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险象环生

老谢为了确保锄奸行动的成功，准备了两套方案。第一套方案是让行动队员小赵担任狙击手，提前进入火车站附近的狙击点隐蔽待命，在马家来走出火车站时进行远距离狙杀。

第二套方案是，如果小赵狙杀失手，在火车站外埋伏的马师傅则带着人趁乱冲上去直接近距离射杀马家来。

出发前，老谢拍着马师傅的肩膀说：“老马，你的担子很重啊。小赵的狙击水平虽然有了一定的提高，但是毕竟他的实战经验有限，再加上咱们那支狙击步枪有些太旧了，就怕远距离狙杀，小赵没有绝对的把握。所以，到时候就看你的了。但是，切记，千万不要恋战，只要当场击毙了马家来马上就撤。”

马师傅笑着说：“谢书记，您就放心吧，跟着您打鬼子打了那么多年，您还信不过我？只要有我这匹老马在，那匹叛马绝不会活着离开火车站。”

实际上，就在老谢带人筹划着除掉叛徒马家来的行动时，叶馨也没有闲着，正在和史培林商量着如何把马家来安全接到上海站里来。

史培林对叶馨说：“这个敌工科长，对我们来说还是非常有价值的，或许他能够帮助我们彻底捣毁中共上海地下党组织，一定要保护好这个人，千万别出现什么纰漏。另外，说说看，你有什么好的想法？”

叶馨说：“站长，这个敌工科长已经从共党那里失踪好几天了，估计已经被列入了叛徒的行列。特别是南京那边有些太着急了，已经搞掉了共党的几个交通站，这一折腾，我判断也很有可能已经打草惊蛇，暴露了这个敌工科长已经投靠了我们，相信他要来上海的消息也已经走漏。为了防止共党的锄奸队刺杀马家来，我的计划是，马上通知南京站，让这个马家来立即更改来上海的时间，明天凌晨3点就乘坐第一趟到上海的火车。”

“为什么要在三更半夜里上车？那他们岂不是也一宿不睡了？还有，这变更时间还来得及吗？现在已经快晚上十点钟了。”史培林有些不解地问道。

“我们就是要出其不意，打乱共党的计划。我估计，中共地下党也会想到半夜里乘车很不方便，甚至会觉得我们害怕遭到袭击。所以，他们很有可能把‘宝’压在了中午、下午和晚上的火车上，对早上第一班火车会有所松懈。而等他们做好了准备，把精力都集中到中午和下午的时候，我已经把人接到站里来了。”叶馨有些得意地说。

“你想得很周到。但是，如果咱们把这个马家来当作诱饵，你多带着些人埋伏在火车站周边，等中共地下党一出现，就趁机消灭他们，岂不是更好？”史培林的胃口还有些挺大。

“站长，我原本也是这样的想的，后来我觉得我们在明处，地下党在暗处，无论是在白天还是在晚上交火，对我们都会很不利，而一旦这个马家来在混乱中被打死了，他来上海的目的也就完结了。我的意见是，咱们先把马家来保护好，让他帮助我们多做些情报分析工作，摸清共党的活动规律，到时候集中所有的兵力再把中共上海地下党一网打尽，这样，岂不是成果更大？而我们的损失更小？放心吧，到时候我还另有计划和安排。”叶馨做了一番解释。

“好，好，你想的很对。就按你的意见办，快去给南京站发报，让马家来明天务必改乘凌晨3点的火车，快去准备吧！”史培林放心地挥了挥手，让叶馨去做准备工作。

第二天天还没亮，老谢就带人来到了火车站，按照预定计划分头进入各自的位置。

小童带着两名行动组队员化妆成接客人的样子进入到站台，马师傅带着另外几名队员化妆成卖烟的小贩和黄包车夫，在火车站外执行第二套行动方案。老谢带着几名队员在火车站外围游动观察策应。狙击手小赵则埋伏在了狙击点等候。

此时，邓子良也是一夜未睡。他始终在等着老谢的消息，想知道他们是否做好了一切准备。但是直到天亮了也没有见到“二虎”的影子。他知道老谢是不想让自己参与此次行动。而邓子良却担心老谢他们的计划是否能够成功。因为他深知史培林和叶馨极为狡猾，说不定这期间又会有什么意外情况的发生。

邓子良实在放心不下，天刚放亮就匆匆来到了上海站。到了站里以后，他发现行动处的十多个特务已经吃完早饭，一个个精神抖擞地进了会议室，有些整装待发的样子，他顿时感觉情况有些不对。心想，难道叶馨现在就要带着他们去火车站接站？

