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深林下此去经年 梦醒时已非昨天
三个月又三个月，半年的光阴如门前小河的流水，哗哗的奔流。满山遍野盛开的黄花，慢慢凋谢之后，只剩枯萎的根茎，树木的叶子也在逐渐的凋零，风也随着空气变冷，吹过大地，吹过森林。
两座小木屋已经变成了三座，伊水在三个多月之后，已经回来，只是显得有些沮丧，她不愿说什么，流火和结宇二人也没有问什么。
清晨，正是半年的时间，听风回来了，乘着风，从远处来。声音依旧沙哑而又冷清，还有些疲惫，黑色的袍子下面，身躯依旧显得娇小。
“来了？”正是结宇晨练的时候，手上的细剑对于此时的结宇来说挥舞起来，已经变得轻松无比。
听风默契的点点头，秋日的晨风伴着刚刚升起的朝阳，吹拂在两个人脸上。
“有什么进步？”听风的声音平静，一如风一般吹过。
“除了势之外，没有一点进步。”结宇摇摇头，有些丧气，“究竟道源是怎样的？为何没有任何感觉？有时真的怀疑我身上是不是有道源。”
“道源是真是存在的，就在你身上，这事情已经确认过了很多遍。”听风慢慢的靠在一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看着东方升起的朝阳，慢慢变得艳丽，云映照着无限的霞光。
“那究竟怎么修炼啊？这样下去，真的看不到成仙的一点希望！是不是我注定不能成仙？“结宇也放下剑，一同看着阳光从东方升起，短暂的歇息。
“不知道，不过成仙并不一定是好事。仙师是这么说的。“
“哪个仙师？“
“胖仙师。
“他说话还是比较可信的。”
听风点点头，表示同意，“道源就像是一根梯子一样，一节一节的，每往上爬一节，能力就会有所进步，与道源的结合都就会变得更高。往前看，只能看到一节一节的梯子，排列在一起，再往前，所看到的就是无尽的迷雾，等什么时候爬完整个梯子，大概就会知道真正的成仙是什么。这其中最难熬的就是根本不知道这梯子究竟有多长，而需要爬多久才能到头。”
“好过于我。”说着，结宇拿起插在地上的长剑，行云流水的挥舞着炉火纯青的剑招。
“伊水已经来了？”安静的听风着结宇做完晨练。
“嗯，心情不太好，伊水看起来，大概有什么隐情。应该快起床了。”
“我会跟她聊聊的。”听风静静的回答。
然后，结宇从不远处的井里打水，熟练的在灶台上开始做饭。
一会儿之后，占爷爷的门先慢慢的打开，眯着眼睛看了眼已经变得耀眼的太阳之后，和结宇和听风打过招呼，到灶台过来帮忙。
“真是帮大忙了，如果没有你们几个在，老头子自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忙活才行！收起来，还是老了，手脚不利索了，做饭这种事情也做不好了！”说着，长叹一声，继续洗着手上的茄子。
“别那么说，是我们麻烦您了，什么都不懂，老是给您添麻烦！”说着结宇，一边往灶台下添着柴火，一边处理着其他的蔬菜。秋天里多果实类的蔬菜，之前结宇和流火闲来无事种了很多，有时伊水有心情的时候去浇浇水，就开始疯长，贮存的蔬菜异常丰富。
“一直是你在做饭吗？”听风在一边有点插不上手，只能闲在一边。
“流火那个家伙实在笨的可以，刚开始不知道被他烧坏了多少锅，伊水有时候会来帮忙，只是大部分时间都闷在屋子里。虽然我也做不好，慢慢请教占爷爷之后，做的饭终于慢慢能吃了。”
“太谦虚了！”占爷爷在一旁露出笑容，乐呵呵的说到。结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啊，已经这个时间了？”流火的房门被粗鲁的一脚踹开之后，揉着眼睛，在适应明亮的世界。“听风！你终于来了！一会儿我们去打猎吧！就在那片森林里住着一群野猪，上次被它们戏弄了之后，一直没能找到它们，有你在，这次一定要把它们一网打尽！”
“不要！”听风的声音平静而严肃。
“唉？怎么这样？”流火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唉？小风你终于来了？怎么还是没有长高呢？”不一会儿，伊水终于抱着法杖从小屋里跳了出来，兴奋的把听风报到怀里。“除了没长高，其他地方也没有发育，说着把听风往怀里挤了挤。”
“啊，你倒是发育的很好。“听风的声音依然沙哑漠然，任由伊水抱着挤来挤去。
“对了，跟我去看看，我在后山种了一片花，是我特意从附近的山上搜集来的，什么颜色的都有，可漂亮了！让小宝贝们开花给你看。”
“啊，那件事情还是吃完饭再说，还有，库存的南瓜已经不太多了，先去浇一会儿南瓜准备过冬，不知道你的法术到了冬天不知道还有没有效果。”
