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研究方法

既然“制度嵌入性”是一种多维的制度分析方法，那么，如何来对消费行动进行制度分析呢？制度分析法常常是从“外部”对行动背后的制度因素进行分析。换言之，制度分析者的立场往往是一种客位（etic）立场。但是，由于“制度嵌入性”并不否认行动者的能动性的作用，因此，这种外部立场或客位立场存在局限性，即它有可能把研究者自己的“制度归因”强加给行动者。为了避免这种“外部强加”的解释的危险，研究者应该采取主位（emic）的研究立场，即从当事人（研究对象）的角度来分析制度对他们的影响。换言之，主位的立场要求研究者在对行动者的行动进行制度归因的时候，把这种制度归因建立在从当事人的角度对当事人的行动进行了充分的理解基础上。既然制度对当事人的行动产生影响，那么，当事人必然会对制度的约束产生某种感知并对此做出反应。通过当事人对制度约束的感知和反应，我们便可以从主位的立场揭示出制度对行动者的行动所构成的约束与影响。

从质性资料可以分别分析出正式制度和非正式制度。如何根据质性资料来分析制度呢？一方面，就非正式制度来说，由于非正式制度就是日常生活中所存在的各种缄默的规则、习惯、规范、习俗、信念、观念等，它可以直接通过访谈资料来揭示出来。另一方面，就正式制度来说，由于它作用于人的行动，构成人的行动的约束，并被人感知，因此，正式制度可以通过人们对它的感知来分析。换言之，我们可以从正式制度对人的行动所产生的后果或影响来倒推它的存在和作用。

鉴于质性研究法是一种从主位立场来对行动进行研究的方法，本书采用质性研究法对家庭消费行为的制度嵌入性进行研究。具体来说，本研究通过半结构访谈法来收集资料。首先，在正式展开访谈以前，先对少数受访者进行访谈，并根据访谈的具体情况来修改访谈提问清单。然后，征募访谈员，利用访谈员各自的关系网确认受访者。受访者人数达到73人。鉴于所要提问的问题较多，受访者难以在有限的访谈时间内回答完这些问题，因此，本研究把受访者进行分组，不同的组回答不同的问题。一共区分了三个组（分别为A组、B组和C组），相应地，形成了三套不同的提问清单。具体受访者的情况以附录的方式附在本书的后面。

样本的抽取采取了信息导向的原则。换言之，抽样的原则是立意抽样，其目标是达到资料饱和与理论饱和。因此，每当完成一个访谈，就及时进行分析，以便尽早发现资料的缺口和理论的缺口，从而为随后的抽样确立依据。由于同时派出了访谈员，因此，抽样是按批次进行的。后一批的抽样是建立在前一批抽样样本的访谈情况基础上。

资料的分析在两个层次展开：第一，文本分析，即对访谈誊写资料的文本进行编码分析。编码按照开放编码、轴线编码和选择编码逐级展开。这种分析方法主要确认消费者的行为模式以及消费者所感受到的制度约束。第二，制度情境分析。对于受访者的访谈资料的分析，如果仅仅从资料本身来看，难以得到充分的理解。为此，有必要进行情境化分析，即把资料文本中的资料与制度情境结合起来，从而使这些资料得到充分的理解。但是，制度情境的分析不是从外部给行动者的行动“强加”一个制度的原因，而是从资料文本中所显示出来的受访者对制度约束的感知以及受访者对制度约束的反应中的相关资料中进行揭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