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仪式之殇 （四）
半路上，郭阳给欧雅打了电话，说马上就到队里，欧雅跟薛航两个人提前准备好问讯思路，因为没有证据，只是作为请来协助调查的，所以她让郭阳把人直接带去了问询室。
蔡中天看上去有点憔悴，可能是因为刚回国的缘故，还在倒时差，欧雅用眼神足足盯了他一分钟，薛航看在眼里，他除了疲惫，倒并没有表现出心虚的表情。
“蔡总，今天请你来呢，就是问问关于宋美仪的情况，听说你们走的挺近的，有人看到过你去美院接她。”
“是，我们是认识，是因为她妈妈在我的别墅工作，有一次她跟她妈妈来过一次，正好碰到了，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被她迷住了，后来，她自己偷偷来过一次，我就跟她搭上了，不过我们纯粹是情人关系，并没有别的矛盾，所以我不会害她的，我还打算帮她办个人画展呢，没想到在国外就听到了噩耗。”
“那你知不知道她在外面有没有其他人，比如男朋友或者关系比较好的朋友？”薛航插了一句。
“男朋友肯定没有，不过我听她说过，她在学校外面收了一个学生，说是那个学生自己找到她的，学画画的热情也很浓，所以她就接了。”
“她有描述过这个学生的具体情况吗？”
“没有具体说过，但她每次教完这个学生，然后见我的时候就显得很忧郁，问她怎么回事，她也不说，只是说教画画太累了。”
蔡中天回去以后，欧雅他们又开始了讨论，看来还是没有什么线索，对于这个神秘人的情况，没有人能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
“算了，大家先下班吧，这两天也累的够呛，回去都好好休息吧。”欧雅说完，大家都散了，欧雅跟薛航也开车走了。
第三天，两个人很早就来到了队里，本来是想重新整理一下思路，没想到接到一个提供线索的电话。
欧雅让她来一下刑警队，再具体说。在等待证人的时间里，两个人去吃了早饭。吃完饭回来，打电话的人也来了，他自称是宋美仪居住小区的保安，叫张大宝。
“张大宝，你说说情况吧。”欧雅说道。
“是这样的，警察同志，就在你们第二次来我们小区以后的第三天，我在我们小区的后面巡逻的时候，看到有个男人鬼鬼祟祟地在那边转悠，然后又进了小区，来到宋美仪家楼下，可能他知道有警察在这边，所以没上楼，大概待了两分钟，又从后门走了，我觉得可疑，所以来汇报情况。”
“那你现在还记得这个人的长相吗？”
“能记个七八成吧。”张大宝说。
“行，那你跟我们去做个模拟画像吧，”欧雅说完站起身。
“警察同志，汇报情况有奖励吧？”
欧雅转头斜着眼看了一下他说道：“如果你提供的情况有用的话。”然后就再没理他。没过一会拼图就出来了，欧雅他们看了以后，马上吩咐下发到个辖区派出所，让他们尽快确定这个人的信息。
感觉好事来的太快了，欧雅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有很多案子，凶手都会重返现场的，但是她不确定这个人到底是为什么想要再次来现场。
没过多久，就有派出所汇报，说这个人的信息确认了，是本市人，朱磊，一家画廊老板，画廊位于天目路200号。收到消息后，欧雅立刻带了人直奔画廊而去。
不过他们万万没想到他们吃了个闭门羹，画廊没有营业，一路警车过来，惊动了周围的商家，很多人都跑出来看热闹，薛航问了旁边的人说：“这家画廊怎么没开门？”那个人回答道：“都好几天都关门了，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不过这个老板挺奇怪的，每周都会有一天不营业，好像是说去学画画了，但连续几天没有开门，是没有过的。”
“欧雅，回去请示下，申请搜查吧，这么多人，我们自作主张进去也不合适。”说完后，欧雅表示同意，随后收队回去。
回到队里，欧雅立刻去申请搜查证，但是赵局那边说：“你们有足够证据吗？”欧雅一时语塞，“赵局，如果我们不能进入他家，就没办法找到更多证据，帮帮忙呗？有什么事，我负责。”拿到搜查证，欧雅他们立刻又赶去了画廊，撬开门，进入画廊，这间画廊看着不大，大大小小放着不少画，显得很拥挤，画廊里的画大部分都是属于一种类型，那就是暗黑，总让人感觉很压抑，画廊后面是一间客房，经过改造的，房间里有一张床，床的两头插了两根蜡烛，很怪异，床的对面是一张长方形的桌子，桌子上方挂着一幅画，画上面是一个被吊着的男人，男人胸前有一个十字架。薛航看着这幅画，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这个人会不会也遭遇了不测？可是不应该啊，但这又预示着什么呢？
