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洞房
完全没料到,济世救人的大侠,却是杀人如麻的夫君。
她身旁的月牙儿其实早发觉卿公度像是哪里见过,最终想起那次裴晏拉着锦罗投河的事,只是月牙儿虽然吃惊却不敢大呼小叫。
郝嬷嬷那厢道:“世子,该吃合卺酒了。”
卿公度没言语,缓步踱至桌子边,上面摆放着合卺需要的一切。
郝嬷嬷又让人将锦罗扶了过来,待坐于卿公度身边,锦罗都没有再看第二眼,保持着一个闺秀该有的风度,一个新妇该有的样子,端庄却不呆板,矜持却不做作,她深知,人不可貌相,就像面前这一位,即使他救了自己,所以还是不要轻信他的罢。
整个合卺过程悠长缓慢,喜婆充当了唱礼者,那些俗套的话锦罗不是没听过,家中有哥有姐,他们成亲的时候,她都本着看热闹的心态参与过,所以这些吉祥话耳熟能详。
礼仪毕,郝嬷嬷挥退了众人,连月牙儿都没留下,她又道:“世子、世子妃早些安置吧。”
这个时候的锦罗方紧张起来,洞房花烛夜,她虽然不知真正的内容,却知道意味着什么,正手足无措,卿公度开口了:“你睡床我睡春凳。”
这是阐明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名为夫妻,同床异梦,不,连同床异梦都不算,因为人家想睡春凳。
锦罗知道卿公度为何如此,是因为狄凤鸣,她没有生气也没有感觉奇怪,早预知了夫君有个青梅竹马,早有了给夫君冷落的心里准备,而婚姻对于她,不过是从苏家搬到卿家,换了个吃饭睡觉的地方而已,何况喜想想苏家除了大哥燕安,其实没什么该自己留恋的,所以她淡淡道:“你睡床我睡春凳,我比你瘦小。”
以为她会诘问会有动气,她淡漠的反应反应倒让卿公度意外,想着她也是无辜,坚持:“我习惯了餐风露宿,还是我睡春凳吧。”
锦罗摇头:“你这么高大,怎么可以睡春凳呢,还是我睡春凳。”
卿公度却又道:“莫说春凳,板凳我都可以。”
一时间春凳成了抢手货……
正无结果,突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这样擅自闯入的人,锦罗没回头都猜到绝对不是王府的仆妇,果然,一回头见来者又是狄凤鸣。
卿公度亦是怔愣。
狄凤鸣大步而来,道:“贱人,休想虎口夺食!”
她奔向锦罗,卿公度及时拦住她:“你怎么又来呢?”
狄凤鸣道:“一想到你要与这个贱人入洞房,我就受不了。”
关于这种事,涉及床笫之私卿公度不好多做解释,唯有让其离开。
狄凤鸣不走,怒向锦罗:“我能够轻松进来,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
锦罗不假思索道:“说明王府的守卫松懈。”
其实门口之所以没人守着,是郝嬷嬷怕那些仆妇们听窗根,所以都给赶走了。
一直都是这么笨,狄凤鸣冷笑:“说明我想杀你如探囊取物。”
能够在王府来去自如,她的功夫怎样锦罗当然知道,只是没吭声,微微付之一笑。
狄凤鸣深情款款的看去卿公度:“我与公度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我们才是天作之合,我们才应该拜堂成亲。”
转头一指:“而你却弄个什么抛绣球夺走了他!”
锦罗慢慢走向春凳,这是女子出嫁必备的嫁妆,目测了春凳的长宽,刚好适合自己,她缓缓坐了下去,不以为意道:“打小一起长大的不一定就该拜堂成亲,我与我兄长也是打小一起长大的,但我们就不能拜堂成亲。”
竟给她如此曲解,真是笨的无可救药,狄凤鸣轻蔑的扬起脑袋:“这不一样,你们是兄妹,我们不是。”
锦罗却不紧不慢道:“我与隔壁孙大狗不是兄妹,我们也是打小一起长大的,我们也不能拜堂成亲。”
这女人嘴巴如此刁钻,狄凤鸣气道:“你们之间没感情,我与公度有感情。”
锦罗仍旧不慌不忙:“我与我兄长倒是有感情,可我们不能拜堂成亲。”
她又绕了回来,狄凤鸣重申:“我说过,你们是兄妹而我们不是。”
锦罗也重复方才的话:“我也说了,我与隔壁孙大狗不是兄妹,我们却不能拜堂成亲。”
狄凤鸣气得五官快移位:“我说了你们没感情而我们有感情!”
锦罗依旧波澜不惊的淡然:“我说了我与我兄长有感情可我们不能拜堂成亲。”
最终,狄凤鸣感觉自己快奔溃,给她绕来绕去,绕得脑袋如同灌满了浆糊,额头胀痛,气血上涌,浑身颤抖的怒吼一声:“你这贱人,我杀了你!”
锦罗视而不见其愤怒,端然而坐。
狄凤鸣忍无可忍冲向她,卿公度适时地的横在二人中间,暗道你斗不过这小姑娘的,一把拉住狄凤鸣,正想劝她离开,此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郝嬷嬷虽然屏退了那些仆妇,她们也只在耳房听候,狄凤鸣这声喊未免太大,仆妇们纷纷于门口问:“世子,世子妃,发生什么事?”
狄凤鸣的情绪已经失控,再喊:“我杀了你!”
外面的仆妇听得清清楚楚,随着她这声喊之后,齐齐高呼:“有刺客,来人啊,保护世子世子妃!”
众人齐呼,喊声更大,况是夜里声音传的远,犹如晴天打个响雷般,四面八方的王府侍卫还有夜里巡逻的护院甚至夜里上值的家丁,连管家沈时明都朝麒麟苑奔来。
卿公度更是知道后果,晓得等下家人就会来到,连忙喝止狄凤鸣:“你想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么,还不快走!”
狄凤鸣固执道;“我不走。”
卿公度无奈叹息:“你是想明日可着京城都知道,靖北王世子新婚之夜,狄大将军的女儿闹上门来吗?你不顾及我的名声我家族的名声,你也该顾忌狄老将军的名声,你啊你……”
伸手一把抓住狄凤鸣,仍旧打屋顶而去。
锦罗仰头看着屋顶,叹了声:“不知修葺这屋顶需要花多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