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旧梦雪落留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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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晓梦却寒③

“我想,或许把自己最乐于暴露的一面……表现出来的话,会让眼下的事情变得更好一些。”

蹲在溪畔的一处石块上,冯低头看向了水面。之间的纷斗争扰,似乎可以告一段落了,因为那顾莫陆三家的老一辈上,仅存在养病在床的顾老爷子。

现实的矛盾,又是多么地“残酷”!明地里的嚣张跋扈已经算不了什么烦恼事儿,最让人气愤的——赖以生存的商铺买卖,也无奈地逐步去“缩水”。

对此,颜雪看起来表现得更淡然一些。

“是在……安慰自己吗?”

在冯缓缓叹出这口压抑许久下的闷气之后,才把头转向了左侧。

颜雪伫立在那儿,也正有一棵倔强而挺拔的垂柳在那儿。随风瑟瑟,秋意凉凉,恰恰在冯韬的心中勾勒成了一幅落寞的悲思画面。

“这秋天,倒有些不一样啊?”

颜雪仿佛在明知故问似的,话尚未说完的时候,已抬起右手的两根手指去捏了下自己的鼻子。

“大小姐,这下子可着凉喽!”

冯忽地蹲起,朝这树旁走来。

颜雪微微抽搐了两下,忙把自己的衣领朝前提了提。或许藏住了裸露在外的脖颈,就可以“对抗”住这莫名的寒意。

“披上吧,至少……还有点我的体温。”

冯轻轻地递了过去。

两人彼此间,虽未明说,但“朋友”更胜似朋友的关系,让他们的情感更加地紧密。有时候想个事情,都可以结合成同一个法子,可谓“心有灵犀”,默契度算培养了不少。可之间总觉得欠着“火候”——至于以后会如何,谁也没有对谁提过。

颜雪点了下头,将额头低垂的几根为风所凌乱的“青丝”,向一旁拉拢了下。接着看向了冯的眼睛,却又在瞬间注视到了外套的身上。

“呵……呵……”

虽然之间就看见冯穿过一次,可今天的溪畔是第一次且如此近距离去“观赏”。唉,所看到的,根本无从去“恭维”。

颜雪在轻哼了两声后,抬手顺势“堵”住了嘴巴。

“模样……模样是差了点,可孬好也算件衣服。再说了,那个……马靠人帮,像顾大小姐这般天姿国色……什么衣服,还穿不出一番美态来。”

到底有些底气不足吧,冯韬的声音越发低落了下来。

连自己的脑袋也随之一蒙,垂头看向了自己的手中。此时的颜雪却轻声地笑了起来,在收起那根弹人的手指之后,却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唉,可真丑。”

本以为自己可以让别人开心些的冯,此时此刻正有些蒙。他不知该怎么去做,又怎样让颜雪心中的忧虑烦恼给消除一些……似乎通通在眼前都无解似的,冯只好退了几步,看向了自己的这件“特制”的外套。

说为“特制”,其实也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只不过他这外套上面有几个破洞眼,乍一眼、看上去的话,自然是不讨人喜的。

“不要再去揣测我的心思了,或许……你在我身边,也算得上一种错误。”

颜雪把眉头挑了挑,自个儿也退了几步。那落地足印与泥土表面的接触声,同鼻孔交替下的呼吸,也别无二致,轻轻而缓缓。

“又要重复……这前几天的……话语吗?”

冯抬起头后,停下了手中的所有动作。

“你觉得……我会是……随随便便就……就放下的那种人?”

“顾家帮助了我,我……自然也会……会去尽自己的力量去回馈的。想就此……恩断义绝而舍弃这儿,我……放不下的。”

他刻意去停顿几个语句,连连说道。

颜雪却不停地上下挥手,试图去阻止冯再继续说下去。可不争气的眼角在匆匆地跳动,由衷而奇妙的触动,让泪珠冒出了一颗又一颗,直至面颊落下了浅浅的两道痕迹。

“到时候再说吧,满嘴谎话的强盗……可是很难被满足的。父亲的话……你也都听到了,背井离乡又能怎样呢?”,颜雪轻轻地揉了揉那泛红的双眼,柔声地说道,“赶不走的讨债鬼,你……你又为何这么傻?”

听到这话的冯,却笑了。

尽力将嘴巴横向张开的他,显得又那么几分的夸张与滑稽。

留在城中恰恰是最不安全的,如今的进城证、出城证都被死死地“扣留”住了。只要有扛枪的一小队人马来到你家门口,那就摊事儿了——出钱消怒气,乃至免灾,成了一条上不得明文条例的“潜规则”。而作为他们司令的“刀脸”,对于此类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未大力靠此法去征集民脂民膏,但也没有约束手下去“谨慎”亲民。

总之,这近一个月来的城中,已显现出一片“乌烟瘴气”的景象了。

或许,不走,迎来的道路只剩一条、别无选择——那就是等死!

这不仅仅单属于大自然一方面的呼吸,又深一层去讲的话,或许可以一针见血去评判:人人自危而麻木下的病态,世事炎凉,门屋自扫已算不错了。

“老李叔,可不能……吃点酒,就吃点酒吧。”

那个扶他的年轻人小声地说着,还时不时去东张西望一番。

“我……我没醉……可没醉的……”

这位“老李”那颤颤的脚步早已不成线条,扭曲得都猜不出是个什么东西来。可大脑深处的想法,却极力地让他去保持“清醒”,可当真是“无奈”啊!

两人在这暮色之中,在这无人的寂寥土道,一路奔西。

可惜的是,今日之夕阳已逝!

若将此二人比之夸父,也追悔莫及啊!

“快,到家了。”

年轻人缓缓地吐了口气。

“婶子啊,杏慧婶子!”

泛黄的门板里,传来了妇人的声音。

“二木,怎么了?”

“叔……叔……醉……”

他几尽有气无力,把老李叔送到了这低矮的木床上。

“二木……二木,还多亏了你啊!这三四里路的,还架上这老酒鬼……可辛苦你了。”

一夜无话,稍纵即逝。

“个酒鬼,整天想着让自己麻木。可肚子里的几口墨水,唉……能乐意吗?”

“老婆子啊,不说了……不说了……剩下到年前,我……我都不喝,还不成吗?”

“这……这还差不多。”

晓梦,在这浸芳城中,也无奈去选择。

——

在黎明之时,面临着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