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可持续发展教育的实践：从《达喀尔行动纲领》到《教育2030行动框架》

全球范围的可持续发展教育的推进一直紧随全球可持续发展目标规划，联合国各阶段可持续发展目标都有相应的可持续发展教育目标及行动纲领。与2000年联合国“千年发展目标”相配套的可持续发展教育目标是《达喀尔行动纲领》；而落实2015年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教育目标的则是《教育2030行动框架》。在联合国这两项行动纲领的引导和推动下，世界各国及全球的可持续发展教育逐步推进。

一　2000～2015年：《达喀尔行动纲领》的喜与忧

2000年，在塞内加尔达喀尔举行的世界教育论坛上，164个国家的政府通过了《达喀尔行动纲领——全民教育：实现我们的集体承诺》（Education For All，英文简称EFA，以下简称《达喀尔行动纲领》），确定到2015年实现六项内容广泛的教育目标：幼儿保育和教育、普及初等教育、青年和成人的技能、成人扫盲、性别平等、教育质量。《达喀尔行动纲领》是联合国“千年发展目标”计划的组成部分，特别对应“千年发展目标”中的“普及基础教育”和“教育性别平等”的落实。为了响应《达喀尔行动纲领》的号召，世界各国采取了一系列实现全民教育目标的举措。中国政府也积极响应，公布了《中国全民教育国家报告》，并于2005年11月在北京举办了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五届全民教育高层会议，通过了《北京公报》和“联合行动计划”。

达喀尔行动纲领

1．全面扩大与加强幼儿保育和教育工作；

2．确保2015年使所有儿童，尤其是女孩、处境困难的儿童和少数民族儿童都能接受并完成良好的免费初等义务教育；

3．确保通过公平参与适当的学习和生活技能计划，满足所有青年和成人的学习需要；

4．到2015年，成人脱盲人数，尤其是妇女脱盲人数增加50%，并使所有成人都有平等的机会接受基础教育和继续教育；

5．到2015年消除初等和中等教育中的性别不平等，重点是确保女童充分而平等地参与高质量的基础教育并取得成绩；6．全面提高教育质量，确保人人都能学好，在读、写、算和基本生活技能方面都能取得被承认和可衡量的学习效果。

为了评估各国推进《达喀尔行动纲领》六项目标的进度，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设计了“全民教育发展指数”（Education for All Development Index，英文简称EDI），以6项目标为依据分解四个指标，对世界各国的情况进行持续监测。依据“全民教育发展指数”评估，2015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布了《2000～2015年全民教育：成就与挑战》的监测报告，总体来看喜忧参半，绝大多数国家的全民教育状况都得到了改善，但只有1/3的国家实现了所有目标。从积极的一面看，2000年以来失学的儿童和青少年减少近一半，入学儿童估计增加了3400万人，尤其在初等教育中性别均等化成效显著，各国政府加大投入使高质量的教育成为可能。但是，失学儿童减少、入学儿童增加、性别均等化提高等成绩并不能掩饰还存在的问题，全球仍有5800万儿童失学，1亿左右的儿童没有完成初等教育。教育不平等在全球范围内普遍存在，最贫困地区的儿童无缘上学的可能性是最富裕地区儿童的5倍，不能完成小学的可能性是其6倍。战争和冲突是部分地区和国家教育活动难以顺利开展的阻碍，这些地方的失学儿童比例很高，而且这一比例还在不断走高。同时，全球范围的经济波动使得各国政府和捐赠者对教育的投入减少，这也影响了全民教育目标的顺利实现。教科文组织总干事伊琳娜·博科娃对此总结说：“2000年以来，全世界取得了巨大发展，但是我们尚未达到目标。尽管各国政府、民间社会和国际社会做出了种种努力，但全世界仍未实现全民教育。”

二　2016～2030年：《教育2030行动框架》的展望与希冀

基于对各国完成《达喀尔行动纲领》目标的评估和全球教育发展状况的分析，国际社会又提出了新一轮可持续发展教育目标。2015年5月19日至21日，由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主办，联合国儿童基金会、世界银行等六家机构协办的2015年世界教育论坛以“通过教育改变人生”为主题，通过了《仁川宣言》，确立了“实现公正、包容、和平、可持续发展的社会，确保到2030年所有人享有公平而包容的优质教育和终身学习”的可持续发展目标，制定了一个将改变人们生活的、强有力的2030年教育新议程。新教育议程倡导包容与公平的教育，即所有人，不论性别、年龄、种族、肤色、民族、语言、宗教、政治及其他政见、国籍或社会出身、财产状况，无论是残障人士、移民、原住民还是青年和儿童，尤其是处于弱势或被边缘化的人，都应当有机会接受包容与平等的优质教育，并享有终身学习的机会。新教育议程特别关注教育公平、学习及技能，强调避免只专注教育机会却不重视学生在入学后能否获得相关技能。

2015年11月4日，为了落实在韩国发布的《仁川宣言》，即“确保包容和公平的优质教育，让全民终身享有学习机会”，第38届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全体大会通过了《教育2030行动框架》，这也是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17项可持续发展目标的第四项行动目标，明确提出要在2030年全球实现“确保包容和公平的优质教育，让全民终身享有学习机会”的目标。

