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怀心
不知过了多少天,总之不是在山里跑就是在山里睡觉。
四小姐曾经想过策马奔腾,踏遍山水,寻伯牙觅子期,歌声唱给江湖人听。
虽然她不知道什么是江湖,但这些天的奔波算是理解了,所谓江湖不过就是跑江踏湖,行在山,饮在水。
此时的她已经受够了山水!若是谁要再跟她提游山玩水,她定会丢给他一个大白眼,甚至还会骂娘!
趴在马背上,无精打采的她,看似百无聊赖,其实心中早已万念俱灰。她能做的就是练好武功,然后偷袭成功。如果这点再做不到,她只能慢慢地等待着阎王的传唤了。
这些时间里,她努力的练习武功,马步扎稳了,刀也不歪了,本来最多坚持半个时辰,后来可以坚持一个时辰。白天,她总是想办法讨好赵一痕,让他慢点赶路,晚上半夜又偷偷练功,就连赵一痕都刮目相看,总是忍不住让她停下来休息。
想到这里,四小姐精神再次饱满,似乎有些挑衅地看着赵一痕,“嘿,今晚可以教我刀法了吧。”
不得不说,阳光的人更能吸引人,甘甜的笑容,总是能够让人心怡。
“好!”赵一痕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此时已经过了一个月了,还有十天就到组织了,她也练不出什么花样来,教她刀法,不过是让她看到希望,不给自己找麻烦就行。
“那就一言为定哦!”四小姐开心的一手抱起挣扎的兔子,一手驾马奔去。
“一言为定!”
他们已经有了很多规定,比如,在小溪里洗澡,赵一痕不准偷看;赵一痕必须每晚都要洗澡;每天中午太热,必须休息半个时辰;申时之后,找到村子就停止赶路;到了村子不准流露出冷漠的脸等等……
虽然这些规定,都没有协商,但二人都相互默认了。
很不幸,四小姐这次又失望了,骑了一个时辰也没见到村庄,眼看着太阳就要落山了,她的心中越来越焦急,再不来,就真的没戏了。
突然在一块巨石上堆了自下而上,呈锥形的石堆,每块石头都是由晶莹剔透的,约摸橘子大小,在夕阳下,散发着春天般的希望。
“有救了!”
四小姐再次踏马前行,他知道,村子就在附近!
果然,不到一刻钟,村子就映在眼前,十五户人家,茅草的屋顶,炊烟袅袅,只是还有几家却没有烟,怕是太过穷苦,没有饭吃吧,四小姐暗自想着。
此时是酉时,正是吃晚饭的时候,四小姐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夹马腹,疾驰而去。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老者,颤巍巍地扶着拐杖,用极其嘶哑的声音笑道,“赶路累了吧,快进来休息休息吧!”
四小姐一马当先,跳下马便往屋里跑,边跑边笑道,“谢谢老伯啦!”
由于村里没有马棚,赵一痕只好默默地将两匹马牵到屋后的树下。
“年轻人,那边有牛棚呀!”老者眯着眼睛,看向赵一痕,依旧笑着说道,但话语中,有些颤抖。
“不了,我们马儿不能死。”赵一痕头也没抬的丢了这么一句话。
老者双腿不禁一软,但很快就镇定了,走回屋里,将已做好的饭菜端到桌上。对四小姐笑道:“这位小姐,请慢用!”
语气像极了酒楼里的小二,连笑容都是礼节性的夸大,老者本来一脸褶子,这一笑,将褶子都碾平了,但额头上的皱纹却依旧像他一般佝偻。
四小姐会意,笑道:“这里面没有别的东西吧?”
老者一愣,混浊的双眼变得茫然,“没……没有……”
四小姐明白,这老者并不知情,机灵的眼珠向门外瞟去,“嘿嘿,赶紧放点啊!”
老者自是知道该放什么,“可……我……没有啊。”
四小姐颓然放弃,拿起筷子,夹住一块鸡肉,气鼓鼓地嚼了起来。嘴里含糊不清地嘀咕着,“什么嘛,这样一个高手,都不知道下药,那还怎么抓住他?”
老者汗颜,他什么都不知道,就连这两位的身份都不知道。只是个接待的老农,把饭菜给他两吃,就是他的任务,其他的不需要管,也管不着。
赵一痕将马拴在后山的枣树下,远望那几户人家,露出了一丝微笑,这是四小姐的要求,他记得。
回到老者家门口,并不着急进去,又去了隔壁人家,门是开着的,一家两口,两个老汉正吃着鱼肉,见到赵一痕进来,露出一丝笑容,“呵呵……这位兄弟,吃饭了没?一起啊!”
说话的是带黑头巾的,胡子是刚刮的,露出树桩般的黑头,说着话,喷着肉沫。旁边的那位也是带着头巾,八字胡,半寸长,眼神里充满着不屑。
赵一痕示意微笑,并摇了摇头。
又近了几乎人家,都是两个大男人在家,这村里,似乎就没女人。
这就比较有趣了。
最后他的脚步停留在没有炊烟的那两户人家,大门紧闭,里面没有灯光,但从被经常出入而磨得光滑的石阶和门槛来看,这并不像没钱的主,至少很勤劳。
再看门前的土地,很杂乱,像是发生过争执的样子。
那么就很有必要进去看看了。
“那是我们的粮仓,你要干什么?”突然那位八字胡的大汉大声喝止道。
随着这声呵斥,村里的人都出来了,接待的那位老者和四小姐也出来了。
“喂,不吃饭,到处溜达什么?”四小姐埋怨道。这埋怨声当然还夹杂着心虚,这里一定有机关,万一被发现了,他跑了怎么办。
赵一痕无所谓地扯出一丝笑容道,“我就上个厕所,还以为这就是厕所。”
找借口的技术,是他职业的本能,他虽没有达到如火纯青的地步,但比四小姐还是高处很多倍的。
“树林不能上啊,偏偏在这里?”四小姐瞪了他一眼道。
赵一痕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生气,但知道她一定有所倚仗。这些异常之处,恐怕都是为他准备的吧。
看透不说透,他深深地扫过每个人的眼睛,然后又走到后山去了,而刚刚在他们眼里,看出了有惶恐,有轻蔑,也有畏惧。
这怕是被自己看出了端倪才有的效果吧。
晚上应该就会有行动了吧。
若是在寻常,先杀个人,问个明白,而现在却生出了猫捉老鼠的游戏心态。他自嘲地摇了摇头,兴许是这些天太无聊了吧!而心中突然又生出了另一个念头,让四小姐看看自己的本领,什么叫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赵一痕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自己什么时候有这种炫耀的心理了?
这种复杂的心理,还是第一次出现,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随即将这个问题抛诸脑后,自信一直有他能力的倚仗!
回到餐桌上,天已经黑了,四小姐咬牙切齿地盯着他,上个厕所都这么磨蹭。
赵一痕只好笑着说,“便秘!”
四小姐做了个呕吐状,变回屋了。
菜已经凉了,但自己有酒,一边吃着凉菜,一边喝着酒。
嗯,老农家顿顿有肉,到底是真富足还是刻意安排,估计也就足不出户的四小姐不明白了,或者她是假装不明白。
老者眼睁睁地看着赵一痕吃着菜,就着酒,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了冷汗,道:“今晚就在偏屋里睡吧。”
赵一痕死死地盯着他混浊的双眼,笑道:“我不能和她睡一个屋?”
“这……”老者一时语塞,被赵一痕盯着又觉得双手已经被汗水浸湿。
“相公与小姐睡一起,自然是天经地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