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菠萝密语与八丧心法
白茉莉笑容满面，端庄素雅，与断臂男子虽初次见面，却相谈甚欢。
一旁向榕唏嘘不已，师父还说人家与左轩一丘之貉，说什么野心勃勃，修炼魔功妖法，这会倒是不提了。
“前辈所修炼的《莲心诀》是莲心教那套独门心法吗？”白茉莉与断臂男子聊到内功心法，她随口问道。
断臂男子凝眉沉思片刻，说道：“这个嘛，莲心教的《莲心诀》我并未看过。”
“那您没与莲心教教徒交过手吗？”白茉莉微笑着，眉眼弯弯，好奇道。
断臂男子摇摇头，“也没有......”
向榕只顾着看白茉莉，并未注意到断臂男子斜了自己一眼。
白茉莉发现断臂男子对这方面三缄其口，与向榕所说并不符合，自是识趣的转开话题。
“像前辈这种高手，怎么可能会被别人砍断双臂？”
断臂男子先是一愣，随后眉宇间竟露出一丝柔情，向外散发着让人难以理解的平静。
“自作孽不可活，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不提也罢。”
向榕本也好奇，师父这双臂倒底怎么没的，没想到师父再一次搪塞而过。
“前辈既不愿提及，想必定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白茉莉感同身受的感慨道。
断臂男子哀叹一声，眸子黯淡，“除了时间流逝后再也得不到，很多东西亦如此。”
白茉莉双眸睁开，深情感受着断臂男子那份孤寂无奈的神情。
向榕懵懵懂懂的看着两人，突然尴尬一笑道：“为什么提这不开心的事儿，我来给你们讲个笑话！”
断臂男子微闭着眼，不予理会。
白茉莉扭过头看向他，笑容满面道：“好啊！”
“你们听我说，一只绵羊因为怕热，就把一身羊毛脱掉送给了其它羊，结果到了冬天，它却被冻死了！哈哈哈......”
白茉莉只是跟着向榕一起笑，脸上灿烂浪漫，月牙眼只露出一条缝。
断臂男子不觉的打了个冷颤，一脸歉意的看向白茉莉，“怪我了，平日里只记得督促他练功，其他方面倒是懈怠了。”
向榕还在忘乎所以的笑，抹着眼泪，身体微微颤抖道：“不好笑吗？”
断臂男子沉默不语，白茉莉则站起身，“时候不早了，我也该走了。”
向榕吃惊的抬起头，“这就走吗？”
“恩。”白茉莉盈盈一笑。
“前辈，晚辈先告辞了。”白茉莉恭敬道。
断臂男子抬头望向她，笑了笑。
待白茉莉出了医馆，断臂男子忽然像换了个人似的，质问向榕，“你小子嘴没个把门的，什么都说。还有，她就是左轩的门人？”
向榕一怔，不知闯了祸，“不清楚，不过她确实很崇拜左轩。”
“哎呀，你这傻小子，谁都信！还有那左轩修炼魔功，表面上谦谦君子，一身正气，实则阴险卑鄙，市井小人而已！”
断臂男情绪有些激动，难以抑制心中的愤懑。
向榕咋舌，不知师父为何一提到左轩便情绪激动。他虽不知道左轩是谁，但光是看白茉莉，便已经对其产生了好感，他相信白茉莉的眼光。
“虽然这是我和左轩之间的恩怨，但还是希望你能远离左轩，远离左轩的门人。”断臂男子心思沉重的说道。
师父叫他远离白茉莉？
向榕难以接受，面上突然僵硬，闷闷不乐。
“左轩修炼的《菠萝密语》是套妖术，而且他肆意传播这妖术，使妖术在世间得以横行霸道。”
断臂男子明显带有怨气，歇斯里地说道。