邓子良打开了办公室的房门，就在他进入房间的一瞬间，他发现从走廊另一头的叶馨办公室里出来两个特务，急匆匆地朝着楼梯口走来。他赶紧进入房间，把门虚掩着，把耳朵贴在了门缝上。

不一会儿，两个特务就走到了楼梯口，邓子良只听见两个特务边下楼梯边小声说：“为了这20块大洋，咱俩可是把脑袋别在了裤腰带上了。一会儿上了火车后，你换上那个共党的衣服，我当你的随从……”

听到这，邓子良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脑海里迅速浮现出一个场景，这两名特务是叶馨精心挑选的替身。火车到站后，他们将上车与马家来互换衣服，然后由特务假扮马家来，马家来则扮成随行的特务。如果老谢他们做好了准备，到时候肯定会杀错目标，功亏一篑。看来，这个叶馨的确非等闲之辈。

不行，得赶紧通知老谢他们，目标有变，调整计划。想到这，邓子良趁着叶馨和她的行动队还没有出发，以买早点为借口跟门卫打了个招呼赶紧出了上海站。

邓子良赶回到家中，他怕老谢不在家，无法看密信，写情报时就没有密写，而是用了暗语：客人早到，穿错衣服。然后放出“大虎”赶紧去找老谢送情报。

情报送出去之后，邓子良在街上买了几根油条和一餐盒的豆浆，拎着走进了上海站。恰巧这时，叶馨已经结合队伍，带着两车人马出了上海站直奔火车站。

邓子良看着叶馨已经出发，心更加揪了起来。他不知道“大虎”能不能顺利找到老谢，能不能把情报先于叶馨送达。而就在他决定准备亲自去火车站看看情况时，却被史培林叫住，让他吃完早点后到办公室来一趟，准备带着他去火车站看一场“好戏”。

史培林的做法也是叶馨出的主意，目的是让邓子良始终陪在史培林的身边，不离半步。这样，邓子良即便是共谍，知道了马家来来上海的准确消息，也无法把情报送出去。

再来说谍犬“大虎”，很快就来到了老谢的住处，但是任凭“大虎”怎么挠门，屋里都没有人反应，倒是“二虎”在屋里急得直小声叫唤。这“大虎”就是聪明，临走时，邓子良一再交代，务必找到老谢。此时的“大虎”可能知道老谢外出了，就在地上嗅了嗅味道，然后撒腿顺着味道去找老谢。

再来说老谢他们，早已在天亮之前就已经在火车站附近准备就绪。但是由于没有想到马家来会乘坐上午8点30分到的火车，大家多少有些松懈。

而小赵躲在狙击点，虽然已经提前做了一些适应性准备，把狙击枪调校好，但是此时也有些懈怠。他把狙击步枪立在窗前，自己则站在窗户一旁边吃着馒头，边观察着火车站外的情况。

上午8点15分左右，第一趟由南京方向开来的火车很快就要进站了。此时，化了妆的小童带着人已经在站台上等待。他在站台上转悠了一圈，没有发现上海站特务的影子，他心想，看来这个马家来不会乘坐这一趟火车了。

然而，就在火车进站前的五分钟，叶馨带着大队人马突然出现在了站台上。

在叶馨看来，这次行动保密工作做得很好，行动处的人都是出发前才知道是什么任务，不会出现什么意外的。而且她还安排了两名特务当替身，绝对万无一失。她甚至为自己的精心安排有些洋洋自得了，背着手在站台上来回走动了几圈。

小童带着行动组的队员在站台上忽然发现了叶馨，赶紧与她们之间保持了一定的距离，防止行动被发现。

一个队员凑过来小声说：“队长，这叶馨亲自来接站，说明这个叛徒马家来肯定就在这趟列车上，咱们行动吧。”说完就准备动手掏枪。

小童赶忙制止了他。然后悄声说：“咱们不能擅自行动。你看，叶馨身边的特务前呼后拥，我们很难得手。万一没有打死叛徒，还惊动了叶馨，以后再找机会除掉叛徒就很难了。这样，你马上通知车站外的马师傅，马家来就在这趟列车上。”

小童留下在站台上继续监视叶馨，这名行动队员则快速走向火车站出口，摘下草帽向正在瞭望的马师傅发出了马家来来了的信号。

实际上，叶馨他们是从火车站旁边的工作人员通道进入站台的，马师傅他们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看到行动一组的队员发出信号后，马师傅也立刻站起身来，摘下自己的一顶破旧礼帽，当做扇子扇了扇风，向狙击手小赵发出了准备行动的信号。同时，他带着队员迅速找到了火车站旁边出口处叶馨她们停放的汽车。