欧雅让郭阳取得了朱磊的指纹检材，先送回队里跟之前现场提取到的做比对，他们继续在房间里进行搜索，在床底下，薛航找到了一个小瓶子，至于是装什么的，需要拿回去化验。撤回队里以后，那个瓶子立即被送去化验，而寻找朱磊就成了这个案子首要的任务了。
半小时后，指纹比对结果出来了，证实了宋美仪现场的那幅画上的指纹就是朱磊的。但这其实也代表不了什么，也许画是朱磊送给宋美仪的。但现场找到的瓶子里化验结果确定是氰化钾，是所有受害人中的那种毒，而这种毒药，一般人是弄不到的，这个朱磊是怎么弄到的呢？
两天过去了，朱磊还是没有任何消息，所有进出江市的道路，汽车站，火车站，机场都没有朱磊的进出记录，那么他到底去了哪里呢？躲起来了？
宋明芳几度失眠，自从女儿出事以后，她就没有睡过安稳觉，她是个打扫房间的，但是她不是一个外表看上去那么懦弱的人，她现在做完了她应该做的，觉得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今晚过去以后，她将去面对这一切，她想好了。
早上8点，警局刚开始陆陆续续上班，宋明芳已经站在了大门外，薛航慢悠悠地走进大门，突然看到宋明芳在门口，于是上前问道：“你怎么在这边啊，案子还没有结，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你不用自己跑来问的。”
“薛警官，我是来自首的。”宋明芳安静地说道。
“什么？你说什么？”薛航一脸惊讶，不可置信地问道。
“带我进去吧，你就知道了。”宋明芳再也没多说一句。薛航把她直接带到了审讯室，然后打电话给欧雅，欧雅十万火急地赶了过来。
审讯室里，宋明芳端坐在那，欧雅很着急，问道：“宋明芳，你来自首，那你就来说说吧。”
“我知道，你们在找朱磊，不用找了，朱磊已经死了，我杀的，我知道是朱磊杀了我女儿，所以我必须为女儿报仇。”
“你知道朱磊杀了你女儿，为什么不早点来报警，为什么要自己动手？”欧雅追问道。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是他杀了我女儿，直到前天，他自己来找我的，他来找我的目的，就是想找一张符咒，但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问他找这个干什么，他很激动，很浮躁，感觉很需要这个东西，他说没有符咒，所有的仪式都白费了，我就顺着他的话，套他话，我说他说出来，就帮他找符咒，于是他就说了，这一切都是他的安排，别墅的人其实也是他毒死的，因为他深信做完这些仪式，他就能重生了，反正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那时候我心里一股火升起来了，趁他有些恍惚的时候，随手拿了水果刀，刺进了他的心脏，然后我把他埋在了北黛山的树林里。”说完后，宋明芳如释重负，瘫软在审讯椅上。
为了证实宋明芳的话，欧雅他们带着宋明芳前往北黛山，让她进行现场指认，同时也在北黛山的树林里找到了朱磊的尸体，至于朱磊为什么要犯下这些罪案，现在也无从得知了，真相将永远被埋在地下，但不管怎么样，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案子落下尘埃。只是让人不免遗憾的是宋明芳的处理方法，她完全可以利用法律出武器替她女儿报仇，却偏偏以身试法，最终这个家，家破人亡。
“薛航，陪我出去走走吧，感觉心里很压抑，”每一次案子结束后，欧雅总是会对人性产生疑问，所有的人都不按照规矩来，让这个世界有了黑色的存在，生命从来都不是随便能被剥夺的，任何人都没有特权。其实每一天太阳都会照常升起，黑夜也总会如约而至。
路上，风微微在吹，有点微凉，但已经有了春天的味道，卸下案子的包袱，两个人都觉得难得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