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还好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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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不在乎

深秋,很快就到来了。没有经过别人的同意,就那么擅作主张的,霸占了这个世界的美丽。

冯郁锦很喜欢秋天。

自从出生开始,她就钟情于那些比较凄惨的景物和字眼。

那些景物和字眼,似乎总是藏着一种别样的美丽。

被时光染黄了的枫叶,悄无声息的落在了人们的脚底。只是在被踩踏的瞬间,发出一声类似痛苦的“沙沙”声。

冯郁锦在路边静静地走着,看着昏黄的落日,不自觉的,失了神。

天空变成了渐变色,由深蓝到浅蓝,然后再是宝石蓝,紧接着就是大红色,大红色的下面飘着一丝丝若有若无的浅粉色。

当然,在太阳周围,依旧是那金灿灿的光芒。

一下,两下……太阳终于落到地平线以下了。可是天空,并没有完全黑下来。

总是有人喜欢一群人吵吵闹闹的迎日出,送日落。但是冯郁锦偏偏喜欢一个人观赏这美景,在她看来,似乎有一丝的嘈杂,这美景就会被破坏掉,失去它原本的颜色。

送走了日落,冯郁锦向后一倒,就倒在了草坪上。

草坪也变得枯黄,一切都变成了黄色。这世间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就比如那天空,依旧湛蓝,让人看了心情舒畅。

但是,有的时候,我们是抵挡不住岁月的。

其实岁月并没有那么大的魔力,能把一切都改变。那些真正能够改变这个世界的,其实是人类。

岁月只不过起到了催化剂的作用,夸大了人们的罪过罢了。

也许,人,生下来就是孤独的吧。

就比如……现在的冯郁锦,孤身一人。

杨洁有事情请假回了老家,韩墨去宫家疏导宫时淮去了,就剩下了她,无所事事。

她既没有家可回去,又没有资格去看宫时淮。于是只好在这个充满活力的校园里,在异样的眼神中,陪着大自然,静静地感受着时间的流逝。

“与其无所事事,不如……为我画一幅画吧。”一个人突兀的打扰了冯郁锦的安静。

虽然在那一瞬间冯郁锦的心底涌起了不悦,但是她很快压抑住了,她调整好表情,向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是咖啡馆老板易先生。

他手里拿着画板和绘画工具。

冯郁锦懒洋洋的坐了起来,看着易先生把工具摆放整齐。

“画什么?”冯郁锦站了起来,走到画板面前,轻柔的调着画纸的位置,问。

“画我。”

冯郁锦闻言,抬了抬眉毛,说:“那我不要钱了。”

“怎么了?”易先生(冷寒)微微勾起嘴角,问。

“我不擅长人物速写,所以,我不要钱了。”冯郁锦调整好画纸后,拿起了画笔:“这画,我只能说尽力给你画。”

咖啡店老板听了,笑了笑,没说什么,走到了日落的地方,然后就不动了。

冯郁锦有些好奇:“你不摆个动作什么的?”

咖啡店老板并没有回应,只是在那里站着。

冯郁锦只好开始动笔。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校园里亮起了街灯。灯下的男人,更加多了一丝魅力。

要是宫时淮在这里就好了,他一定会把这幅不完美的作品,修改成十分完美的作品。

想到这里,冯郁锦不自觉的加大了手上的力。猛然,她又回过神来,看向了画纸。

好险,差一点,这幅画就毁了。

冯郁锦抬头看了看一动不动的易先生,只好集中注意力画下去。

“画好了吗?”似乎是等不及了,易先生问,并且没有经过冯郁锦的同意,他就走了过来,看一看那幅画。

“差不多吧,只能这样了。”冯郁锦叹了一口气,说。

她没有再看这幅画第二眼,就俯身开始收拾东西。

易先生盯着这幅画看了好一会,然后,默默地把画从画板上拿了下来,小心翼翼的卷好,放在手心里。

他清楚地感觉到,手心的汗马上就要浸透这幅画。

看着冯郁锦收拾利索了,就准备离开这里。易先生犹豫了一下,拦住了她。

“我请你喝一杯吧。”

……

秋天的夜晚,并没有十分的凄凉。

冷风在身上吹着,冯郁锦坐在咖啡馆二楼的阳台上,向下望去。

视野所及之处,都是绿油油的树顶。

或许不应该用绿油油来形容,因为黑夜中的它们,并没有显得十分娇嫩。

或许,应该用葱绿来形容。

偶尔的灯光照亮了两棵树之间的距离,也照亮了黑夜中冷的直哆嗦的小飞虫们。

不得不说,这样对树木十分残忍,灯光让它们看清楚彼此之间的距离,而这距离,恰是它们终其一生也无法跨越的鸿沟。

在此之前,冯郁锦一直觉得,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到的。

随着年龄的增长,她开始渐渐地感觉到她以前是多么的天真。

“在想什么?”

易先生端着两杯苦咖啡,走了过来。

“你也喜欢喝黑咖啡?”冯郁锦直接忽略掉易先生的疑问,她重新发问。

“还好。”易先生坐了下来,喝了一大口咖啡,“总有人说黑咖啡太苦了,可是他们并没有感觉到那苦味过后的醇香。”

“现在正宗的黑咖啡太少了。”冯郁锦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说。

这咖啡,是从前的味道。

“从前的味道?”易先生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冯郁锦的眼神微微固定了一会,才回答:“就像是……妈妈的味道。”

眼眶有些湿润,鼻子有些酸楚,咽喉就感觉被堵住了一般。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因为冯郁锦并不喜欢哭的感觉,毕竟她哭了,没有人会给她依靠。

除了小时候,妈妈还在的时候。

易先生听到这里,拿着咖啡杯的右手微微顿了一下,左手在桌子下面微微收紧。

“要不,我教你怎么煮?”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几个字一样,易先生故意装作若无其事。

“不用了,”冯郁锦笑了笑,眼睛彻底红了:“我不在乎她。”

我不在乎她。

多么简单又伤人的一句话。

这些年,冯郁锦一直在反复用这句话,来麻痹自己那颗思念母亲的内心。

谁不想念母亲呢?谁又不会依赖母亲呢?

她渴望母爱,但是自从母亲走后,她就不能表露出来。

只要父亲听到了,或者感觉到了,他就会一直打她,一直打。

但是她并不憎恨父亲。

因为她在被父亲暴打之后疼的睡不着觉的夜晚,父亲进她的卧室,拿出药膏,开了一丝丝微弱的灯光,给她抹药。

抹完了之后,她就会感觉灯光有些颤抖。

然后,就会听到父亲压抑的哭声。

还有一次,父亲发现她私藏母亲的照片时,毫不留情的一下一下的,当着冯郁锦的面把它撕成碎片。

她哭着要阻止,却被父亲甩开。

父亲撕完了之后,当着她的面把撕碎了的照片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她想去捡,他不让。

为了防止她去捡相片,父亲把她锁在了她的房间里。

她一直哭,一直哭,哭累了,就不哭了,小小的一个人儿缩在门口,穿着单薄的衣服,就在地板上那么的睡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她一醒来就发现卧室的门被打开了,肚子上被贴了一个发热的小方块。她也没有想那么多,就往父母的房间跑去,刚到门口,她就发现父亲用颤抖的双手一点一点、及其细心的把撕毁了的照片又重新粘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