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下水道里的老鼠

年迈的巴林行走在千帆城杂乱不堪的街道上，随时警惕地盯着身边每一个经过的人。

他已经在这座城市居住了数十年了，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这让他能够在这个鱼龙混杂的城市里能够靠着自己的手艺活下去。

这座城里明面上的暗地里的种种风波，巴林都见得多了，早就习以为常，但是最近的风向却有点不太对劲。

先是负责千帆城各条深渊商路的红袍会撤回了他们驻扎在深渊的几乎全部力量，后来城里又来了破晓之光佣兵团的大批佣兵，那帮家伙可是狠狠地让千帆城赚了一大笔钱。巴林摸了摸自己的已经饱经风霜的脸颊，又想起了那个把他按在地上一顿暴揍的野蛮人。

那次他看走了眼，摸走了一个古古怪怪的盗贼的一本书，却被那个盗贼带着两个佣兵找到了自己的老巢，不但被对方狠揍了一顿抢回了那本书，还把他身上最值钱的匕首强行拿走了。

不过技不如人，巴林也只能默默地吃下了这个亏。

那群佣兵走了之后巴林刚刚感觉千帆城又变回了他之前熟悉的那个千帆城没几天，城里又突然涌入了几百号穿的破破烂烂的精灵。

看那些精灵傻乎乎的样子，巴林有预感，盘踞在城北那帮专门做奴隶生意的大概又要狠狠地赚上一笔了。

如果老巴林再年轻上十年，他说不得也要去照顾照顾那帮家伙的生意，看着刚刚从自己身边走过的一名精灵，巴林舔了舔嘴唇，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他已经老了，不想惹事了，今天的饭钱也到手了，还是直接回家比较好。

巴林的家在千帆城外城区偏南的一个角落里，掀起那个已经有些残缺的井盖，巴林以不符合自己年龄的敏捷身手钻了进去。

千帆城的下水道是精灵帝国时代的产物，最大的特点就是够宽敞。

而且由于位于地下，冬天的时候，下水道里远比地面要暖和，这就导致这里成了那些在千帆城是在找不到房子的流浪汉们聚集的地方，当然，还有一些不适合出现在阳光下的家伙也会选择下水道作为自己的营地，巴林不过是其中之一而已。

坦白说，下水道里除了味道不太好闻之外，其他的条件都很不错，不过就是要小心某些不怎么友好的邻居。

轻轻地关好自己加装的房门，巴林取出今天的收获仔细欣赏了一下：一块完美无暇的宝石。

这个应该能够卖个好价钱，巴林以自己的经验做出了判断，准备过两天去找灰狐销赃的时候把这块宝石一起脱手。

“给我。”巴林忽然听到一个他最不想听到的声音，上次听到这个声音导致他不得不去找那个无良的庸医治疗，被狠狠地宰了一刀，这次恐怕又不是什么好事。

然而那个声音又不是他能够对抗的。

巴林在心里咒骂了几句，却不得不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对着一个一人高的木制雕像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伟大的风暴女士，您虔诚的仆人随时准备着为您付出一切。”

“把那个石头给我。”雕像中传来了巴林最不想听到的声音，却又不敢违抗对方的意志，只好把那块宝石放到了雕像旁边。

随后那块宝石上的突然闪亮了一下，之后光芒就黯淡了下去，而那个木制雕像上似乎镀上了一丝灵光，那块宝石在这番变化之后突然少了几分光泽，按照巴林的估计，这一下价值要缩水不少了。

“还不够，我要更多。”雕像又说了一句，就陷入了沉寂。

“我的宝石。”巴林哀嚎了一声，却又不敢多说什么，上次违背这个雕像的命令差点让巴林丢掉半条命，从那之后他就明白自己服从命令可能得不到好处，但是不服从命令是肯定要被惩罚的。

“活该你没有信徒，活该你就只能半死不活。”巴林离开下水道之后咒骂道，但是骂完了他还是得老老实实地执行那个雕像的命令。

那个雕像和巴林之前被抢走的匕首是他一起从早死的老爹手里接过来的，那个时候他还只是个小孩子，他的老爹当时是千帆城小有名气的一名精通近身战斗的盗贼，靠着身手倒也让巴林过了一段不愁吃穿的生活。

然而巴林的死鬼老爹命不好，惹到了千帆城阴暗角落里的一个小帮派，被对方派来的打手打了个半死。

受了重伤的老爹看自己实在活不下去了，就把祖辈传下来的最大的秘密告诉了巴林，顺便把那把极其锋利的匕首和那个几年不见得蹦出一句话的雕像都交给了巴林。

从那以后巴林也成为了这个陨落的神明的祭祀，也可能是最后一任祭祀了。

巴林那个时候才知道自家祖上曾经出过一位神明在千帆城的神官，但是曾经也算本地显贵的家族却由于供奉的神明的陨落在后来不断衰落，到现在传到巴林手里的就只剩下这点东西了。

为了躲避敌人的追杀，巴林不得不靠着一点粗浅的武技在下水道里抢到了一个足够他藏身的小小角落。

“唉，上了年纪就是爱想这些没用的往事。”巴林晃了晃脑袋，仔细回想自己是从哪里拿到的那块宝石。

当他循着记忆中的路线返回原地的时候，正好看到了那个一头白发的年轻人正在附近寻找着什么。

看着那个年轻人看起来没什么力气的身板，再看看那头白发，巴林自动为对方脑补了一个沉湎享乐导致少年早衰的形象。

一边寻找着下手的机会，巴林做出一副路人的模样向着那名年轻人走了过去。

不过在他靠近那个年轻人的时候，他突然看到了年轻人腰间悬挂着的匕首：那是他被抢走的传家宝。

看到那把匕首之后，巴林立刻改变了行动方针，不管那个年轻人到底是怎么从那名盗贼手里拿到的匕首，这个年轻人决不至于是看起来那般好对付。

重新规划了计划的巴林决定换个方式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巴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远之后，找了个角落，随便揪过来路边一个无聊的寻找肥羊的小崽子，给了对方一枚银币，叮嘱对方盯紧那个特征非常明显的年轻人。

巴林随后就离开了这条街道，他要去做点准备，虽然他现在多数情况下是靠双手吃饭，但是他也不介意用点别的手段达成自己的目标，尤其是在目标看起来有点棘手的时候。

再次出现在这条街道的巴林身后多了一名跟班。

不过那名跟班却一副不是很情愿的样子，“老家伙，你说的最好是真的，老子这一会的生意抵得上你夹一天包的。”

“我什么时候看走过眼，那家伙身上绝对有好东西。”巴林招呼过来一个在路边专门盯着人钱包的小贼，“臭小子，刚才在这那个小家伙呢？”

“他往那边走了。”那名小贼笑嘻嘻地回答了一句，却不肯指出同伴离开的方向。

巴林笑骂了一声，递出一枚银币，“快说，他去哪了。”

“那边。”小贼掂了掂手里的银币，随便指了个方向，就继续缩回角落等待下手的目标了。

“走吧，小狐狸，你可要好好表现。”巴林不放心地嘱咐了自己的跟班一句。

被称作小狐狸的跟班颇有些不屑，“我是没问题，你倒是小心别让人再吊起来抽一顿。”

“那次不是看走眼了吗？”巴林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争辩道。

小狐狸接了一句：“有一次难保没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