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泥沼
安若越想越害怕,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到是白焰首先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安若怎么了?不舒服吗?”
被这一问她吓得不轻,举止非常反常,连忙掩饰,“没……没什么……我去一下洗手间。”说完起身就往外走。
大家被安若的这一举动吸引了注意,一时间都忘了刚才讲述的白羽的事情。
白焰赶紧追过去,一边用手指着走廊的尽头一边说着:“你走错了,洗手间在那边。”
结果被箫楚阖一把拦住,“不必麻烦您了,我去给她带路就好。”
白焰:“哦……那好。”
吴漾只是看着,或许是整个人都还沉浸在失去白羽的痛哭回忆中,没有什么多余的精力去思考眼下的状况。
箫楚阖冲大家笑了笑,优雅的转身去追安若。
箫楚阖并没有把安若带到洗手间,而是去到了洗手间旁的一个小屋子里。
安若道:“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要上厕所。”
箫楚阖微笑着,道:“好了,这里没有旁人,你不用掩饰,心里有什么事,说给我听听吧。”
安若看着箫楚阖,欲言又止。
箫楚阖见她不开口,又道:“是不是知道了私长大人就是杀死了吴漾和关阙父母的那个人,所以心里不好受?”
一语中的,安若终于忍不住,几次调整了呼吸,才开口说道:“他不仅杀了吴漾和关阙的父母,还杀白羽,白羽的父母,还有不知多少个无辜者的父母,而目的仅仅是为了得到这些人,得到他们的能力,想要将他们的能力为自己所用,为此,他就可以不择手段!这还是人吗?简直是恶魔!”说话时安若气愤得颤抖不止。
箫寰宇轻轻瞥她一眼,道:“可是就算他再怎么残忍,也是你的祖父。”
安若道:“所以我才会那么难以接受!”
箫楚阖却道:“难以接受是因为你爱上了吴漾?”
安若看了箫楚阖一眼,顿了顿,道:“我原本就知道吴漾与我祖父之间是有些什么瓜葛的,不然他回到“都会”的时候就不那么抗拒,提到祖父时也不会一口一个死老头。我知道祖父专横,植入白晶石的政策也领不少私专者恨之入骨,一开始,我以为他也是因为白晶石的事情,才会那么讨厌“都会”那么讨厌祖父,谁知这背后竟然还藏着这样的隐情。原本我就不敢让他知道我和祖父有什么关系,一直瞒着他,现在……现在更加是不可能了……”
箫楚阖温柔的看着她,道:“不可能告诉他,还是不可能再与他相爱相守了?”
这话问得安若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抉择,是永远不告诉吴漾真相,瞒着他,守住这一份感情,还是决定放下这分感情,勇敢的说出真相。但就算隐瞒,又能瞒得了多久?
安若思索片刻,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箫楚阖走了两步,靠在墙上,斜眼看着屋子外面,客厅的方向,道:“这不是你该想的问题,就算你不说,我不说,吴漾也不可能一直被蒙在鼓里,安氏家族的遗传继承虽是在这个时代被人们淡忘了,但这世上总有人还记得,只要安氏执掌“都会”一天,就会有人提醒世人重新记起,到时候,吴漾自然也就会知道。”
安若愣住了,“……他知道了以后……还会一如既往地喜欢我吗?”
箫楚阖笑笑,“这我不敢说,你对他有信心吗?”
安若失落的摇摇头,“没有……若一个人一开始就一直骗你,还是你杀父仇人的子女,换做是你,你会无条件原谅她吗?不会吧……”
箫楚阖温柔的笑笑,摸了摸安若的头,“顺其自然吧,别想那么多了,我们快出去吧,免得被他们怀疑了。”
安若叹了口气道:“嗯……好。”
箫楚阖转身向前走,道:“我先出去,你过一会儿再来。”
安若点点头。
回到饭桌上,罗鸠觉得奇怪,“你们怎么去那么久,安若呢?”
