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引路
月光渐沉,对于那个不入流行事又很歹毒的门派,赵一痕开始对他有了深入的了解。
他们叫龙渊,创派之人不祥,行为准则不祥,算不得教派,只能算是三教九流里的末流,他们十八般武艺都会,包括西域、南疆、中原等武功,但都不精,甚至只是觉得武功不错,他们就模仿了。他们会用毒,但只会用蛇毒,就是拿蝮蛇的毒涂在武器上,其他的则不会。
这样的门派,人数绝不会超过一百,讲真,几乎没人去关注,故而他们行走于江湖,也很少人会认出来,除非看到了他们后背琵琶骨上的蝮蛇纹身!
赵一痕看过书生背后的纹身,蛇,全身盘在一起,蛇头伸向脖子,露出猩红的蛇信。仿佛有若叛本门,就咬死你的架势。事实上,他们就是这样做的,书生父亲以前便是这龙渊的人,后来退出后,想安生过完余生,却被灭门。
他想到那几把飞刀的出处,那一家人,估计身上也有这纹身。
至于自己为什么没有,大概是因为自己出生的时候,父亲早就退出了这个乱七八糟的门派了吧。
书生也是这样认为,但苦于这些人太少,又很难找到行踪,所以以上都是猜测,不过从赵一痕之前了解过的线索来看确实是这样的。
而这书生名叫唐为,他是在灭门之时,被父亲托人送到逍遥派,侥幸躲过了一劫。而他也天天想出来报仇,只是苦于逍遥派对这个不入流的门派,不屑一顾,而逍遥派本身也是个只动嘴不动手的清高人物,没惹到自己,绝不杀人的本性,哪怕是自己的弟子,也不会帮助,只会告诉你,冤冤相报何时了。
他受够了,等到成人礼那日,他便以游历山川,为自己增长学识为由,跑了出来。
他的做派还是如逍遥派一般,爽朗而又毫不忌讳的笑声,惊醒了无数悬崖附近的生灵。
赵一痕没有告诉他自己的线索,只是告诉他会去找朋友问问看,唐为笑道:“咱两分头去找,找到了,以刀法为标。”
刀法为标,则是以“临渊十二刀”的刀痕为标记,刀痕深而宽,是以蛮力击打而形成的。
唐为走了,赵一痕认为他的复仇心太急迫,反而会乱了头绪。
他还在悬崖上,静立了很久,这个世界并不复杂,有时候只是两个人的事,但一个人的交集太多,自己就会陷入蛛网的中心,若是左顾右盼,最终找不到出路,活活将自己困死。
他就陷入了这场困局。
他想左右都能顾及,所以将陈媛媛带到偿命村外,留下了飞鼠,结识了三问道长,甚至烧了江小白的家,至于张幸,他想不出有什么可以帮他们的理由,但似乎这对苦情鸳鸯,对他略有触动,便有了这个私心。
他拿起酒囊,发现酒囊已经空了。
索然无味,便也摘下一个树枝,将他杀人的伎俩全都使了出来。
树枝打在地上,树上,草丛里,悬崖石头上,细而深的枝痕将悬崖旁的一切事物都密密麻麻的覆盖。
若有旁人看到定会震惊无比,这不仅有大内侍卫的刀法,还有武林中名门大派的刀法。每种刀法都熟练无比,甚至会问: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这便是偿命村的能耐!
他丢掉了树枝,身体暖意渐盛,那份浑噩之意,逐渐驱散。
看着清明的月光,走向山下。
悬崖的对面,是另一座大山,一抹清冷的孤影,远远地看着那道渐行渐远地男子,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
人世间的故事,有时候也并非相互牵引的,就像赵一痕与那张幸一般,他们只是简单的相遇,本可以杀了他,但他没有。本可以到了成都府后,可以视为陌生人,他也没有选择离开,最后还是因为孙木香的原因,才真正愿意去跟他们有交集。
清晨未亮,赵一痕已经到了张幸门口,他的家,很好找,孤单地坐落在城郊,一声鸡鸣叫醒了张幸。
看院子,正有个人站在那里。
他惊喜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披上外衣就迎了上去,道:“赵兄,请往屋里坐。”
赵一痕没有推脱,即使是他房间窄小,又没有热茶,还泛着一股霉味,他皱了皱眉头,依然把包袱和刀放在落了一层灰的桌子上。
张幸有些尴尬道:“赵兄稍等片刻,我去烧壶热茶。”
“不必!”赵一痕没有坐下来,而是走出屋外,背起手,看向四周。
张幸诧异道:“赵兄,你这是……?”
“在你家住一段时间。”
赵一痕没有多废话,也不管张幸愿不愿意,反正是把自己的行李都带来了。
张幸当然乐意,好几天不见,以为赵兄把自己的事忘了呢。
环顾了一下,这个院子,满地枯草,四周陶罐一堆,他的另一间房子,堆满了杂物,已落满灰尘。
赵一痕看着这样一个光景,心想,一个人,还盖两间房子,纯属闲得慌,像自己多好,一间木头房就搞定了。
他指着一间空房间道:“我住这间房。”
张幸连忙道:“好的,好的,我去打扫一下。”
赵一痕制止道:“我自己来。”
张幸笑道:“好歹你是客,这怎么行呢?”
赵一痕一脸嫌弃道:“把你房间,包括这间院子,一个时辰内,不收拾干净,我会把他们全拆了!”
张幸脸上立马拉了下来,自己一个人习惯了,哪会在意什么干不干净,现在要打扫起来,还真让他头疼!
不过赵一痕的最后一句话,他并没有听进去,虽然知道赵一痕的话,很有可能做到,但却是知道为自己好。
他二话不说,重进了房间。
一大堆衣服,全堆在了院子里的晾衣杆,枯草乱七八糟的东西,该丢的丢,该扔的扔的。
最终一个时辰的时间,全都清理完毕。
两扇门全敞开,太阳出来了,阳光照进屋里,散发着朽木的味道。
赵一痕满意地看着这两个房间,和整洁的院子,满意道:“这才刚刚开始!”
张幸挠了挠头,不明白道,“这院子就这么大,还有什么好整理的!”
赵一痕冷笑道:“你想杀人吗?”
张幸问道:“为什么要杀人?”
赵一痕道:“不想杀人,就去再盖两间房,过了她爹那关!”
他随手递给了张幸一张一百两的银票,便进了房间。
张幸恍然大悟,连忙问道,“你是在帮我吗?”
赵一痕没有理他,独自收拾着衣物。
“我还有一个问题。那天,是……是孙姑娘吗?”张幸问出了最想问的话,那个梦,一连好几天都在做,反复地,不断地,深刻如斯。
赵一痕停了下来,看着他焦急的模样,最终选择离开,丢下了一句话,“重要吗?”
重要吗?如果是她,那自己一定要迎娶她回家,如果不是她,自己该怎么办?
他呆在一边,恍惚中,发现自己似乎太较真了,不管是不是,赵一痕已经在帮自己了,当下最重要的是迎娶她回家啊!
他握着手中的银票,总觉得哪里有点问题,不过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兴奋的他,找来工匠,开始扩建。
一连三天,赵一痕都没有回来,他也在忙着干活。
期间见到他们的工程才挖出地基,让赵一痕很不满意,这样的速度,到他离开成都府也不一定完成!
最后在赵一痕的强制要求下,加快速度,没日没夜地干活,才勉强两周完成。
而这些日子,赵一痕却在准备着应对孙木香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