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修炼之门
竹林轻摇,微风吹皱湖面,对面山巅之上,一方青石后面,突兀地冒出一个八九岁的孩童。眉清目秀,灵动中又透着一丝狡黠。
孩童眼见四下无人,这才伸手入怀,一把掏出一个酒壶,然后在大石下一顿乱摸,掏出来两只酒杯。
“小金,过来!”
随着话落,一道金色身影倏然而至。
“老大!”
黄金狮子飞扑而来,一身金灿灿的皮毛光滑柔亮,隐有光华流转,龙行虎步间更加威风凛凛!只是此刻眼巴巴地望着流云手中的酒壶满眼都是期待,还很不争气地咽了几次口水。
自从三年前黄金狮子跟随流云回来之后,这才发现它的小主人是多么的牛叉。单凭有如此牛气哄哄的五位师父,那在迷雾森林里还不是为所欲为!黄金狮子当下便有一种一人之下万兽之上的感觉。不!是六人之下,万兽之上!
而流云更是没有亏待它,三年来将一百多枚金属性的灵核尽数给它吞下,让黄金狮子的实力是蹭蹭蹭的暴涨。
不过眼下让黄金狮子更加在意的是老大手中的美酒。此酒乃是药老集各种珍惜灵药异果酿造,不但对肉身有着极大的好处,最难得是那种晕乎乎、飘飘然的感觉让它很是怀念。
流云快速斟满两杯一人一兽相互对饮。黄金狮子蹲在地上抬起两只前爪捧着酒杯,巨口一张,一杯美酒已然入肚。看其动作之娴熟显然不是第一次偷酒喝了。
啊~数杯过后,一人一兽同时哈出一口酒气,满脸满足之色,直是赞叹不已!
“天杀的!老夫新酿的百果浆哪里去了?流云你个臭小子,给为师滚过来!”
轰隆隆!湖对岸茅屋内传来了药老的咆哮声,震耳欲聋!
“快溜!”
流云将酒壶连同酒杯藏在大石底下,招呼一声,一人一兽就此逃之夭夭。
…………
…………
灿灿金莲摇曳生姿,一脸惬意的南宫老道悠哉悠哉的躺在湖边,左手轻轻一提,一条龙鲤便被轻松地钓出湖面。随后右手端起身旁的美酒一干而尽。
“乖徒儿加把劲儿,说不定呆会儿有龙鲤吃吆!”
南宫老道说完将龙鲤从鱼钩摘下,随手一丢,又将龙鲤放回湖中。
而此时的流云正赤裸着上身,抱着一块儿似乎比他还大点儿的石头,正吭哧吭哧得围着湖水转圈。
“三师父!还要跑多久啊!”
汗珠顺着脸庞不住地滑落,虽然忍不住的总是会抱怨一下,但俊秀的小脸上还是充满了坚毅的神情。
“嗯~估计再跑个几圈应该差不多了吧!”
“什么!老骗子!你们这是虐待儿童!”
“哎~这怎么能是虐待儿童呢?有哪个被虐待的儿童像你一样,天天灵兽肉吃着,你看看你,最近明显胖了许多嘛!为师这是帮你消化消化!”
“你……”
两个时辰过后,呼!流云直喘粗气,他是真的跑不动了。
咚!
丢掉比自己还大的石头,流云只觉得浑身肌肉都在颤抖,顾不得其它,一屁股躺在地上是动都不想动了!
好怀念从前的时光呀,当初的小日子是多么悠闲啊!
读读书,写写字,糟蹋糟蹋药园里的花花草草。饿了叫上两位三师父打打猎,弄个什么天级灵兽尝尝。渴了就偷两壶大师父酿的美酒,还时不时缠着他给自己炼几炉味道不错的药丸。实在无聊了就跑到小师父那,听听他对着一幅画吹奏的小曲儿。困了就去找二师父,听二师父讲讲经文,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哈哈哈哈!乖徒儿你在这里啊!”药老的声音远远的传来。
刚刚还在胡思乱想的流云一扭头看到了朝自己走来的药老,骨碌一下子爬了起来,掉头就跑,哪还有刚才精疲力尽的样子。
刚跑没两步,流云就觉得自己腾云驾雾般的飞了起来,却是被药老拎小鸡仔似的抓着朝湖岸不远处的茅屋走去。
“大师父不要啊!”
扑通一声,流云被药老毫不客气地丢进了还在冒着热气的药鼎里。猝不及防之下还免不了的被灌了两口。
“啊!老药罐子,我给你拼了!”
流云想要冲出药鼎,却被药老一只手随随便便就给按在了药鼎之中动弹不得。
“切!就凭你!”药老鄙视道:“老老实实在里面待着!”
流云还来不及挣扎,便感觉一股股的热力席卷全身。紧接着便感到酸痒难耐,就像是有无数只蚂蚁撕咬着他一样,拼了命的向他身体里钻去。
“啊!啊!老药罐子!疼死我了!”
