冲了进去，被金轮法王捉走的几个时辰里，她受了不小的惊吓，尤其是霍都对她言语轻薄，差点连胆子都吓破了。

现在回到家，如乳燕归巢，恨不得立即见到郭靖黄蓉，倾诉受到的苦楚。

刘长风几人跟了上去，前庭中郭芙伏在穿着绿色绸缎衣裙的黄蓉身上，低声啜泣。

郭靖和洪七公站在她们身边，见到黄药师也到了，眼睛一亮，洪七公大步踏出，瞬间到了数米外，黄药师也同时从人后绕出。

“数年阔别，黄兄风采依旧。”

“七兄武功更胜当年了。”

洪七公大笑，花白的胡须乱颤，这些年自己武功确实大有长进，可他看得出来黄药师气息收敛的一干二净，隐隐融入周围环境中，武功同样不在他之下。

两人都年近八十，早就没了争强好胜的心态，可两人数年不见，都想试试对方的功夫。

两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

洪七公率先出手，降龙十八掌用出，没有震耳欲聋的龙吟声响起，却给人一种铺天盖地的威势。

黄药师向后退了几步，顺手取出玉箫，再打向洪七公。同样没有撕裂空气的爆鸣声，却飘逸潇洒如风中白云，任尔东西南北风吹，我自来去自如。

交手数招，两人心情舒畅，没有停手的打算。

两人没有用内力，否则就不会这般风平浪静，刘长风知他们是用意境比拼，武功到了先天境便开始追寻天人之秘，观日升月降，潮起潮落，高山巍峨，大河浩荡，企图养自身武道之意。

这也武道的天人合一!

不过体悟洪七公和黄药师的武道之意对刘长风来说只是聊胜于无，在飞刀世界他连先天高手在武道经验和理论上已经积累得极丰富，比两人要高明得多。

刘长风听到身旁的陆无双和程英谈话，不由一笑。

陆无双道：“表姐，我看洪老帮主怕是抵不过黄岛主了，黄岛主手上有兵器，而洪老帮主没有，太吃亏了。”

战场上黄药师也听到了这句话，他笑道：“七兄，小女娃说我占你便宜，那我就不用玉箫了。”

洪七公也笑道：“你让我一手，那我也让你一手。”

黄药师收起玉箫，洪七公则将左手板到后背，只以单手对抗。

陆无双听到洪七公的话，意识到自己错了，急切道：“这是怎么回事？”看了看程英，又看了看刘长风。

刘长风笑道：“七公以降龙十八掌闻名于世，功夫全在手上，黄师公最出色的就是玉箫剑法，所以七公不用兵器比用兵器强，黄师公用玉箫也比不用玉箫强。不过黄师公掌法精妙绝伦，不比剑法逊色多少，这样一来倒是七公吃了点小亏。”

“啊！”

陆无双懊恼兼不安，没想到因自己一句话让江湖上两位大名鼎鼎的前辈高人不能尽兴比武。

刘长风微微一笑，道：“这有什么关系，他们不会怪你的。”

刘长风温和的笑容似乎有魔力，陆无双的心不由安定下来。

郭靖绕着战场走过来，刘长风立即见礼，道：“师父。”

郭靖拍了拍刘长风肩膀，笑道：“你说的不错，看来这一年时间里武功和见识都长进了许多。”

刘长风给郭靖介绍陆无双几人，陆无双和程英给郭靖见礼，到了杨过时，郭靖隐隐觉得杨过有些熟悉。

刘长风还未开口，郭靖伸手拦住刘长风，看着杨过，疑惑道：“你是……过儿?”

杨过胸中似乎涌起一股热血，从小到大他都被人欺负惯了，这十多年来，能真心待他好的人除了古墓里的孙婆婆和小龙女，就只有郭靖了。

在终南山一年，在古墓三年，他有时思念起母亲和父亲，他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就把待他如己出的郭靖的幻想成他父亲的样子。

如今感受到郭靖对他的好，胸臆翻涌不能平复，激动道：“郭伯伯，是我!”

杨过已经长得唇红齿白，英俊潇洒，眉目酷似已故去的杨康，顿时勾起郭靖对杨康的回忆。

他叹了一口气，道：“这四年来你在全真教过得可好？我总想去看看你，但又怕你师父疑心我不放心把你交给他，惹他生气。不过这四年来每月我都写了信教人送到终南山，你虽然从不回信给我，但你师父在心中说你过得挺好，武功也有长进，我也就放心了。”

一旁的小龙女淡淡道：“过儿他一直都在古墓跟我学武，全真教的道士可没教他武功。”

郭靖注意郭靖注意到小龙女，听了她的话，知道她与杨过关系不一般，问道：“过儿，这位是?”

小龙女微笑道：“过儿的武功已经很不错，不过他学的是我古墓派的武功，可不是全真教的。”

郭靖皱眉，道：“过儿?”