《教育2030行动框架》旨在为实施“教育2030新议程”提供指导，所提出的“教育2030”七大目标清晰勾勒了全球教育的未来蓝图。新目标将刺激新战略的制定，将创造新的资源，并为创新治理带来新的激励，确保全球未来15年的教育目标能够转化为实践。教育是《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17项可持续发展目标中的第四项：“确保包容和公平的优质教育，让全民终身享有学习机会。”其具体目标有10项，为了方便世界各国操作，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目标分解成7个目标指标和3个操作指标。

《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之教育目标

目标指标

4.1　到2030年，确保所有男女童完成免费、公平和优质的中小学教育，并取得相关和有效的学习成果。

4.2　到2030年，确保所有男女童获得优质幼儿发展、看护和学前教育，为他们接受初级教育做好准备。

4.3　到2030年，确保所有男女平等获得负担得起的优质技术、职业和高等教育，包括大学教育。

4.4　到2030年，大幅增加掌握就业、体面工作和创业所需相关技能，包括技术性和职业性技能的青年和成年人数。

4.5　到2030年，消除教育中的性别差距，确保残疾人、土著居民和处境脆弱儿童等弱势群体平等获得各级教育和职业培训。

4.6　到2030年，确保所有青年和大部分成年男女具有识字和计算能力。

4.7　到2030年，确保所有进行学习的人都掌握可持续发展所需的知识和技能，具体做法包括开展可持续发展、可持续生活方式、人权和性别平等方面的教育，弘扬和平和非暴力文化，提升全球公民意识，以及肯定文化多样性和文化对可持续发展的贡献。

操作指标

4.a　建立和改善兼顾儿童、残疾和性别平等的教育设施，为所有人提供安全、非暴力、包容和有效的学习环境。

4.b　到2020年，在全球范围内大幅增加发达国家和部分发展中国家为发展中国家，特别是最不发达国家、小岛屿发展中国家和非洲国家提供的高等教育奖学金数量，包括职业培训和信息通信技术、技术、工程、科学项目的奖学金。

4.c　到2030年，大幅增加合格教师人数，具体做法包括在发展中国家，特别是最不发达国家和小岛屿发展中国家开展师资培训方面的国际合作。

对比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达喀尔行动纲领》与《教育2030行动框架》，两者存在紧密的联系，后者是对前者的继承与发展，两者存在高度的一致性，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两者都将适龄儿童和青少年接受基础教育放在最重要的位置，要求创造良好的条件保证他们接受免费教育；

2．两者都把弱势群体，包括儿童、女性、残疾人和少数民族，作为重点支持的对象，确保他们获得平等的教育机会；

3．两者都强调提高整个社会的教育水平，通过脱盲教育、技术培训、职业教育、继续教育等手段，提升职业能力，以此来改善人类的生活处境；

4．两者在对教育平等提出要求的同时，也要求为各类人群提供高质量的教育资源。

后者与前者相比，与时俱进地将新的教育理念纳入其中，丰富了整个行动纲领的内容，更加适应现在及未来世界教育的发展趋势，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1．将高等教育机会的供给与均等化指标纳入其中，行动纲领实现了全学段的覆盖，与世界对高新技术人才需求的不断增加密切相关；

2．将教师培训纳入指标体系之中，没有高水平的教师就没有高质量的教育，尤其强调加强对教师尤其是发展中国家教师的培训；

3．融入了“全球治理”的理念，世界不再是自顾自的地区和国家，而是要相互协作，尤其是国际社会要对欠发达地区和国家的教育发展提供支持和援助；

4．融入了“世界公民”的理念，教育除了培养人类的生存技能之外，还要将和平、非暴力、包容、同情等理念注入灵魂，引导人类走向和平和自由，实现人类社会的大团结和大繁荣。

三　全球可持续发展教育的中国目标

联合国发布《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和《教育2030行动框架》之后，中国政府立即做出响应。在2016年4月中国政府发布《落实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中方立场文件》之前，2016年3月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就决定，将研究制订《中国教育现代化2030》，细化《教育2030行动框架》的中国方案，作为2016年教育改革的重点任务。《中国教育现代化2030》将立足“两个百年”奋斗目标，以教育现代化为主题，以2030年为重要时间节点，研究制定加快教育现代化的远景规划，明确推进的战略目标、举措和路径，确定教育现代化的时间表、路线图。2016年9月19日，李克强总理在纽约发布的《中国落实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国别方案》明确提出了全球可持续发展教育的中国目标（见表1-1）。

中国政府对应《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提出的中国可持续发展教育目标，既显示了中国政府对可持续发展教育的重视，也体现了中国作为一个正在崛起的大国的自信心与责任感。《教育2030行动框架》“中国版本”是中国政府对世界的总体性承诺，也是对中国教育的全面规划和战略实施。2016年12月28日国务院常务会议通过的《国家教育事业发展第十三个五年规划》，更明确了最近五年中国教育发展的目标：到2020年中国教育现代化要取得重要进展，教育的总体实力和国际影响力显著增强，推动中国迈入人力资源强国和人才强国行列，为实现中国教育现代化2030年远景目标奠定坚实基础。即将出台的《中国教育现代化2030》，将与中国其他领域的“2030”规划综合为一个系统，推进中国社会可持续发展和教育的可持续发展，为全球可持续发展做出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