箫楚阖道:“我走到门口突然内急,她大概是还在里面吧,应该一会儿就出来了。”
罗鸠道:“嘶……该不会是吃坏肚子了吧。”
箫楚阖笑笑,没再多说什么。
白霜虽然知道了白羽的死与吴漾他们其实并无关系,甚至还应该谢谢吴漾与罗鸠作为多年的队友一直帮助她照顾她。
可是一直以为妹妹只是被抓了去,今日才突然得知她的死讯,实在是让人难以平复。
况且之前还差点为了白羽的死与吴漾他们打了起来,现在要让白霜以好脸色相待,还真是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放得下这姿态来。
白焰自然是太了解自己的亲姐姐了,看她脸色那么难看,无奈的,只好自己找个台阶给她下了。
白焰道:“姐,你就别生气了,你看小妹的死真的不关人家的事,他们也是与杀死小妹和父母的那个人不共戴天,你就别不依不饶的了。”
白霜也识趣,顺坡下驴,“既然是这样,那大家就都是有着共同的仇人,理应站在统一战线,和解吧。”
和解,听见这个词,吴漾只觉得虽是性格不同的大姐姐,某些地方还是和白羽十分相似的,“和解”这种孩子气的词语,从前也经常从白羽口中说出。
白焰咧嘴一笑,“好啦,大家都别丧着块脸了,小妹去世多年了,现在光顾着悲伤也没用了,她肯定更加希望我们大家都能好好的活着,不要老被她的离去困住止步不前,大家要向前看,才能进步,才能为小妹报仇嘛。”
不知为什么,白家此番态度,竟让吴漾心中对白羽多年的愧疚与自责消散了许多。
安若从洗手间里出来,回到了饭桌前,斜眼瞟了吴漾一眼,又瞟了箫楚阖一眼,慢慢坐下。
白焰见安若来了,笑嘻嘻的杵着下巴看着她,“怎么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陪你回房间休息一下。”
安若受宠若惊,连忙拒绝道:“不……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回去休息就好了,谢谢。”
吴漾眉毛一挑,斜眼看着白焰,却对安若说道:“不舒服吗?走,我陪你回房间休息!”
安若傻愣愣的点了点头,“嗯。”
说着吴漾起身一把将安若抱起,向安若的房间走去。一路上安若脸烫极了,低着头不敢啃声。
到了房间,吴漾将她往床上一丢,抱着手看着她,道:“没看出来,你这小丫头还挺厉害的嘛,到处留情哈!”
“什么到处留情,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安若只觉得吴漾阴阳怪气的,不知所云。
吴漾挑眉道:“你跟那小子什么时候对上眼的?”
什么对上眼,这莫名其妙的一大通,到底是想表达什么?
安若:“哪个小子?”
吴漾:“你还问我?”
安若:“不问你问谁?你说的,又不是我说的。”
吴漾醋意更浓了,没好气的说道:“就白焰那小子。”
搞了半天,吴漾是在跟白焰争风吃醋。安若噗嗤一声笑出了声,“你吃醋了?”
被说中了,吴漾的脸色突然很难看,“谁吃醋啦!那种人有什么醋可以让我吃的?”
安若:“那你一直阴阳怪气的……”
吴漾:“哪有……”
吃醋的吴漾安若此前还从未见过呢,这次一见,到觉得实在是可爱。可是一想到有一天吴漾会知道所有真相,安若心里还是一阵阵的绞着疼。
安若:“吴漾……”
吴漾:“嗯?”
安若:“我跟白焰才第一天见面而已,哪有你想的那样复杂,大家都是朋友。”
吴漾默默低下了头,看不清他的表情,“我知道。”
安若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上的灯,心里有太多想说的,想问的,却不知从何说起。
吴漾走到床边坐下,想从裤包里摸根香烟出来,摸了半天才想起自己根本没带烟,已经戒烟很久了。
安若看出了他在找烟,道:“你的这些习惯都是白羽去世后才有的?”
“跟白羽没关系,我自己喜欢。”吴漾倔强的不肯承认。
安若:“白羽去世之后,你便再没有动过真情,即便是世人口中所说的风流花花公子,也不曾真心喜欢过谁了,是吧?”
