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宗族-传统家庭

宗族是单系的亲属群体（unilateral kinship-group）。凤凰村除了一些来做生意的外姓人之外，村里所有的人都是同一宗族的成员。一个男人一旦成了宗族的成员，那么他便自始至终都是该宗族的一员。凤凰村是一个父系宗族（patrilineal sib），因其只通过男性来追溯世系，所以它也是继嗣的群体。但凡一个人出生于宗族便永远无法与它脱离干系，即使他远走他乡也是如此。

出生构筑了一个宗族的成员资格，过继（adoption）也是一种虚拟的出生。有两类人会被收养：媳妇和养子。他们都会经由一个和祖宗牌位有关的非常简单的仪式而被宗族所接纳。但其仪式会有所不同，因为媳妇和养子的地位是不一样的。然而，他们都必须在这一宗族的祖先面前对自己是该宗族的成员表示认同。

媳妇由于潜在的母亲身份而获得宗族成员的身份，其未来的儿子延续香烟、继承财产和操持祭祀祖先。当没有儿子可以履行这些职责的时候，就会过继儿子来履行。这些虚拟出生者进入村社，他们实际的或者神灵的地位完全是出于他们与宗族祖先之间的关系。

被过继的人必须同他自己以前的宗族一刀两断。这也是为什么当女婿被过继成为儿子时，如果他们随妻子的姓，他们会认为“丢面子”（lose face）。他会想方设法逃脱，甚至私奔。媳妇则不会再在其生父所属宗族群体的管辖之下。由此看来，通常被看作是购买媳妇或者子嗣的钱，其实可以被看作是给被过继人原来所在群体的一种补偿，尽管还不足以补偿。伴随着婚姻和过继子嗣的是货币形式的补偿，对于那些家里有太多男孩而又需要钱的家庭来说，被过继的男孩一般都会更有保障。在家长心目中，他们已取回了抚养这些男孩成长的花费。如果男孩们没有离开父亲的群体而成为其他宗族的成员，待长大成人时，他们得通过生产性活动向家庭做贡献来弥补父母抚养他所付出的成本。无论男孩还是女孩，都同样地被看作维持生计的经济生产者。他们在结婚或过继中从一个宗族转移到另一个宗族所涉及的金钱，是用来补偿失去这一经济生产者的损失的。

因此，宗族在凤凰村成了无所不包的群体（all-inclusive group）。所有同姓且源自同一祖先的男性都是宗族的成员，他们在宗族中的地位按照他们的出生、年龄及其与祖先的正式关系来决定。女性是真正由代理人决定的成员。已故的母亲是真正的宗族成员，并因此受到子孙供奉。凤凰村的女孩外嫁出去，会因此失去原属宗族成员的资格并重新获得另外一个家族成员的身份。这种与她们自己宗族的彻底决裂正是重男轻女的表现。然而，实际上这种决裂，不到这一女孩作为另一宗族的成员过世就从未完结，因为一旦发生由于合理的原因而离婚的情形，她还可以重返原宗族以寻求保护和支持。此外，联姻的宗族之间，总是对于女方宗族有一种责任感，觉得应该公平地对待嫁入的媳妇。这是一种通过社会舆论和身份关系相互叠加而约定俗成的责任。

综上所述，宗族是父系的（patrilineal）、父姓的（patronymic）和外婚制的（exogamous），遍及整个村落，受到社会舆论的支持，是社区成员身份的决定者，是由性别、经济和祖先等次级群体组成的群体联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