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辞
一个网上的榜单成了一切的转折点。
《马克西姆》杂志做了一个“百大性感女人”的榜单,作为一种讽刺回应,我们发布了“100个最不性感的男人”榜单。榜单评选的并不是外形不够性感的人,而是那些有着讨厌的性格、恶劣的行为和其他普遍不受欢迎之处的人。包括为人不齿的政治家、厌恶女性的运动员、种族歧视的权威人士,还有公众人物中的各种恶棍。
第一次发布的榜单受到大家的极度欢迎,网站都被挤爆了,因此这个榜单就成了必须复制的专题栏目。第一次策划这个项目的时候虽然有点蠢,但还算有意思。当这个年度榜单出到第三年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完全提不起精神。不止如此,坐在办公桌前核对榜单上的数字和简介中的数字是否对应的时候,我感到了绝望。这不仅仅是愚蠢了,我的大脑对我吼着:这样下去你会死掉的,这完全就是虚度光阴。
在那些了无生趣的日子里,我瘫坐在电脑前,唯一能想到的事情就是离开。我渴望离开屏幕,离开这间互联网的回音室。我想要和现实关联更多的东西。
但这又意味着什么呢?我们在网上的生活和现实生活一样具有必然性,就像做薄煎饼,开车去垃圾场,或是弄洒一杯红酒一样。但在我的办公桌前,我觉得自己离接地气的东西很远,离满意很远。
二十岁出头我就一直在报社工作,快到三十岁的时候,互联网工作对我而言不仅仅是失去魅力这么简单。在我脑海中翻腾着的是改变,是对以往生活的彻底颠覆。好几个月的时间里我都处于这种模式之中,无比厌烦,深感无聊,我试图捕捉足够的勇气去飞身一跃。
九月的一个早晨,日光明亮,天气温和,我在上班的路上走过哈佛大桥。斯穆特标记虽已褪去颜色,在我的脚下变得模糊,但依旧丈量着距离。我望着河水,在心中排练着我那天要去和老板说的话。当我抵达河对面的波士顿时,已下定决心,但更多的是恐惧,还有一些绝望中的希望。
到达办公室后,我就辞职了。
结束的不仅仅是工作。我搬出了公寓,和男朋友分手,离开城市一段时间。大锤一挥,砰然作响,一切成灰,终于完结。
裸辞后的日子过得空白一片,每天都毫无内容,充满恐惧:害怕自己再也找不到工作、害怕自己做了非常糟糕的决定、害怕让自己的生活脱轨同时再没有机会找到另一辆火车。这些恐惧慢慢变成了后悔,一想到时间只会沿着一个方向前进,我们没有办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我就感到十分难受。
在早春时节一个悲伤的早晨,我正在网上点击着每天都会看的克雷格列表就业板块,又一次翻看写作/编辑和艺术/媒体/设计版块那些毫无变化、寥寥无几的招聘介绍。鬼使神差地,我点开了“其他工作”这个分类。这里有招聘遛狗人的,有招聘代孕妈妈的(最高工资4万美元——很诱人),还有招聘导尿管使用者(酬劳是25美元——也就这么点),在这些广告中我看到了一行字:
木匠助理:强烈鼓励女性应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