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认知3:提纲夺取了探索的乐趣
如果写了提纲的话,写初稿时探索的乐趣就荡然无存了——一些作家出于这样的认知反对提纲。不可否认,提纲为作家提供便利的同时,也需要作家为此付出一定代价。写初稿时那种百分之百的新奇感,写提纲后很难保留。但我们也没必要危言耸听。你探索的乐趣并不会被夺去。你所做的,不过是把探索的工作提前到了提纲阶段。乐趣依然存在,只不过是调整了一下位置。惊险小说作家雷蒙德·本森(Raymond Benson)曾获爱伦坡奖提名,他解释道:“写提纲时我就把情节中的硬骨头啃完了,说我写提纲时是在创作小说也不为过。”
详细的提纲堪比初稿。区别在于,写提纲可能只需要花费后者四分之一的时间。提纲同初稿一样,是一片实验田,是一张白板。我们在白板上擦擦写写,推敲我们的思路,思考如何在纸张上呈现小说。
提纲从未窃取创造的乐趣,相反,它为作家挖掘小说创造了更多机会。作家可以在写提纲时体验创造的乐趣,找到小说的灵魂,排除不可行的方案并填补情节的漏洞。他本质上是在搭建小说的骨架。写初稿时,他不是在机械重复提纲的工作,而是在深层次挖掘小说的内涵,为小说赋予血肉;新增的内容将成为小说的皮肤、头发、肌肉、软组织以及内在的器官。用提纲去推敲情节的细节,可以为作家提供更多的自由去细致地思考小说的人物、环境及主题。杰夫·梵德米尔(Jeff VanderMeer)是位多产的奇幻小说作家,他说:
“写一个章节前,我就知道其大致情节。从情节上讲,探索的意味会淡一些,但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有更多的精力去思考事情发生的原因及形式,可以更多地关注场景及场景间的动态关系。有了提纲,我得以从宏观上把握小说,这让我感到平静。此外,写初稿时,依然有许多细节和场景需要推敲和补充,这过程依旧有趣,令人期待。”
研究表明,大多数人的左右脑并不均衡,人们总是偏向于使用左脑或右脑。左脑以分析和逻辑思维见长,可以帮助我们按时间顺序安排情节,并对人物及其动机做出理性推测;右脑天马行空,是灵感的源泉。左脑运转基于事实,右脑运转基于图形与感受。左右脑并无高下之别。但是,身为作家,我们有必要了解自己的使用偏好,从而更好地开发利用另一侧大脑,不至于让它荒废。
提纲可以妥善分配小说职责,从而帮助我们在创作时兼顾左右脑。加上提纲,小说的创作过程可分为四步:构思、写提纲、创作、修改。
●构思主要是一项右脑活动。我们无法具体解释灵感的最初来源。它常常源自潜意识、影像或感受。这最初的灵感会驱使我们去了解它。我自己的构思时间可能会长达数年。我让小说在我的脑海中酝酿,并不断寻找新的灵感。等想法足够成熟时,我会把它托付给左脑。
●写提纲时,左脑首次登场。这段时间,我依次列出我的感性想法,并用左脑去分析它们以确保它们讲得通。我寻找情节上的漏洞,查漏补缺。写提纲也需要右脑的协助,但它主要是左脑的逻辑工作。我会向自己提问:人物的动机是否经得起推敲?事件与其结果的逻辑关系是否讲得通?小说框架是否完整?写提纲时,我完成多数单调的左脑工作,这样,之后我就可以放飞自己的创造力,在创作时自由驰骋了。
●创作小说时,右脑会高速运转。当下流行观点认为,提纲相当于预先定好的小说方案,有了提纲,之后的创意就会被拒之门外。事实恰好相反,有了提纲,我才能把握小说的大体走向,用左脑去检验它的合理性。唯有如此,创作时,我才能安心地用右脑去探索小说细节。
●修改意味着左脑理性思维的又一次回归。创作时,右脑天马行空,自由书写缤纷创意;修改时,左脑则要做好善后工作,修剪多余的枝叶,理清小说的思路,以使小说层次清晰、因果关系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