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焕新衣装②
“就该扔掉了吧?”
楞了数秒钟,也没有听到对方的丝毫回应。
这个手提皮箱的男子,却没有停留。
人,就是那位姑娘,在哪?
人家可没有犹豫不决的意思,连头也没有回一下,径直顺这林间的金黄大道,任脚步恍惚成了一串串连绵高低的音符。
在前面呢!
男子是知道的。
大抵这股气势,让他也有些泄气了。走走停停,完全没有前面那黑裙姑娘的决绝与勇气。或许她经历了什么,是那种特别痛苦的领悟,“领悟”到人生不过一曲稍微漫长些的歌,可戛然而止的结尾又会让自己——格外得,措手不及。
“等……等等我啊!”
落了不下三四百米,姑娘才停下了前行。只见她左右看了下,在欣赏,也说不准。祥和静谧,余晖照耀,这一片点缀出的黄色世界,可太对得起“美妙”一词的评价了。
美,也总会让人留恋的。
然而那落叶却没有留恋的意思,自知秋浓之时,却又表现出这一份“生无可恋”的洒脱姿态,倒也难得。至于那抬脚踩出的“清脆”之声,正时不时地打破沉默,如同那明镜之中无迹可寻的晕圈,虽说让“画面”不完美了,却也呈现出另类的美感来。
“老爷,你身边……”
“不说这些烦恼事了,你想说的……我懂啊,可又能怎么样呢?”,随他的这声轻叹,又缓缓地坐了下来,“往事不堪回首,旧事重提却也忧。见过了,也欢笑过了……什么一岁一枯荣,不也述说这盛衰交替中的无奈吗?”
“可是,老爷……”
“不说了……不说了……这世间,压根就没有永恒。什么真爱,永恒的爱情……多半也文人相亲、相互幻想。有的,也就你让我谦下的凑合啊。”
他随之抬起双手,轻轻地反复拍了几下。接着,几根手指快速活动起来,弯曲再伸直,无关无聊也无关生死。
“只不过,我觉得……如此坦然去接受……接受这不公,实在……”
“不公……不公……”
顾老爷子连连念叨了数遍,却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只不过这眼角仍时不时地动一动,谈不上颤抖,至少也证明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院里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与昨日而言。
静寂,无声!
或许顾家在不久后的数年里,又晃然成了一个尘封的故事。而这样的故事,在辽阔的华夏大陆上诉说与重现了一幕又一幕——那悠悠的生命不止,希望与信念,便也可以“永存”了吧。
院里又少了两个人,同昨日而言。
顾颜雪、冯韬在顾老爷子的说服下,也已离开。
啊!
焕新,却不见得能重拾那曾经的美好。往事若风,竟随之飘落,直至融入这片沉默的故土。
“走啊?”
冯没有回头,只单单停下了,这正欲抬起的步子。沾染上些许烂泥的袍子,不由得摇动起来,仿佛在“抱怨”:这生活就该“喋喋不休”,充实到某一种“昏头烂额”的忙碌。
“停下来……停下来……做什么?”
听到这话的冯韬反倒觉得意外起来,忙转身,朝桥头看去。
下了马车,自然也是出了浸芳城的。可城中的那份乱哄哄之下的压抑感,却像生根在人心底似的,挥之不去竟有了莫名的“挂牵”。
颜雪也正转头,只不过那看去的方向同冯韬的一样啊——西北!
“爹……也只剩他,和括叔了。”
这断断续续之下的不舍,虽声不大,可顺风传递,倒也清晰地落入了冯韬的耳中。
他抬手捏了下自己的鼻子,把放在地上的那个皮箱,又拿了起来。待向上,一连登了六个台阶外,他又轻轻地放了下来。
“雪……要不,我们回去吧?”
晚秋时节,肃杀而沉静,特别在这黄昏降临的之后。
还残存几片枯叶的枝干,也自无奈。在时有时无的冷风之中,漂泊无依,也只能若隐若现地展示自己还存在的意义。
然而不远处的灯光点点,却不答应。在这吃晚饭的时候,就该热热闹闹,连心儿也能随之洋溢出几分暖意来。只不过,这前提是——有一户安生的人家里。
像顾家、莫家这样的情况,也只能去暗自“痛苦”……烂在肚里。或许更让人伤心的词语,用在其中,也不无关系。盛衰荣辱,酿出了一出出悲喜哀乐,也造就了那部“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来,说不得何为好,亦或什么为糟粕了。
冯,注视。
在这隐隐的风声里,再次“锤炼”起自己的耐心。然而他等多久,也不会去费心思考所等待的原因。
只因——
等待,就是等待。
“该……该离开吗?”
似乎对方在自问,却没有去自答。
“有点冷,要不……我们再回去吧?这个时候……默默地溜回去,也没有多大的困难。只不过……那种乌云翻墨下的压抑……”
冯慢慢地取下了外套的同时,又向前一连跨了两大步。待走到近处,想披在对方的身上,可双手却停止了接下来的动作。
“你改变不了的,我知道……我也很清楚自己,大抵一切都变得无济于事。”
颜雪忽地退了一步,将身子微微地侧了过来。
“可如今能做的,就只有……逃避了吗?爹……整个家……就这样轰然倒塌了吗?这经历……唉,到底经历了什么生活……想哭,却都不敢哭出来。”
冯,忙跟了上去。
“没事的。”
说着,把对方揽在了怀里。
这夜,太黑。
暗淡无星的穹空,好生无趣。充斥落寞的境遇,又好生无情!悠悠未知的命途,却又好生难测……只愿明天会更好吧,这样大家都会有一个盼头。
“冯,还好……有你。”
听到颜雪的话语,冯也心安,涌出点温暖的情愫来。但他却丝毫回应,缓缓地、又带有些许深沉地叹了口气。这情形若在白昼,只怕他又皱起了眉头,在思索怎样可以较好地去解决这一场“燃眉之急”。
“我们回去吧?”
这一问,似乎已经不需要回答了。
“煽风点火,引线穿针……哈哈,我还就不信了!”
“小点声……小点声……”
“贼狼可不是什么好人,疤脸也……”
“或许他们之间的矛盾,可以再利用下……只不过,我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