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言侯识人
“苏某也有一事想问侯爷,”苏哲一礼算是答应,却是在这时扔出了他和萧景琰都想问的问题,他目光锁定这位老人的脸,“侯爷在镇国寺后山祭奠的那三所坟茔,可是宸妃娘娘,晋阳长公主和祁王殿下?”
言阙闭上眼睛,良久方才睁开,冷冷道:“看来老夫在先生手里的把柄不止一个,只是老夫固然顾忌,先生以此相胁,又于心何安?”
“侯爷放心,今日之后,这件事情苏某同样不会提起。”苏哲也不介意言阙的误会,叹息道:“苏某亦曾仰慕祁王殿下风采,与朋友相约好了要在他的座下一展抱负。谁料天意难测,一座承载着诸多有志青年抱负的贤王府,一座赫赫威名的帅府竟逢此变,苏某曾去梅岭祭拜过赤焰军七万忠魂,这突然知晓侯爷在偷偷祭奠三所无牌坟茔,自然想知道是否是他们的埋骨处,祁王殿下生前憾不能与之相识,这亡后苏某却想去祭奠,算是全了年轻时的志向。”
“老夫自认此事掩饰得极好,不知苏先生是如何探出行迹的?”
“只要做了,必然会留下痕迹。”苏哲淡淡说道,“侯爷祭拜之时,亦非从未遇上过人。”
言阙并未说话,只是眼睛定定的看人,他清楚,他是真的未曾遇上过人,除了……
“比如,七公主。”苏哲并未回避言阙的目光,如萧景宁扔出言阙一般,他也将她扔了出来。
言阙看了苏哲许久,却突然笑了,他站起身走了几步,叹道:“人人皆以为麒麟才子是为誉王所用,就连老夫亦被先生误导了去。”
苏哲未料言阙会如此反应,问道:“侯爷何出此言?”
言阙却并未回答苏哲的问题,只淡淡说道,“这个问题,你是替谁问的?靖王吗?”
深吸一口气,言阙先前的所有不好的心绪都不翼而飞,他笑得很轻松,“虽然难了些,但也不是不可为。”
苏哲没想到萧景宁和言阙竟有如此深牵绊,他只是说了一句他的消息来源,言阙就知晓了他真正的目的。言阙没有解释的打算,苏哲亦没有问,但苏哲知道,他和萧景琰再一次一步踏进了萧景宁挖的坑里。
而此刻外间,黎刚站在门口看着外面,言豫津在室内走来走去,不时看看画楼,不时看看正坐着品茶的萧景宁。
就在言阙与苏哲进画楼后没多久,萧景宁就突然出现在这里,她是一个人来的,就连暗卫都没有。她到的时候把言豫津和萧景睿都吓了一跳。萧景宁阻止了言豫津要去通知言阙的举动。
“言叔叔与苏先生商谈事情,不用打扰,我不急。”
然后萧景宁就一直坐在那里,毫不在意言豫津和黎刚偶尔看过来的目光,除了偶尔抿一口茶外,没有动过。言豫津和萧景睿先前还陪着喝了一会,而后萧景睿回宁国侯府去了。言豫津见萧景宁没有说话的意思,便抓抓脑袋,在这里缓缓的转起了圈子。
画楼的门开了,当先出来的是苏哲,言豫津迎了上去,苏哲笑道:“我与令尊说好了,今年的除夕夜,你们父子一同守岁。”
言豫津看看随后出来的父亲,再看看苏哲,心里明白他们谈的绝对不是这个,却还是高兴的看着言阙,“真的?”然后看着苏哲一脸感激,做了个礼,“多谢苏兄了。”
苏哲点点头,就看到了坐在一边喝茶的萧景宁。萧景宁见他看过来,便将茶放下,起了身,点头与他行礼,“苏先生身体不好,还是需好生将养。估计劝不住你,晏老的胡子都气翘了。”
苏哲视线在言阙与萧景宁之间来回了几次,但什么都没看出来,便带着黎刚告辞了。此次他解决了一桩心事,却又添了一桩,一路都在思索着这件事情。
待苏哲走后,萧景宁目光看向言阙,言阙与她对视了一会,淡淡道:“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
他们又进了画楼,言豫津继续在外间转圈子,不时看看画楼。
“十二年前,赤焰军出征北境之前,父皇和林姑父曾与言叔叔在这言侯府小聚,林姑父在离开的时候表情有些奇怪,能否告诉景宁,那天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言阙狐疑的看向人,“为何要问?”
“难道言叔叔就不想查一查当年的真相?”
“当年的真相,已经很明显了。”
萧景宁从袖中拿出了厚厚一帖折好的纸张,递给言阙,“言叔叔不妨先看看这个,再做决定。”
狐疑的看着板着一张脸的萧景宁,言阙接过纸张,打开,看了一眼后看看萧景宁,然后继续将所有的看完了。
萧景宁道:“这是当年赤焰案明面上参与的所有人,这上面记录了他们当时在其中的作用、身份以及现在的情况。当然,这只是目前能查到的,言叔叔,你不觉得有点奇怪吗?”
言阙愣了一会,捏着那一帖名单,指节发白,良久才道:“你是怀疑……”
萧景宁点点头,“言叔叔,你、父皇还有林姑父幼时相伴,相互扶持度过一个个难关。十二年前我还小,但是我依然记得你们相处的时候,感觉你们之间的兄弟情义不假,只是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变成了这种局面,你们以前的兄弟情义真的是假的吗,言叔叔,你可愿意试着相信一次,我们将这件案子重新查过。”
言阙却未言语,眼里俱是挣扎。
萧景宁从袖中拿出一封信,交到了言阙手上,“这是从养居殿父皇的内室拿的,景宁觉得有疑问,所以拿了出来,言叔叔看过之后,景宁还要还回去。”
言阙接过那白色的信封,他面色变了,“吾兄选亲启”五个字,在此时仿若重逾千斤,这几个字,是他年轻时的字迹,但他从未将这五个字合在一起写出来过,他不知道信封里写的什么。而萧景宁,目光一直未曾移开,她确定了,这封信属于伪造。
“那一日,宸母妃抱着景宁去了养居殿,父皇与她在正殿叙话,我看没人理我,就溜去了父皇的内室,翻到了这封信,然后我打开看了,又放回去。而如今想到这封信不对劲,便想向你这个当事人确认一番。”
言阙打开了信封,看完之后他手重得几乎要将那信毁去,咬着牙,他吐出了一句话。
“这封信不是我写的,但是字迹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