向榕不解，关于内功心法，他一概不知，只是对个别名字偶有耳闻？
他正襟危坐，两眼期待着师父继续解答，断臂男子瞥了他一眼，扭过头目露凶光。
“《菠萝密语》，相传它来自遥远的西域，起初并不为人所重视，而且据传还是依据《莲心诀》改编......凡是修炼《菠萝密语》者，修炼到最后几式，都会走火入魔！”
“走火入魔？”向榕一惊。
“你不知道，走火入魔大致可分为两种，一是自我意识里产生心魔，迷失原本的理智，二是筋脉寸断血液倒流等生理现象。后者还好，死了干脆，而前者不仅不会死，有些人反而功力大增，你要知道，一个人失去了正常的理智与追求，他会干什么！”
向榕目瞪口呆，光是听师父的语气，他就已经觉得走火入魔很可怕了。
断臂男子思量片刻，底气有些不足道：“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修炼内功心法，真气亦不是所有人都能控制的。它是生命之气，是人体内无上尊贵的存在，我们要秉承着它为尊，我为奴的理念，谨慎小心的侍奉它，与之交流。”
向榕凝眉看着断臂男子，微不可见的点点头，“我一直都敬爱我的生命，也尊敬真气，虽说我现在还感觉不到它，但我相信我能做到。”
断臂男子道：“我相信你，但是我不敢保证你一定能成功。不过话又说回来，不练内功心法，一样可以仗剑天涯，横刀在手，行侠仗义，并不矛盾。”
断臂男子一直没有将话完全挑明，他发现向榕的心神似乎先天有缺陷，很难安宁下来，即使如今已经十八岁......所以，他一直不敢教他内功心法。
古有大智者云，心神不宁者，禁修真气，一则暴毙，二则害亲害己，三则化为大祸害，危害人间。
断臂男子怕强制教向榕内功心法，不出半年他就会暴毙身亡，这可不是他所期望的，所以他一直在试探，也一直以失败告终。
向榕若真的无法保持一颗平静的心，那么他将不传授《莲心诀》与他，精修刀法也未尝不可。
他本人也尊敬内气派功法！尽管自己不是主修内气......
向榕一直对内功心法有美好憧憬。在这井弦县里除了师父，他没见过还有谁会内功心法。
每每去听书，说书人口中的江湖中人无一不是会使用内功心法的大侠士。
殊不知说书人只是迎合大众口味，讲大家爱听的故事罢了！内气派单调枯燥，听客早就腻了......
目前说书人间最火的，当属“天下第一剑”向问天。
说书人每次讲到向问天时，坐下观众无不屏息凝神，翘首以盼，脸上无不崇拜向往！
每一个说书人一谈到向问天，肯定是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开讲第一句便是。
“话说‘天下第一剑’向问天，身材魁梧，仪表堂堂，气宇非凡，每每现身总是单手持灵柩剑，傲视于群雄之间。”
就这两句，台下观众便掌声连连，阵阵叫好。
“说到这灵柩剑，就不得不提，灵柩剑的来历！灵柩，灵柩，顾名思义，就是指那灵柩山，灵柩剑原本只是灵柩山下深埋的一块冥铁，后被人掘地三丈三挖出。”
“灵柩山你可知是什么地方，那是自古以来就闻名天下的坟茔地，那里不仅埋葬着皇亲国戚，王公大臣，更是埋葬着无数无名白骨，甚至拔出一根草，就会看见一块头盖骨！”
说到这，说书人声情并茂，往往会引来阵阵惊呼，观众也都倒吸凉气。
“而相传那冥铁不知深埋在灵柩山多久了，终日浸透在阴气与戾气之间。本身已为至邪之物，理应长埋于地下，不见天日......”
