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五年之前

对莫子璟而言，时间宛若沙漏里的沙子，一粒一粒间，分分秒秒都是难捱漫长的煎熬。相对莫子璟，顾月心情大好，眉眼间都少了几分平日的冷清。

这可不仅仅是因为约到了莫子璟一起共度午餐，后面还有精彩大戏要上演呢。她想到这里，不禁暗自偷笑。

偌大的办公室，11点时针刚刚转过，她立马起身，拎着包踏踏踏地往18楼走去，穿着高跟鞋扭的风情万种又充满气势，在空旷的办公间显得很刺耳，照例惹来了众人的围观。顾月的脖子翘的更高了，像是一只战胜的孔雀般在耀武扬威。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顾月挽着看不出表情的莫子璟下楼而来，好像带着自己的战利品。

尽管莫子璟有千般的不情愿，连收拾东西都比平日慢了几分，但好涵养的他却是一言不发，准备带着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顾月出发。

只是，在第N次躲开顾月明显刻意歪过来的身子时，莫子璟看到因着心情不好，出来溜班的孙正宁时，突然有了新的打算。

“顾小姐，你稍等一下，我还有一件事需要跟他交代一下。”话音刚落，莫子璟身子已经拉开了老远的距离。

“欸……”顾月只能泄气地看着莫子璟身影一溜烟往孙正宁那边而去。

而后就见孙正宁满脸堆笑地走了过来，亲切地道：“顾小姐，你出去吃午饭呀。”顾月向来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点头嗯了一声，算作是回应。

“刚好我也有点饿了，我最近穷到没钱吃饭，肚子真的好饿，你能不能带上我，好不好?”不料，孙正宁顺着接话，一副相熟的模样，然后编出这么荒诞的理由来。

“这……”，顾月可不相信他堂堂孙家二公子，会没有钱吃午饭，简直是无理取闹。

但顾月不愿直接拒绝，生怕莫子璟对她影响不好。故而还在犹豫怎么找借口，一旁的莫子璟便已经点头答应了。

“多谢顾小姐，您人真好。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还心底这么善良，真是人美心善。”孙正宁已经开始各种吹捧顾月。一番好话让顾月脸色好看了一些，却只能不情不愿地带着孙正宁一起去吃午餐。

顾月很快就后悔做出这个决定。这个孙正宁，不仅在路上各种往他们两人中间挤兑，让顾月连莫子璟的一个衣角边都碰不上。更过分的是，坐车的时候，还非要坐副驾驶，说什么自己晕车，坐在后面难受。

然后一脸可怜兮兮地看着顾月，嘴里又是念叨着什么人美心善，顾月在莫子璟面前只能生生受着。呕了一肚子的气坐在后面。

最让顾月难以忍受的是，孙正宁自来熟的过分。从他加入开始，她甚至都没有机会跟莫子璟说一句话，更不论是去献殷勤。

所有的话，不管是不是对他说的，孙正宁全部都能接上话头，然后成为主讲人呢。

顾月心里在呕血，脸上却是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今日即便不能变成她与莫子璟两人的密会，却也可以变成莫总携女友见好友，写出去也是一条不错的新闻标题。她心底暗喜。

于是乎，一进入顾月推荐的所谓云南菜的餐厅，莫子璟一行人顾不出意外地被提前潜伏在这里的媒体围了起来。

莫子璟一看顾月死性不改，三番两次，脑中只有炒作二字，当下不顾媒体在场，黑脸撇下顾月往车中走，孙正宁紧随其后。

意外往往发生在不经意之中。莫子璟还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不提防一个矮个子的小老头冲了过来。还是旁边的孙正宁眼疾手快，一脚将那老头踢了出去。老头受此重力，摔倒在地，手中明晃晃的被甩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没受伤吧？”孙正宁关心地问道，不论他平时如何与莫子璟贫嘴打闹，他不得不承认，莫子璟是这个世上他最在乎的人。

“没事。”莫子璟迅速地从震惊的状态中走了出来，恢复了冷静。“报警，叫警察来处理。”他的语气平淡，看不出是一个刚刚险些失去性命的人。说罢，转身往外走去。

“你个天杀的，老天怎么这么不长眼，不叫我把你这个杀人犯给杀死。”老头气息奄奄地躺在地上咒骂道。

莫子璟往外走的身影一顿，缓缓回头看着躺在地上已经起不来身的老头。“你个禽兽不如的家伙，你还有什么脸看我。”老头恶狠狠地冲他吐口水道。

“你就算报警又怎样，只要我老头没死。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给我妻女报仇的。”老头盯着他，一副笃定的表情。