吴漾:“……”
安若:“那我呢?我算什么?可曾动过真……”
吴漾:“别自以为很了解我。”
安若被这句话打断,停下来没有再说。她的确是不了解吴漾,一开始她以为他只是个洒脱风流的花花公子,却还是不自觉的被他吸引。
后来当他卸下防备,展现出脆弱的一面给她看时,她又觉得他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刀枪不入,她以为那时就已经看到了他的真心。
吴漾抱着她入睡,像个孩子一般喃喃细语,那一刻,安若仿佛都确定了他对自己是真心无疑。但当他讲完他与白羽的故事,安若却又不敢确定了。
他经历过那么多,那么多美好,那么多波折,那么多死亡,这些东西足以改变一个人的一生。从前的他究竟是什么样子,是否也曾是天真无邪的少年模样,没有现在这样的沧桑冷静。安若不曾见过,只能想象。
她突然就怕了,不只是因为自己的祖父是安宇怀,更是因为她听吴漾说起白羽时,眼睛里有光。
她觉得自己再怎么也无法跟白羽相比,而白羽就算是离开时间那么久了,依然还牢牢扎在吴漾心里。
安若像是陷入了泥沼之中,不动就出不去,永远困在那里,一动就陷的更深更快,完全无法自拔。
两人沉默了许久之后,吴漾背对着安若,小声的说了句:“你是你,白羽是白羽。”
安若的心口瞬间就像被尖刀捅破一般剧痛。
安若道:“是……我是我,她是她,就算她走了那么久,我也没有办法超越她在你心里的位置。”
吴漾双肘杵在膝盖上,用手抹了抹脸,深吸一口气,道:“你为什么非要纠结这些,白羽已经是过去式了,她已经不在了,你跟一个死人较什么劲?”
安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一个死去的人较劲,道:“不知道……大概是因为害怕。”
吴漾转身过来认真的看着安若,“害怕什么?害怕白羽有一天活过来?”说完吴漾双唇微微颤抖,双眼通红。
安若微微皱眉,她到是没想到什么白羽活过来的事情,满脑子都是安宇怀的事,但被他这么一说,也开始担心起来。
安若道:“若白羽真活过来了,我怎么办……你要选择她还是选择我?”话一出口,安若就后悔了,这都是什么蠢问题,白羽怎么可能活过来。
“呵呵……”吴漾苦笑着,双眸低垂,“她若能活过来……就好了……”
这答案是安若没有想到的,她想过吴漾可能会大发雷霆,或是质疑自己愚蠢的发问,却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这样回答了。他是在希望白羽能够活过来。
不知不觉间安若泪目了,她慢慢爬起来坐好,整理了一下那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然后上前去轻轻吻了吴漾的脸,带着微笑轻声说道:“你不用做抉择,我们其实本来就不该在一起的。”
吴漾没有回答,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低着头。
安若深呼吸了几下,站起身来,开了房门出去了,留吴漾一人在原地。
他脑子混乱不堪,也许安若说的对,自己根本就还没有忘掉白羽,没有做好重新爱上一个人的准备,白羽仍旧占据着他内心唯一的位置,挪不出其他地方来再放一个安若。可是自己对安若的心又算是什么呢?难道真的什么都不是吗?
安若出门去找到箫楚阖,道:“我们走吧,分开行动,或许让组织另行分队,我……不想再跟吴漾一起行动了。”
听安若这么一说,箫楚阖大概是想到了刚爱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道:“怎么……你告诉他真相了?”
安若闭着眼睛摇摇头,努力忍住泪水,道:“没有……我只是……只是无法再与他一起行动了……”
箫楚阖轻轻抚摸着安若的头,道:“好,我们走。”
这时罗鸠突然从隔壁房间推门出来,刚好撞见他们两,在房间门口时就隐约听他们两说什么分开行动啊走啊之类的话,于是上前问道:“走?这任务都还没完成,你们要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