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指间
当这念头从心底涌上，云知马上用力地摇摇头。
云山乃云族中人埋骨之地，自己怎能够动这样的妄念，真是罪过罪过，心里连忙念十声佛号。
“怎么了？”
耳边马上传来容错的声音。
云知笑道：“突然冒出做坏事的念头，我在忏悔呢。”
容错眼里带着笑意嗯一声，纵然脸上带着面具，亦能感觉到面具下的温润和煦。
“你想探云山。”容错压低声音问。
“看破不说破。”云知淡淡回一句。
容错嘴角边扬起一丝笑意：“东西到手，我们走吧。”
云知摊开手掌，看着银白丝团道：“这东西是用来保护山洞，我如今取走必留下一物，继续保护山洞不被外人侵扰方是正理。”
从乾坤袋里翻出一团拳头大小的东西，上面长着一株绿莹莹的小苗，上面几片叶子轻轻扇动。
云知把小苗往地上一放，用力挤压掌心的伤口，几滴鲜血滴在小苗上，小苗马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长到数尺高才停止。
容错看到这一幕，马上知道这是古书上记载的嗜血藤。
此物遇血即能迅速生长，长到一定程度后，为了满足己身需救，还会主动攻击靠近的活物。
见云知还要再挤血，容错拔剑划破自己的掌心，滴了一串鲜血在已经有洞口高的，绿幽幽的植物眨眼间就布满洞口。
每一片叶子都像一只只长开的小手，似首能牢牢捉住靠近的生命体。
铮铮铮……
从他们来的方向传来一阵瑶琴声。
云知心中一震，若她没有听错的话，是云族的《神灵曲》，赶紧以轻功火速原路返回。
两人赶到大船旁边，瑶琴声已停止，却看到地上有一堆火，仔细看才发现是一个人在燃烧，火烧得很旺已经分辨不出是谁。
“来人。”
“公子。”
从黑暗中走出一个人，朝容错恭恭敬敬地行礼。
容错看一眼来人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地上的人又是谁？”
那人拱手躬身道：“回公子，您和云姑娘走后，无颜君和妙天语便上了船，两人不知因何争吵起来，还听到无颜君大声说不问自取视为贼，说什么妙族做事向来下作，不配拥有此物，还说什么早晚合族不得好死。”
“你们可有上去查探过？”容错听到手下说的话，更加想知道船上什么事情。
“属下等听到琴声便马上冲上船，岂料刚踏到甲板就被一股力量震下船，没过多久就一个火人从里飞出来摔在地上，没折腾几下就成现在这样。”
“上去看看吧。”
云知见那名手上也是一脸懵，决定亲自上去看看。
容错伸手迟疑一下道：“走，一起上去看看，本公子也是想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两人上到船上，就看到一片狼籍。
无颜君衣衫半退颓然坐在地上，向来飘逸的发丝凌乱地挡在脸上。
容错看到后马上把云知拉到身后，脱下外袍扔到无颜君身上：“无颜君，这又是何故？”
“怎么回事？”无颜君木然问。
“这个问题，应该是我们问无颜君才对。你们方才干过什么事情？”
云知从后面探出一个头道，容错马上抬手挡住她的视线：“无颜君，你们上船后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我……”无颜君露出一个痛苦的表情。“我要说什么，我刚刚想说什么来的……”痛苦过后，无颜君失控地大声叫喊起来。
云知和容错相视一眼道：“无颜君情绪不太稳定，你过去看看吧。”
云知在瑶琴旁边发现一些些粉末，走过去细细查看道：“是幻珠，大约是幻珠里记录的乐声刺激到无颜君，可是……你连衣服都脱了，难道不应该做点什么吗？”
上下打量一番无颜君，就落在面前的瑶琴上，上面有两个古字——指间。
“指间。”
云知念出瑶琴的名字。
莫明的忧伤侵上心头，留不住何止是时光，还有那些岁月里曾经拥有过的美好。
光是看到瑶琴的名字，云知就能感觉到云少主的无奈和悲伤，抬手放到琴弦上就有一种奇怪感觉袭上心头，一股无形的力量让不由自主地拔动琴弦。
容错无意中看到云知的动作，浑身血液有瞬间的凝滞，刚想出声阻止就听到叮一声响，四周的环境瞬间发生变化。
云知看到一名女子背对着众人，盘腿坐在山崖边抚上琴，琴声听着心里暖暖的，仿佛从前在哪里听到过。
认真聆听琴声，琴声如水反复洗涤着她的心灵，把她心里面最阴暗的角落照亮。
云知不由走不过去，坐在女子身边和着琴声轻声哼唱。
“幻儿……”
“你……”
突然听乳名从女子口中飘出，云知惊讶地抬起头，还没看清楚女子的容颜，脖子后面突然痛，女子瞬间在她央前破碎成齑粉。
齑粉散尽，云知看着女子消失心如刀割，瞬间无力地倒在地上，隐约有人道：“傻丫头，云少主的命器，岂是你的修为能碰。”
迷迷糊糊睡过去，再醒来人已经在容雅舍里面。
想起女子抚的让人感到暖暖的琴声，云知心里细细回想着似相识的旋律，走到书案前闭目静思。
大约一刻钟后，提笔把曲谱记在纸上。
口中反复吟唱，几经修改，直至跟女子弹奏的旋律、感觉完全契合后才取出古琴。
两手落琴弦上，云知却迟迟没有动，似乎在等待什么东西，抑或在寻找某种情绪。
静室。
案上摆着一把雪色瑶琴。
容错淡淡问：“叔父，此物可是云少主命器？”
容轻尘抚着瑶琴道：“指间本体是叔父与云少主一起寻得，不曾想此生还能再见到它，只可惜物是人非。”
想起命器的一些记载，容错不解地问：“叔父，都说命器与主人生命相联，一旦主人亡顾命器也会自毁，为何指间依然存于世，并且还能奏响，莫非云少主并没有……”
容轻尘望着指间缓缓道：“世事无常，有些事情谁能说不清楚，何必执著呢。”
忽然一阵柔和的琴声响起，如溶溶月光涌进体里面，照亮身体里的每个角落，如圣水洗涤干净心里的尘垢。
此时此刻，容轻尘觉得自己致纯致净、无尘无垢，猛地惊醒后直接跳出窗口，巡着琴声来到一座草木扶疏的院舍前，却迟迟不敢走进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