杨过咬着牙，点了点头。

场上洪七公推了一掌逼开黄药师，笑道：“黄兄，我们一招定胜负可好。”

黄药师拿出玉箫，点了点头。

这一刻，两人双手下垂，挺身直立，凝视对方，都在蓄势待发。

两人相距不足五米，同时动身，瞬间错身而过，一道金龙虚影和一片浓雾一闪而逝，停下来时，他们同时回头，各自从对方眼中看到前所未见的惊骇。

两人从二十多年前就已是武学大宗师，一生经历跌宕起伏，早就练就了一颗天塌不惊的冰清之心。

没想到此时却失态至此!

就在金龙虚影和浓雾出现那一刻，在问杨过话的郭靖猛然回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洪七公和黄药师两人，再顾不上问杨过一个究竟了。

不只是郭靖，刘长风心中也翻起了巨浪，这一道金龙虚影和一片浓雾一闪而过，速度实在极快，如果不是先天高手，很难捕捉到，一旁的陆无双几人就对洪七公、黄药师和郭靖的行径不明就里。

“七公和黄师公进入先天境二十多年，早就触碰到武道天人合一的境界，如今天地大变，竟然让他们的武道意境一下子呈现出非凡的一面。”

他心里暗暗思忖，在飞刀世界成就先天境近二十载，已经有了自己的武道意境，这么一来，他的武道意境岂非也可以虚化成影!

洪七公和黄药师看了一下郭靖，郭靖转头对杨过道：“你就在郭府住下，我有事，晚点再找你。”说完，便领着洪七公和黄药师往内庭去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切如旧，每日都有下人打扫，让刘长风很满意。

走到书桌前，将腰间的青霜剑取下，研墨，拿笔在纸上将《九阳真经》、《易筋经》、《独孤九剑》还有飞刀秘籍一并写了下来。

他要将这几本秘籍交给郭靖和黄蓉，虽说天地大变后炼气之道崛起，但武道依然有不可替代的优势，先天之后的境界，绝对是生命层次的蜕变，不比炼气之道的金丹境弱。这些秘籍正好可以作为他们的底蕴。

至于武敦儒，他资质不足，刘长风打算只教他《九阳神功》，日后到城外神雕所在的山谷中捉些菩斯曲蛇，给他提升功力。

收起笔，刘长风出了院子。

院子里零星地种了几棵树，叶子全都凋零，地上白雪也将花草压住。

在凋零的背后却是浓郁的生机，树和雪下的花草正受灵气的滋养，枝干根茎里不断孕育生气，这一切都能以精神力量感知到。

在空地上站定，闭目凝神，他将先天境的气息尽数收敛，仿佛融入这片空间，飘飘渺渺，不落痕迹。

一阵巨浪拍岸的声音从刘长风周围一丈的地方响起，先轻后重，一阵连着一阵。

地上的白雪莫名被一股无形的力推动，不断向前，形成一道两丈长的弧，后弧叠着前弧，正如大海中后浪推着前浪。

刘长风依然在闭目凝神，再对周围一切都切断了最后一丝感知，全身心沉浸于武道意境后，一片海涛虚影立即成型，以他为中心，足足有方圆一丈大小。

波涛滚滚，声音低沉浑厚，仿佛真的大海一般。

这是刘长风在飞刀世界洞庭湖中培养出来的武道意境，他每日观洞庭潮涨潮落，日升月降，感悟洞庭湖中动静的变化，动则如暴风裹浪，静则如孤舟随波。

他缓缓抬手，往前一推，这时院门忽然被推开，进来一个白衣黑袍的年轻男子。

一道道波浪往前冲刷，这个年轻人急匆匆地开门进来，没想到迎面一股股海浪，踉跄了几步被推着出了门，跌倒在地上。

刘长风睁开眼睛，看到地上的青年，挑了挑眉，喊道：“大哥!”

武敦儒没有受伤，呆呆地坐在地上，被刚才所见震撼了心神。

良久，他才道：“修文，你武功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

刘长风苦笑，过去将他扶起来，没想到武敦儒撞破了他练功的场景。

武道意境虚化成影是神雕世界前所未有的变化，足以成为一般人眼里的神迹，看看洪七公三人的震惊模样就知道了。

武敦儒的撞破让他不知如何是好。

“大哥，你听说过移魂大法么？”

“是九阴真经里的武功，相传由百多年前的道家真人黄裳创出，咱们师父师娘就会这门功夫。”

“刚刚我用的就是移魂大法。”

武敦儒惊道：“师父师娘将这门功夫教给你了?”

