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傻婆和外孙

傻婆，那时候应该叫朱翠芬。

在进春晖老年公寓之前，同女儿女婿住在一起，膝下有个七岁的外孙，家庭美满。

《外婆的澎湖湾》是外孙时常逗外婆开心，哄外婆睡觉的歌。

朱翠芬被送进老年公寓且女儿女婿都不来看她，也是和她外孙有关。

八年前的清明，他们一家人回老家祭祖。

朱翠芬带着外孙去走他妈妈走过的路。

在家不远处的菜地边，有一棵高大的枇杷树。

朱翠芬年轻力壮的时候，每年都会爬到树上给女儿摘鲜嫩的枇杷吃，摘得多了，就把枇杷肉制成糖水罐头。

冬天女儿感冒咳嗽，没钱去看病买药时，朱翠芬就用晒干的枇杷叶来煮水给女儿喝。

只是现在她老了，腿脚也不是很利索，再无法爬树了。

朱翠芬在树下看了许久，外孙还问她是不是嘴馋了。

朱翠芬对着外孙笑笑：“嘴馋，当然嘴馋，不过比不上宝贝外孙你嘴馋，你摸摸你小嘴巴，口水都流出来了。”

外孙不好意思地用袖子擦去。

“好了，真馋的明天让你爸爸来摘，现在外婆带你去下一个地方。”

只想谁也没想到，晚上吃饭时朱翠芬和女儿女婿没看见外孙，就分散去找。

朱翠芬那是亲眼目睹着自家宝贝外孙前一秒还在对她开心地显摆着自己摘到的枇杷，叫着外婆，下一秒就目睹他从枇杷树上摔下来，头部撞上坚硬的大石块。

一片鲜血，冲击着朱翠芬，她跑过去把外孙紧紧抱在怀里，声音撕裂到无声，然后心脏一缩，晕了过去。

朱翠芬醒来后就变得有些疯疯癫癫的，女儿女婿从她时常念叨的话里知道是她带孩子去看枇杷树还说嘴馋，就把失去孩子的痛苦转到朱翠芬身上，认为如果不是朱翠芬，孩子就不会去爬树，就不会死。

可女儿女婿又不能杀了朱翠芬泄愤，毕竟是有养育之恩的母亲，所以商量过后就把人送到了春晖老年公寓。

所以傻婆最大的心结应该就是外孙的死了。

明筝百感交集地看着还在听《外婆的澎湖湾》的傻婆。

湮祀温暖的大手覆上明筝的肩膀，“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

夜幕降临，路灯亮起。

傻婆终于从坐了一整天的位置上起身，抱着还在放音乐的老式收音机出了小花园。

突然，她停下步子，睁大了混浊凹陷的双眼。

她看见，她的前方，有一棵高大的枇杷树，枇杷树上，是她好久不见的宝贝外孙。

“外婆外婆！”外孙高兴地摇着手上的枇杷。

她与枇杷树的距离，正如当年的距离。

傻婆浑身害怕得颤抖起来，收音机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宝贝！宝贝！你别动！外婆过来马上过来！”

傻婆撒开不利索的腿脚就跑，因为绊到收音机一个不稳向前狠狠摔去。

“外婆！您慢点，我不动！”

傻婆牙关一咬，从地上爬起来。

与外孙的距离越来越近……

“外婆！您就在那不动，我下去走过去！”

外孙的声音吓得傻婆瞳孔放大，嘴上叫着让他不要动，脚下的动作更快了。

却不想心慌则乱，一个前脚绊后脚，傻婆再次摔趴在地。

然后，傻婆看见，她的宝贝外孙脚下一滑，从树下掉下……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