而此时的小赵，正在吃着第二个馒头，也正在观察着火车站外的情况。可是他在瞭望时，一不小心，把馒头碰在了墙上，然后掉在了地上，紧接着馒头又滚出了两米多远。

小赵有些生气地说：“嘿，这馒头咋自己会跑呢？是成心不让我吃吧。”他自言自语地转身去捡拾掉在地上的馒头。而恰好就在这一瞬间，马师傅发出的信号，小赵没有看到。等他捡起地上的馒头，望着火车站的出口，感觉还“一切正常”。

躲在附近的老谢倒是看到了马师傅发出的信号，也知道自己把“宝”压错了，没想到马家来会乘坐第一趟火车来上海。他立刻命令身边的队员进入战斗准备。而就在这时，他远远看到“大虎”朝着自己的方向跑过来。他知道邓子良发来了最新的情报。

老谢赶紧迎上去，把“大虎”领到旁边的一个角落里，“大虎”跑得气喘吁吁的，见到老谢很是高兴。

老谢看看周围没人注意，就取出了“大虎”项圈里的情报，看了密语后，他明白了怎么回事，立刻让“大虎”回家，然后带着人向火车站出口慢慢靠近。

没过多久，叶馨带着叛徒“马家来”和十几个特务大摇大摆走出了火车站旁边的出口。马师傅歪头看着小赵的狙击点，心里在想，怎么还不开枪？快开枪啊！

实际上他根本不知道刚才自己摘礼帽发出的信号，小赵因为去捡掉在地上的馒头根本就没有看到。

眼看着叶馨带着“马家来”准备上车时，马师傅实在等不下去了，他知道第一套方案已经无法执行，只能自己直接执行第二套方案了。

只见马师傅从腰间掏出手枪，带着人直奔叶馨和“马家来”，边走边扣动了扳机，直接将叛徒“马家来”给击毙了。马师傅的枪打得很准，子弹正中“马家来”的眉心。这个“马家来”吭都没有吭一声，就一头栽倒在地。

“马家来”中枪倒地后，叶馨立即组织特务向马师傅几个人开枪还击，并且迅速围住了其中一个穿黑色风衣外套的特务，准备继续打开车门上车。

而马师傅以为自己已经亲手打死了马家来，于是，就带着人边打边撤。就在马师傅撤到一个墙角时，老谢带着人从侧面又杀了过来。

马师傅看到老谢后说：“马家来已经被我击毙了，你们快撤，我来掩护。”

老谢一边开枪射击，一边对马师傅说：“马家来被他们掉包了，你打死的是那个是假的马家来。那个躲在叶馨背后的人才是真的马家来。快，干掉那个穿黑色风衣的特务，那个人才是马家来。”

“什么？我打死的那个是假的？”马师傅一听气不打一处来，带着几名队员转身从侧面包抄了过去，和老谢形成对叶馨的包围之势。

叶馨看到老谢他们的火力太猛，边射击边说：“保护好这个人，快撤！”特务们一听，立即拉开车门准备上车逃走。

就在这时，看到火车站外枪声大作的场面，狙击手小赵一下子惊呆了。他知道自己犯大错了，嘴里一个劲地嘟囔：“坏了，坏了，我耽误大事了。”

说完，小赵端起狙击步枪寻找狙击的目标，可是在瞄准镜里，他看到枪战现场并不是在火车站的正门出口，而是在车站东侧的一个小出口，叶馨正带着特务利用两辆汽车作掩护进行还击。

小赵把枪口对准两辆汽车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马家来，只看到地上趴着一个穿灰色西服的男子。难道这个叛徒已经被马师傅他们打死了？小赵心想，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干掉几个特务帮着马师傅他们解围再说。

小赵果断瞄准了一个躲在后备箱旁准备上车的特务，从后背给了他一枪。而这一枪，也算是歪打正着，正好打得就是与特务互换外衣的马家来。

“快快，把他拉上车。”叶馨看见马家来受伤后大喊着。

这时，老谢和马师傅组织队员集中火力向受伤后趴在轿车后备箱上的马家来射击，几乎把马家来打成了马蜂窝。

看到打死了真的马家来，任务已经完成，老谢一挥手扔出一颗手榴弹，发出了撤退的命令。但是由于马师傅当时冲在最前面，在撤退时，腿部还是中了一枪，幸亏这时小童从火车站里面杀出来，从侧背后袭击了特务，吸引了特务的火力，为老谢和马师傅他们解了围。

老谢他们撤离现场没多久，邓子良陪着史培林也急匆匆赶到了火车站外。

史培林看到现场一片狼藉，真假马家来都躺在了地上，而袭击他们的人早已趁乱跑得无影无踪，他脸色铁青，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