“唉？那种东西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伊水抿着嘴不情愿的说着。
饭后，伊水就拉着听风乘风不见了，只剩流火和结宇收拾着早餐剩余的东西。
“啊，我们几个人又聚在一起了，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来啊！”流火和结宇像往常一样，在木凌霄床前观看，绿色的长发依旧，面容已经没有了最初的苍白，红润的像是正常人一样，呼吸平稳再平稳不过，只是似乎在做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再过不久就是冬天喽，到时候想出远门都不方便了，除了去山里打猎就没有什么好做的事情了！”结宇一边听着流火的唠叨，像往常一样，慢慢的把一滴绿色的汁液，倒进凌霄的嘴中。
“咳咳！”和往常不同，一直没有动静的凌霄剧烈的咳嗽起来。一直平稳的呼吸鼓动起来，胸部开始强烈的起伏。
“凌霄，凌霄怎么样？”结宇用手臂弯曲，把凌霄的上半身扶起。
咳嗽完之后，呼吸变得平稳，像是从梦中慢慢的醒来，睫毛跳动了两下之后，慢慢的睁开沉重的眼皮，恍惚的眸子慢慢的凝聚起焦点，茫然的看着眼前的物事，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一般。
“你，你是~”一段时间之后，凌霄才慢慢的开口，沙哑的嗓音，类似孩童的稚语。“谁啊？”
“我是，我是结宇啊！怎么样不记得了吗？”结宇的声音颤抖着，一个字一个字的清晰的吐露而出，却像是遥远的什么人说的话。
“还有我，还有我，世界上最厉害的流火，怎么样？想起来了吗？”流火也把连凑过来，露出招牌的欠揍的笑容。
凌霄茫然的看着两个人的面孔，表情有些疑惑，没有回答，只是陷入沉默之中。
快到正午，听风和伊水从后山慢慢的飞了回来。
“唉？你们怎么在这里，不是要去森林砍柴打猎什么的？”伊水问着房前空地上的二人，流火靠在一边，依然口中叼着野草，结宇坐在一边的阶梯上，看着下方流水经过的小河发呆。
“凌霄醒了。”流火慢慢的回答。
“怎么？醒了？”伊水兴致冲冲的想要冲进屋子里。
“别，先别过去！”结宇急忙把伊水拦住。
“为什么？”伊水不解的看着兴致不高的两人。
“凌霄不记得我们了，仙府中的记忆完全没有，占爷爷正在和安抚凌霄，他刚刚醒来，不要过去打扰了！”
“为什么？”伊水不解的看着两人。
“凌霄刚刚醒来，情绪很不稳定，虽然没有失去神志，但还是不适合见陌生人。”说到陌生人的时候，结宇开口之后发觉有些苦涩。
“等吧！”听风的声音依旧沙哑好听。
“好了，他心智已经稳定多了，刚才他的态度真是对不起你们！”午后，占爷爷才从屋子里退了出来，有些羞愧的对四人说。“现在已经没事了，过去看看把！”说着，给四人让开房门的路。
“对不起几位，刚才刚醒来，有点不清醒，对你们发脾气真不好意思。听说是你们带我回来的，还帮了我爷爷那么多，真是不好不好意思！谢谢几位！”
结宇站在窗前听着一言一语从凌霄的口中说出，半年来，一直没有怎么改变的面貌，几乎和旧时一摸一样，然而，此时的话像是陌生人一样。听完凌霄客气礼貌的话之后，几人没有任何回复的内容，空气冷冰冰的凝结起来。
“那个，还有以前的事情真的想不起来了，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了，就像是睡了很长时间的觉，从这个床上睡的，也是从这个床上醒的。如果以前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抱歉！”
“没有的事情，以前你没有任何不好的地方，是你救了我们，为你做什么都是应当的！”听风尽量用柔和的声音说话。
“对啊对啊！以前除了经常耍帅欺负我之外，也想不到什么不好的地方，不用在意，不用在意！”流火说着，故意想显得懒洋洋一些。
“是啊是啊！该说抱歉的是我们，在你受伤的时候，昏迷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帮到你，只留下你一个人！”伊水两手努力的把法杖紧紧抱到怀里。
“是这样吗？”凌霄有些不确定的问向一直一言不发的结宇。
“是的，是这样的！是我们该谢谢你！”结宇一字一顿颤巍巍的，终于把话说的完整。
“啊！那我就安心多了！”说着，凌霄长出一口气，露出了一个天真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