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在财政联盟之外，若干学界与政界人士都在呼吁银行联盟。他们认为这是保持欧元区完整的必要举措。本文对此论调提出质疑，认为银行联盟尚不可行，应该动用其他方案应对危机：让银行独立承担违约责任，专门建立债务重组的泛欧机构，尽快制止银行挤兑。
银行联盟，欧洲准备好了吗？
早在希腊财政危机之前，欧洲的银行部门就出现了问题，它先天不足，脆弱不堪，自2008年的次贷危机后就一蹶不振，再难康复。近几周来，“对银行联盟的需求”已经被一些关键人物承认——其中包括IMF总裁拉加德、欧央行主席德拉吉。2012年4月17日，拉加德延续其一贯论调，更加明确地提出：“要想打破债务危机在银行与政府之间的恶性循环，我们需要建立跨越国界的银行体系，共同分担风险。在短期内，可以考虑建立一个泛欧机制，使之有能力直接入股银行；在长期内，单纯货币联盟是不够的，我们需要更加有力的金融一体化；按照IMF目前的分析，这种一体化包括共同监管、共同担保、单一的银行决议体系、单一的存款保险基金。”在4月25日的欧洲议会上，欧央行主席德拉吉回应了这一观点，说道：“要想保证金融稳定，我们显然需要货币联盟……要想保证经济全局和货币联盟的稳定运行，我们必须从整个欧洲层面入手，加强泛欧水平的银行监管和危机应对。”除此之外，若干学者也对此表示认同，财政联盟之外，银行联盟也成为保全欧元区的必要条件。
但是，除了2011年成立的欧洲银行管理局，这方面还没有什么突破性进展。西班牙是典型例子：西班牙本应该向EFSF申请特别贷款，专用于银行资本重组；但是它没有，它选择了将病况最严重的银行Bankia国有化，并启动了新一轮的资产减值。这种做法能拯救危机吗？市场的疑虑没有消散，反而被激发了。
那么，为什么银行联盟这么难？障碍之一来自英国。英国是欧洲金融中心，起着决定性作用，但它并非欧元区成员，它抵抗着任何侵犯其监管主权的行为。障碍之二来自各国政府。很多政府不肯放掉银行这个工具。一些欧元区成员国依然希望增强银行与政府的联系，银行可以帮它们推行产业政策，也可以被迫购买其主权债务。障碍之三来自国界。在银行联盟的框架下，一国的金融风险将更容易被转移到其他国家，一国的金融危机可能要求其他国家共同分担，这显然会遭到异议。
诸如此类的限制，使得银行联盟难以付诸实践。欧洲的决策者还没有解决好这一场危机，就在讨论如何防范下一场危机了，因此才会提出银行联盟。他们幻想出一个世界，在那里，金融体系稳定，经济激励与社会责任感、道德约束和谐共生，政治家正确理解金融体系的运转规则，银行联盟的诸多限制都不复存在——这一切太奢侈了。别忘了，现在要处理的是危机，现在要考虑的是生存。
因此，下面三点才是当务之急：
•第一，银行自身必须学会承担责任，越有担当越好。让欧洲政府去拯救所有的银行，是不合理的，也是不现实的。在美国，银行的债务重组，都是让债权人来承担损失。而在欧洲，这些损失在很大程度上是让纳税人承担。欧洲应当更正这种做法，尽管更正过程是复杂的，政治因素也纠缠其中。
•第二，欧洲需要建立一个独立的银行债务重组机构，不能再依靠监管失职的政府。这个机构应该能代表整个欧元区，迅速反应、介入危机并处置各种资产。1992年的瑞典银行协助局（Bank Support Authority）、德国合并后的托管局（Treuhandanstalt）都是值得借鉴的先例。
•第三，必须控制银行挤兑，这也是最为紧迫的。最好的办法是让EFSF为整个欧元区的所有银行提供存款保险。这样的保证机制将推进欧元区的一体化，并且马上重塑对银行业的信任。
当然，如果想彻底避免道德风险，一个泛欧的银行监管框架是必不可少的。但这需要足够的时间，我们等不起，危机正在呼唤迅速与大胆的承诺。
原文“Is Europe ready for banking union? ”，于2012年5月23日刊于经济政策研究中心（CEPR）的门户网站VOXEU。作者是欧洲智库Bruegel的高级研究员，同时是彼得森经济研究所（PIIE）的访问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