声音中有些酸气。

刘长风偷笑，心说我要的就是你误会我学了移魂大法。

摇了摇头，道：“这门武功我是从另一处得来的，刚刚正在练习，没想到你冲进来，所以就中招了。”

“我就说嘛，怎么会凭空出现滔天巨浪，除非你成了神仙，哈哈。”

看着武敦儒释然的模样，刘长风心道总算将刚才的事糊弄过去，他带武敦儒到了房里的书桌前，上面摆着一本本秘籍。

武敦儒看了一眼秘籍，看了一眼刘长风，这些秘籍中《九阳真经》、《独孤九剑》和飞刀秘籍他不知道，但《九阴真经》和《易筋经》这两门武功在整个江湖大名鼎鼎，他当然认识。

正是因为认识，他心里才掀起滔天巨浪，《九阴真经》曾经掀起江湖腥风血雨，而《易筋经》更是少林千年传承，这两本秘籍可以称得上武功秘籍中的‘原子弹’了。

其他三本秘籍虽然闻所未闻，但能和这两本秘籍并列，总不会差太远。

“这……这些秘籍，你从……从哪里来的!”

武敦儒的声音有些结巴。

刘长风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反而指了指《九阳真经》，道：“这本秘籍直达先天境，而且练成之后能改善资质，我想让你专修这本秘籍，不过要得到师父师娘同意才行。”

武敦儒问道：“修文，你现在是什么境界了。”

刘长风笑了笑，道：“十二正经全部打通，奇经八脉只剩下任督二脉，可以称得上后天圆满。”

武敦儒很替刘长风高兴，不过想到自己还在二流境界徘徊，心里有些失落。这一年时间里，他虽然刻苦修炼，但仍然不能将十二正经打通，昨日英雄大会中，霍都和达尔巴捣乱，他请缨上阵，没想到被郭靖黄蓉拒绝了。

郭靖当时道：“如果修文在，也许可以和他们平分秋色，大武，唉！你火候还欠了些。”

武敦儒心里愤愤不平，当时很想冲上去证明自己，不过转念一想，也感到自己不是霍都和达尔巴的对手，不由颓然。

在桃花岛几年，他受刘长风影响很深，摆脱了浮躁跳脱的性子，也读了许多书，明白了一个道理：“不患莫己知，求为可知也!”

这句话出自《论语》，意思是不怕没有人知道自己，只求自己成为有真才实学值得为人们知道的人。

心底暗暗下决心，一定更加苦练武功，让郭靖黄蓉刮目相看。

武敦儒担忧道：“修文，这本《易筋经》不管你从哪里得来的，千万别让除了我和师父师娘之外的人知道，就连芙妹你也不要说，如果传了出去，少林寺恐怕要和我们不死不休。”

刘长风点了点头，道：“大哥说的对。”

郭芙做事风风火火，不计后果，秘密让她知道就不可靠了。

内庭有一间密室，平常为郭靖黄蓉练功之用，周围每三五步可以见到一座假山奇石或者几棵大树。

黄药师跟在郭靖洪七公身后，看着这些暗合九宫八卦的布局，无声息地叹了口气。

他当年在桃花岛上手把手教给黄蓉奇门遁甲的学问，那些记忆仿佛就发生在昨日，如今女儿已嫁为人妇，就在刚才，她只顾抱着女儿痛哭，却几乎忘了自己这个老父。黄药师心中顿时泛起了淡淡的哀伤。

走着走着，前面郭靖和洪七公停下，他才回过神来。

细细打量这里，点头暗自赞许。经过阵法的改造，环境极静谧，天地灵气也比外面浓郁不少，对练功而言确实是个不多得的好去处。

郭靖将密室的门关上，道：“师父，岳丈，刚才那两道虚影是怎么回事？”

黄药师一路走来，直到见了黄蓉布置的奇门阵法前，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他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白云金龙由我和七兄武道意境所化。到了我们现在的境界，都要追求天人合一，开始培养自己的武道意境，企图将精气神三者凝练为一。”

洪七公点头道：“不错，我们方才没有用上内力，只比拼武道意境，而我一身武功都在降龙十八掌上，武道意境一直都以金龙为原型。”

黄药师点了点头，他一生无拘无束，如归隐山野的隐士，武道意境也飘飘渺渺，除了随风而动的白云外，没有任何物象能诠释他的武道意境。

郭靖点了点头，开始闭目凝神，忽然间，他散发出厚重如山的气势，一座高山虚影透体而出。

一时间气浪滚滚，吹得黄药师和洪七公的白胡子翻飞。

黄药师心里暗道：“如果以才华论，郭靖确实不合我心意，不过，论起人品和武学天赋，他是一代人杰。”

可一想到自己宝贝女儿正是被郭靖抢走，虽然已经过了十几二十年，心里还是立即起了火气。

渐渐地，郭靖收回了虚影，道：“果然是由武道意境所化!”

武道意境能化成虚影前所未闻也前所未见，为什么以往不能而偏偏现在就可以?

黄药师灵机一动，将昨晚心血来潮的感受说出来：“你们有没有感觉到天地灵气增加了不少?以往，尽管我们是先天境，比任何人都贴近自然，可吸取天地灵气还离不开吐纳法，不过现在一呼一吸间都能吸取天地灵气。”

从昨晚开始，他就感觉到呼吸中灵气自口鼻而入，被肺部吸收，传遍全身，不过因为不用吐纳法，呼吸的灵气并不多。

洪七公皱眉道：“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有这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