莫子璟没有再去理他，只是转身对旁边的孙正宁道：“不用报警了。”语气依旧平淡又冷静。

孙正宁却是默契地没有再追问，作为莫子璟的身边人，这几年，他深知莫子璟为了五年前发生的那件事，承担了多大的心理压力。也亲眼目睹了他的改变，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跟在了他的背后，用行动来表达自己对他的支持。

脉脉正在家写论文时，突然心念一动，想起了之前想要上网查询莫家五年前发生的一切。她不再犹豫，打开手机网页，输入了“莫氏集团、五年前”的关键词。

意外地看到了莫子璟与顾月的那些八卦。作为网络绝缘体，脉脉少的可怜的时间都用来打工、照顾孩子，自然不会咸吃萝卜淡操心，去关注网络上的明星八卦。

她点开了头条，看到的便是王子公主对视的那一幕，还有两人的耳鬓厮磨。如果说，曾经插足顾月和罗耒，撒谎让顾月和罗耒两人分开，让脉脉对顾月始终心存愧疚，在她面前抬不起头。

那么，现在再次卷入顾月跟莫子璟的三角恋，脉脉显然比当初更加熟练，也更加理性冷静。“莫先生，您看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见个面，考虑一下离婚的事情。”她熟练地打开微信，将这条信息发了过去。

没有丝毫的犹豫，作为一个成年人，对于三角恋，最理性的做法就是不要拖泥带水，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开。脉脉打算用自己的行动亲自斩断这个怪圈。

等了片刻，不见莫子璟的回应。脉脉又将手机切换到了网页模式，试图在漫天遍野的郎才女貌的通稿中，找到一些五年前发生的事件的影子。

意外的是，除了莫子璟两段恋情的新闻和一些他接受经济杂志报纸的专访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消息。似乎，五年前莫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脉脉并不死心，她清楚地记得花奶奶临终前的那句话：“脉脉，不要让我失望。”每次想起这句话，脉脉不知为何，总觉得后背一凉，有种瘆得慌的感觉。她直觉这句话并不是那么简单，但却始终猜不透话语后面的深意。

小语看妈妈不再读书，过来拽着妈妈要去花奶奶的房间找人。小朋友还小，觉得花奶奶肯定是躲起来了，所以经常会拽着她一起过去。

脉脉突然闪过一个想法，她起身拉着小语的手来到了花奶奶的房间。那日，莫子璟雇人来吹吹打打送走了花奶奶的骨灰，但是花奶奶的遗物，他却并没有收拾。

脉脉心知像花奶奶这样的人，很有可能还保留着写日记和写信的传统。她小心翼翼地在花奶奶的箱子里翻找，希望能够找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终于，在衣柜的底部，脉脉发现了一个上锁的小箱子，小箱子上的漆已是斑斑驳驳，看上去有些年头。她拿出在花奶奶的梳妆台上找到的钥匙，打开了这个神秘的小箱子。

里面是花奶奶一些重要的文件，比如大学毕业证，结婚证等，其中，一张照片引起了脉脉的注意。照片上是一个粉嫩的小女孩，看起来七八岁的年龄，扎着两个羊角辫，穿着八十年代特有的连衣裙，看起来天真又稚嫩。

照片的下角标有日期，上面写着，摄于1992年。这个姑娘怕是现在也有30多岁了吧，脉脉心想。她接着往下按翻找，终于找见了花奶奶与好友的一些来往信件。

有一份信封上面并未张贴邮票，也没有写收件人。脉脉打开后才发现，原来是花奶奶写给自己的一份信。

“痛失吾爱，万念俱灰。生亦何欢，死亦何惧。”看到开头，脉脉猜测可能是莫子璟父亲去世的事情让花奶奶受到了打击，然而，看到后面一句，“惟愿早日解脱，一家人团聚黄泉路上为好。”这句话中的一家人三个字，让脉脉愣神已久，意识到，刚刚那个照片上的姑娘，怕就是莫子璟的亲生姐姐。

她拿起那张照片，细细端详，果然发现照片上的小姑娘眉宇之间依稀可以看出莫家人的模样，尤其是那双眼睛，与莫子璟非常的相像。只是因着莫子璟带着眼镜，看起来不那么明显罢了。

脉脉与花奶奶在一起一年多的时间，从未听花奶奶提起过有这样一个女儿。

脉脉又回忆起了葬礼上花奶奶的好友哭诉的话，五年前，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下子，她基本可以断定莫家母子失和，与照片上的这个女孩，也就是莫子璟的姐姐的去世有关。

那么，问题来了，一般人家，若是两个孩子，骤然失去一个孩子，必然会更加疼爱另一个孩子。而逼得花奶奶离家出走，与亲生儿子五年不复相见，时间点卡的如此重合，脉脉心中涌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