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太上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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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瞒天过海

“痛呼哉~”

宽阔的大殿上,密密麻麻跪倒了一大片人,大多是穿戴珠翠的妃嫔以及牙牙学语的皇孙,也有临近殿门跪伏在台阶上的宦者、宫女。

虽地位千差万别,但此刻皆是面色惨白,带有戚容,不同于妃嫔假惺惺的哭泣,寝宫内外的内侍却是为自己项上人头感到惶惶......

在素青色的纱帐遮盖下,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在胡床上躺着一个老头,他不安分的来回翻来滚去,两只手紧捂着胸口,不断的轻声哀嚎,像是经受了巨大的折磨。

“千杀的刺客,哎哟......贫道素来良善,为什么要行刺某,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子,有什么好行刺的,某也没......几天好日子能过。”

在一旁侍立的画屏用绣帕拭去眼角泪痕,低声哭道:“道君定会长命百岁,您可是受过太清圣人指点的......”

未说完,娇柔的身子又抽搐了几下,泪水有如泉涌,“若是道君活不了了,臣妾想着也就不活了......现在是腊月,湫池水寒,臣妾跳进去也没有什么痛苦......”

“画屏姐姐,你......”茗烟扶住画屏,想要劝解,可是努了努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今早太上皇刚走出寝宫,就有一个刺客趁着不备,行刺了太上皇,匕首都戳进了胸膛一大截,血流的满地都是。

现在距离行刺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到了午时。

两名禁军的校尉也严守排查道宫上下人等,并快马加鞭前往皇宫告罪。

殿中跪的压压一大片,便是得知消息从皇宫匆匆赶来的妃嫔。大唐以孝为重,更何况太上皇乃是皇上君父,若不前来,万一被皇后责备,或者御史风闻奏事,到时候这些对于后宫妃嫔来说是天大麻烦。

于是,一个个马不停蹄的赶来翠华山。

“陛下,你怎么样了,妾身这些日子想你想的好苦,可是没想到,再见时,已是......”从寝宫门口冲进一个美妇人,面色虽然憔悴,但是难掩眉目间的欣喜之意。

踏上内殿的台阶,她仓促间整了一下妆容,揭开纱帐,跪倒在床榻边上,再次放声哭道:“陛下,妾身来晚了.....”

此人便是被太上皇冷落在后宫数月的张婕妤,后宫本就是是非之地,不得宠的妃子甚至比不上宫女,更何况她张婕妤是太上皇的妃嫔,就连宫女、宦者也非常轻视她。

虽不短了吃喝,但是往日纸醉金迷的生活也是渐行渐远,冬至时,也仅仅分了三斤羊肉,五斤黍米给她,若是仅她一人想来怎么也够,但是妃嫔的月奉是要养活自己整个班底的,难免显的相形见绌。

但另张婕妤意外的是,她“青灯古佛”熬了三个月之后,没想到再次来了机会,太上皇遇刺重伤,后宫妃嫔皆出前往探病。

她终于可以再次露脸了!

李渊虽然有点厌烦张婕妤,但是想想她还能前来看自己,就没有多想,边喊痛,边说道:“你能来......哎哟......便好,要不是某运气好,那刺客的匕首可就真的......哎呦,要了贫道的命!”

张婕妤呜咽般的点点头,哭泣完后,再次拿出昔日宠妃的风范,颦着柳眉,指责画屏和茗烟道:“你二人是怎么回事?倘若刺客来时,本宫宁愿牺牲微薄之躯,也要保全太上皇不受半点损伤,更何况你们是贴身的宫女......”

“当时那刺客从房梁上悬吊下来,臣妾和茗烟并没有注意到,等道君叫道抓刺客时,我等才发现刺客早就逃之夭夭......幸好道君有老天保命吗,若是那匕首再伸进三寸,就真的......难说了!”画屏向后微微退了一步,紧靠在香炉边上,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低着头,缓缓说道。

面对画屏的推卸,张婕妤便表示了质疑,“寝宫门口,本宫刚才看过了,廊前约有二十步之远,飞檐大约有三步距离,若是刺客来袭,汝等二人身为陛下身边宫女,怎能没有时间应对?定是......“

没等张婕妤说完,李渊心里一慌,这女人是女版福尔摩斯吗?

商人纳兰饴的话迟早会传到长安,于是太上皇就想假借刺客行刺,打个时间差,想让李渊遇刺的消息传达到李世民的桌案上,然后再是燕郡王李艺的“清君侧。”

可是没想到,仓促间想到的法子总是有漏洞。

但没想到张婕妤看出来了。

于是李渊连忙打断道:“张婕妤说的对,定是你二人疏于职守,以致某遇刺,罚你二人三月月钱。画屏,你先前为女史,知法犯法,罪加一等,鞭二十,以儆效尤!”

茗烟傻愣住了,她的月钱是五百钱,三个月便是一千五百钱,便是一贯半钱。宫里给的铜币是官府发行的足币,一贯半要顶的上外面的两贯钱,这么多钱......就这么没了?

可没等她细想,画屏连忙拉了茗烟一下,跪倒在地,说道:“臣妾谢道君开恩,谢张婕妤训斥。”

茗烟也回过了神,同声附和道。

“陛下~“张婕妤娇叱一声,正欲再说几句,来证明她是多么的关心太上皇,挽回太上皇对她的恩宠。

最好从此弱水三千,只饮她一瓢!

可就在此时,从寝宫门外,传来皇后驾到的声音,殿内跪倒一片的妃嫔也自动在中间分开一条过道。

但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皇帝和太子两人也一前一后踏上寝宫,只是比长孙无垢慢了几步。

寝宫门外。

八岁大小的李承乾恭敬的对两人施了一礼,然后脸上浮现焦急之色,忙说道:“父皇,母后不知皇爷爷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危险?”

长孙皇后摇头,轻轻叹息一声,“公公本就临近花甲之年,这次又惨遭遇刺,纵使未有生命危险,但......毕竟是老了,不如当年娶婆婆时,开弓射雀眼的矫健.......”

空中,稀疏的雪花再次下了起来,打扫干干净净的台阶也浸上了几层雪花,但只是让水痕更冷些罢了。

“寒冬,是人最难捱的季节,漠北的草原或许此刻已经遭受了雪灾,颉利可汗正在发愁......可某从皇宫来的时候,长安街道的不少人家也挂上了白绫。”李世民略有伤感道。

泾州罗艺造反,虽让他头痛不已,但是比起太上皇,两者之间就难以相提并论,撮尔逆臣,他只需派遣一良将就可镇压。

但心底隐隐缺少的,莫过于父子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