“嘿嘿!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老药罐子,你打算煮我到什么时候?”
“嘿嘿嘿……等你打通任督二脉再说吧!”
药老说完转身不再理会,而是朝着菩提树下行去,与花佛相对而坐,二人面前摆了一盘棋局,对他们这个弟子却是不管不问了。
流云对此似也习以为常,毕竟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小就被大师父丢入鼎中熬炼,如同家常便饭。只是此次的药力似乎格外的强烈,让他一时竟有些不适应。
鼎中黏稠的液体传来浓郁的药草味道,一股股磅礴的药力不停地冲刷着流云的肉体。穿过他的肌肤,淬炼他的筋肉,钻入他的骨骼,剧烈的疼痛仿佛要将灵魂撕扯为碎片,时间也好似停住,就这样陷入了永恒的痛苦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一丝丝杂质被冲刷出来。
呼!流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极致的痛苦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极致的欢愉!
随着时间的流逝,黏稠的药液渐渐变得清澈了起来。剧痛早已消失,一股股暖流包裹着流云的全身,直让他忍不住舒服的呻吟起来。
他感觉到自己的筋肉在蠕动,骨骼在增长,肌肤变得坚韧,全身的细胞都活跃起来,刚刚的筋疲力尽一扫而空,他甚至觉得自己一拳能打死一头莽牛。
顾不得高兴,流云立时盘膝而坐,眼观鼻,鼻观心,心观丹田,凝神守意,抱元守一。原始道经运转,顿时,磅礴的天地灵气向着古鼎涌来。
鼎内,流云凝神聚意,引天地灵气灌体,一起任脉会阴,一起督脉长强,磅礴灵气开始沿着任督二脉贯穿而入。
任脉二十四个穴道流云已打通二十二个,督脉二十八个穴道也只剩下兑端,龈交两处穴道而已。
轰!轰!轰!
天地灵气在流云的引领下疯狂撞向任脉廉泉与督脉兑端二穴。
不知过了多久,廉泉与兑端二穴终于有些松动,流云心下大喜,疯狂运转原始道经,顿时绵绵无尽的灵气一波波涌入体内。
咔~咔咔!廉泉、兑端二穴豁然贯通。
“还剩最后两个穴道了,继续!”
流云心有所感,或许可以借此机会将承浆、龈交两穴一并打通。
随着时间的流逝,轰!
当承浆、龈交最后两个穴道被打通的刹那,流云只觉得身体一震,任督二脉豁然贯通。
人体经脉,任脉主血,为阴脉之海;督脉主气,为阳脉之海。所谓阴阳相合,循环往复!
流云引灵气于任督二脉运转一个小周天后,只觉一股清凉的气流,似游丝一般地直泻丹田。顿感心清气爽,舒适异常。丹田和胸腔内温暖如春,头脑通透,耳目聪明!
自任督二脉形成一个循环之后,天地灵气竟以之前十倍的速度涌入流云体内。他此时清楚的感觉到经脉在拓宽,丹田在扩展。而此刻神农鼎外的天地灵气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漏斗,以流云为中心疯狂灌入。
如此三天三夜之后,流云才慢慢停了下来,双眼微张,顿觉眼前的世界变得更加清晰起来。而药老,花佛连同南宫老道正在鼎旁望着他含笑而立。
“师父!云儿将任督二脉打通了!”
“哈哈哈!不错不错!如今我徒儿也算是正式踏入修炼之门了。”
药老一把拎起流云,捏着鼻子道:“臭小子,还不赶紧去洗洗!”
流云这才发现,自己体外凝结着一层发黑且难闻的杂质,惊叫一声,顿时朝着湖水冲去。
望着一溜烟扎进湖里的弟子,药老等人不禁开怀大笑。
“云儿不愧为先天五行之体,想不到这么快就将任督二脉打通了。”
“是啊!云儿资质天降,未来注定是要惊艳世人的。”
“呵呵!就是不知你我还能否等到那个时候!”
呜呜然,一缕幽咽的箫声自竹林传来,箫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哗!
流云窜出湖面,手里攥着一把从五色金莲上采来的莲蓬,剥出一粒晶莹剔透,龙眼大小的莲子随手丢入口中。
“嘿嘿!小师父又吹小曲儿了,去听听!”
流云爬上岸来,胡乱地穿好衣服便朝竹林跑了过去。
流云悄悄走近竹林,在竹屋外面停住了脚步。见窗子开着便移步过去,轻轻地趴在上面,一边吃着莲子,一边悠闲的听着他口中所谓的小曲儿!
邪君独立于竹屋,一袭白衣,立身中正,含胸拔背,沉肩坠肘,双手执箫,幽幽咽咽,绕梁三匝。竹屋正中悬挂着一副仕女图。画中女子容颜若仙,腰如约素,眉眼含情跪坐于地,手抚瑶琴似与邪君琴箫和鸣!一人一画便构造出一幅和谐完美的画面!
