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社会心态的机制

一 社会心态的分析水平

社会心态是在一定时期的社会环境和文化影响下形成的，社会中多数成员表现出的普遍的、一致的心理特点和行为模式，并成为影响每个个体成员行为的模板。社会心态与社会心理的核心的差异是社会心态更侧重大群体、局部社会和整体社会的心理特点，而社会心理学更关心群体中个体的心理以及小群体内在的心理作用，与群体心理不同，社会心态研究关注的是一定社会范围内众数心理或几个主要群体的心理。

社会心态侧重研究群体、局部社会和整体社会的心理。传统社会心理学仅把他人在场作为“社会”是不够的，应该研究那些作为社会运转和其中关键操作过程的社会现象。（莫斯科维奇，2011: 120）

社会学家乔纳森·特纳把社会现实分为三个水平。第一个是微观水平的社会现实，面对面的人际互动。第二个是中观水平的社会现实，包括两种基本结构类型的社会组织，社团单元和范畴单元。社团单元又分为组织、社区和群体三种基本类型；范畴单元是指社会区分，如年龄、性别、阶级和种族等。第三个是宏观水平的社会现实，由体制领域、分层系统、国家，以及国家系统构成。体制领域是指存在于社会之中的结构的社会体制，包括经济、政治、血缘关系、宗教、法律、科学、医学、教育等方面。分层系统围绕着资源在人口中的不公平分配和人们分享资源的不同构成阶层。国家则是由体制领域和分层系统构成的地缘政治单元。这三个层面的社会现实互相嵌套，人际互动嵌套于社团单元和范畴单元，社团单元和范畴单元嵌套于国家和国家系统，这种嵌套关系中较大的社会结构能限制较小的社会结构。反过来，中观水平的社团单元和范畴单元是由人际互动建立的，宏观水平的体制领域由社团单元的网络构成，分层系统由范畴单元的集合构成。最后，社会结构显示文化（见图4-1）。（乔纳森·特纳，2009: 59～64）

图4-1 社会结构的水平

资料来源：乔纳森·特纳，2009: 59。

社会心理学家威廉·杜瓦斯把传统社会心理学分为四种分析水平（见图4-2），第一种分析水平是个体内水平，研究主要关注个体的认知，以及对社会环境的评价，在特定社会环境中的行为，不涉及个体与社会环境的互动。第二种分析水平是人际和情境水平，关注发生在特定情境中的人际过程，而不考虑特定情境之外的社会位置。第三种分析水平是社会位置水平（群体内水平），不同的社会位置对特定情境产生影响。第四种分析水平是意识形态水平（群际水平），关注社会成员的信念、表征体系、价值观和规范。（威廉·杜瓦斯，2011: 12～18）

图4-2 社会心态研究的分析水平

在微观水平上社会学只研究人际互动，而社会心理学继续延伸到个体内；在中观水平上社会心理学研究群体内的心理现象，而社会学把群体细分为两种结构的群体；在宏观水平上，社会心理学的最高水平是群体间社会互动，而社会学则延伸到更为宏观的国家，国家之间，甚至全球化的问题。与社会心理学和社会学相比，社会心态研究的分析水平介于二者之间，以微观水平的社会心理学研究为基础，社会心态的分析水平区间是从中观水平到宏观水平的国家层面之间。与此类似的，斯达纽斯和普拉图（2011: 31）在提出社会支配理论（social dominance）时，把心理学和社会学的一些理论归纳为四类，从微观向宏观的顺序分别是心理学模型、社会心理学模型、结构社会学模型和进化论模型。他认为，大多数心理学和社会心理学著作都是通过人格、认知过程和社会情境来解释社会现象；社会结构模型是从群体对资源和符号争夺的角度理解社会现象；而进化论则是从群际竞争、内群合作和协调的角度理解社会。社会支配理论试图实现对微观的个体心理、中观的社会情境和宏观的社会结构的综合研究，这种尝试与社会心态理论的方法类似，不同的是，社会支配理论选取了心理学、社会心理学、社会学和进化论的一些理论来综合为一个新的理论，而社会心态理论实际上是一种研究范式，希望研究者根据研究目的，选择不同层面的理论综合研究某一社会现象和某些社会现象，或者就某个社会、区域进行综合的研究，以期获得对于社会心态的全面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