坐下观众个个微微点头，入情入境。
“但世事难料，它还是被盗墓贼挖了出来！”
说到这，只见说书人哀叹连连，悲痛不已。
“那冥铁初露于世，似乎刻意隐藏了自身的阴气，只像一块年代久远的文物，饱经沧桑。”
“而未过多久，它便原形毕露，凡是触碰过它的人，隔三差五便会从世上莫名消失。”
台下观众这时个个噤若寒蝉，提心吊胆。
“这时恰有一得道高僧路过，他说自己需再行一善才能功德圆满，为了实现功德圆满，他许诺众人有求必应。”
台下观众个个交头接耳，想入非非。
“如若你说想要些金银细软，或是升官发财，那就免了，世俗之物，人家哪会理你！”说书人笑道。
台下人也都噗嗤一笑，自嘲一番。
“这时有人便提议让高僧帮他们处理那冥铁。”说书人继续说那故事。
“此时那冥铁就放在一铁匠的家里，因为那冥铁戾气与阴气太重，铁匠一家不仅全部殒命，其四周的植物也都尽数枯萎，旁人见了哪敢靠近，避之不及，人人胆寒。”
“高僧欣然答应，与众人一同前往，只见到达后，余下百姓皆站在那铁匠家百步外，说什么也不再靠近。”
“那高僧一瞧，果真如村民所说，铁匠家附近一片荒芜，寸草不生，并且被一股冲天戾气笼罩着。”
胆小的听书者此时面露惊恐，不自觉的靠向其他人。
“众人只见高僧不紧不慢，悠然自得的迈进铁匠家，均觉得不可思议，还以为他疯了。那高僧一进入，却没在出来！”
坐下听客交头接耳，都以为那高僧失手了，也克死在铁匠家了。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高僧失手了，却不想七日之后高僧完好无损的出来了，手中还拿着一把剑！”
坐下听客，一个个恍然大悟。
“那剑就是灵柩剑，由高僧亲自命名，并被封了阴气与戾气，成了一把普通的兵器。”
“即使这样，也没人再敢碰这冥铁做的兵器，直到一日，向问天艺高人胆大，拿走了灵柩剑。”
所有人如雨后春笋，齐刷刷站起，傻傻的看着说书人。
“令大家惊奇的是，向问天不仅没死，还如获至宝，整日随身佩戴灵柩剑到处行侠仗义！”
听众得到满意答案，舒了口气坐回原位。
说书继续道：“向问天那时已经精通家传剑谱《狂花剑谱》，又对《八丧心法》领悟到一定境界，加上得了灵柩剑，在京师一时间声名鹊起，威名大燥！慕名拜访，登门挑战者络绎不绝！”
坐下看客又是一片惊呼。
“当然向问天何许人也，对待挑战者来者不拒，甚至在玄武门设下擂台，三天三夜没合眼，连续接受挑战，无一败绩！”
“向问天一套剑法出神入化，而且令人惊奇的是他对《八丧》的领悟，众所周知，《八丧》心法为世间最难修炼的心法之一，甚至有人一生都无法参透《八丧》的第一句话。”
台下不免有人问，这第一句话是什么，只见说书人神乎其神，故弄玄虚的甩开折扇。
“各位听众有耳福了，我正巧知道这第一句话。”
说书人刻意降低节奏，创造悬念，众人急不可耐，抓耳挠骚，说书人见时机正好，缓缓而道。
“狂谬者，当诛，诛杀者，为谬，谬者自狂，狂者缪在。”
众人唏嘘一片，确实听不懂，像绕口令！
说书者洋洋得意，合上折扇，继续夸夸而谈，后续说一些向问天如何使用《八丧》与别人过招的桥段，引来尾声。
直至今日，向榕在闲暇时，依然会去听说书人讲故事，他格外喜欢听说书人讲那些内功心法，虽说他知道说书人很多故事是编造的，不可完全与现实相提并论，但他还是因此对内功心法充满期待，同时希望有朝一日或许也能成为像向问天一样的大侠客，闻名天下。
这世上有许许多多的内功心法，可以说是百家争鸣，平分秋色，说不出孰强孰弱。
只有修炼者个人的强弱，因为种种原因，一些内功心法并不外传，传授方式及其隐秘，像《菠萝密语》，《莲心诀》下半卷等，非江湖中人连名字可能都不知道。
而一些心法却毫不忌讳，广为流传，上至京城，下至无名村野，都能见到它们的身影，像《八丧》。
然而内功心法不是一般读物，非有天资者，即使读了，也参悟不透。
绝大多数人怀揣着梦想，将书买回家，最终成了厕纸。
到了崇祯年间，崇祯对这些内功心法比较反感，觉得误国误民，是在传播邪教力量！与朝廷不齐心，所以下令禁止普通百姓间买卖心法。以至于像向榕等后辈们，除了拜师学艺外就只能听听说书人讲故事了。
而对于求师父教他修习内功心法，他也不敢再报太大希望。就像近日，师父莫名其妙的又刻意回避这个话题了！
说完三调后，再没了下文，吐纳气功也不再提及了，只剩自己一人刻苦打坐，甚是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