直至箫音渐止,亦忍不住让人沉浸其中。
“小师父!那画中的仙女姐姐是师娘么?”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自窗外传来,流云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一脸八卦的问道。
“不是?不是也没关系,师父这么厉害,抢回来就是了!”
见小师父不搭话,流云只好在一边鼓动道。
邪君犹自沉默,只言不发!
“唉!”
见小师父不理会自己,流云颇感无趣,摇了摇头,故作深沉地说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一边说着,一边踱着悠闲的小步伐朝竹林外走去。
“云儿!”
邪君的声音自竹屋内传来,终于不再沉默,“你的剑法练的如何了?待为师考教与你!”
吧嗒!手中的莲蓬掉在地上,快要走出竹林的流云犹如被定住身形,嘴巴微张,连刚刚抬起的一只脚都没有放下。
完了!完了!我这不是没事儿找抽嘛!流云此时恨不得给自己俩嘴巴。
以往小师父吹奏小曲儿的时候,是断然没有心情理会自己的。你说你听曲儿就听曲儿,八什么卦?在师父面前装什么深沉?这下好了!
流云犹自在心中暗自懊悔的时候,邪君已是走了过来,递给他一把竹剑。
“呃!小师父,刚刚好像二师父喊我!”
及时反应过来的流云连忙转头朝邪君答道。
“无妨!为师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的!”邪君面色平静道。
哦!见逃不过,无奈的流云只好苦着脸双手接过师父手中递来的竹剑,后退数步。
深吸一口气,流云抱剑先向邪君行弟子之礼,然后凝神静气,摒除杂念。
对面邪君潇洒站定,左手负于身后,右手一招,一支小手指粗细的竹枝已是握在手中,静等弟子攻来。
流云双目平视,沉肩抬肘,脚下不丁不八,手中竹剑便欲刺出。
“咦!二师傅您怎么来了!”
流云望着邪君身后的竹林惊讶道。
“哦!”
邪君转过头来,哪里有花佛的身影。臭小子!一瞬间,邪君便知上当,转回头时流云手中竹剑已然刺来。
剑如飞风,直刺咽喉。邪君抬手便挡,哪知流云手中竹剑中途变招,改刺为削朝邪君手臂而去。邪君竹枝下压继而点向流云胸前。见两击不中,流云已是抽身后退。
“臭小子!竟搞些邪门歪道!”邪君佯怒道。
“嘿嘿!小师父,兵不厌诈嘛!”流云狡猾地笑道。
“也罢!为师便让你知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多余!”
“小师父!我来了!”
流云当先出手,一把竹剑抽、带、提、格、击,刺、点、崩、搅、压。脚下辗、转、腾、挪、跳,可谓是进退有度,攻防一体。
邪君见流云无论是身法速度还是剑法招式都明显提升了不少,微微点头。
“小师父,徒儿已将任督二脉打通,比之以前可是强上数倍吧!”
“嗯!不错!不过对敌时莫要分心!”
邪君看准流云一个破绽手中竹枝顺势抽出。
啪!随着邪君话落,竹枝已然抽中小云儿肩头,顿时衣服爆裂,鲜血飞溅。
流云后退数步,眉头都不眨一下,收摄心神后再次毫无畏惧的仗剑攻来。
“以静为本!”
啪!流云再受一击。
“知雄守雌!”
啪!一道血痕出现在流云背部。
“知荣守辱!”
刺啦!流云腹部被划出一道大口子。
“去奢去泰!”
啪!…………
“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
啪!………………
邪君一面教导,一面指点其破绽所在,下手却是毫不留情!
许久后,邪君望着眼前的弟子,衣衫褴褛如乞丐一般,满身血迹横流,躯体颤抖犹自屹立不倒,唯有一双眼睛亮如星辰!
一丝心疼自眼中一闪而逝,“好了,先到这里,你休息一下去寻你二师父吧!”
邪君说完转身径自进入竹屋之内。
吧嗒!竹剑掉落在地,流云小小的身子仰天便倒,然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能坚持到现在,完全是凭着一股韧劲。此刻一个放松,剧烈的疼痛连同无力感一波波的涌动上来。
不过,流云对此却是习以为常。他掏出一个小瓷瓶撒在自己伤口之上,便见那些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着。仅片刻后,那些伤口就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
流云一边闭上眼睛默默地体悟着刚刚与师父的切磋,一边细细思索着每一个动作,牢记师父的每一句提点。身上的每一丝血液都代表着自己的一丝破绽,每一处伤痕都代表着师父的谆谆教导,每一点疼痛都代表着一点点进步。
片刻后,流云站了起来,拾起竹剑,一步步走出竹林,心中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与师父对剑而立时的情景……
“哇!师父!云儿好痛!”
“痛吗?”
“嗯!”
“真的很痛?”
“当然很痛!”
“痛就对了!只有痛才会让你记住自己的弱点。与师父对阵你还有痛的机会,与敌人对阵你将会失去痛的资格。你,要么生!要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