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调虎离山

按照邓子良设计好的行动计划，晚上10点整，老谢带着十多名行动组的队员赶到了城南，突然袭击了保密局上海站在郊区设立的一个秘密“关押点”。

这个秘密“关押点”里的确关押着一些被捕的中共地下党员。史培林留着这些被捕的地下党员，自有他的用处。他希望在最关键的时刻，拿这些地下党作为“人肉盾牌”来为自己的安全撤退换取时间。

在袭击“关押点”的行动中，老谢带着的行动队员与守卫的士兵和特务发生了激烈的交火，当场打死了多名士兵和特务，还炸毁了院子里的一辆汽车，给守卫的特务造成了要营救被捕地下党员的错觉。

“关押点”遭到老谢他们的猛烈袭击后，一个在此负责的特务队长迅速将情况报告给了史培林，他在电话中急切地说：“报告站长，我们遭到了共党游击队的偷袭，共党的火力实在太猛了，进攻的人数大约有一百多人，我们快顶不住了，请求站里火速支援，火速支援。”

史培林在电话中已能清晰地听到“关押点”里传来的枪声、爆炸声，他声色俱厉地说：“我命令你给我死守大门，不许放一个共党进来，也不许放一个共党跑出去。我马上带人去增援，你们一定要给我顶住！给我死守！实在不行，就把关押的共党全部押到大门口去做‘人肉盾牌’，我就不信共党会向他们开枪！”

史培林放下电话，又拨通了叶馨的电话，让叶馨带着行动处的所有人员立即紧急集合，赶赴“关押点”。

邓子良估摸着史培林和叶馨他们这一去一回怎么也得1个多小时，对他来说，窃取情报的时间足够了。

当时，邓子良已经悄悄返回上海站，只是躲在附近的角落里没有进院子。他在静等老谢“调虎离山”计划的实施。

晚上10点10分左右，楼道里有人大喊：“快，集合了，集合了。”

听到特务的喊声，邓子良知道老谢他们的行动开始了。他赶紧跑了几步进入上海站的大门，边走边问一些跑出大楼的特务：“这么晚了，有什么行动？出什么事了？”

几个边穿外套边挎枪的特务说：“好像是城南的一个关押点出事了，共党要营救关押在那里的人。”

这时，史培林、叶馨、邢菲等也急匆匆从大楼里走出来。

“站长，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要我带人和你一起去增援？”邓子良迎上前问道。

“这样，邓副站长，你来的正好。刚才接到报告，共党袭击了咱们在城南的一个秘密‘关押点’，估计想营救那里的地下党，已经死伤不少人了。我和叶处长现在就去增援。为了防止他们‘调虎离山’，来偷袭咱们上海站，你和邢处长在站里看家，把在家值班的人员都集合起来，架上机枪，一定要高度戒备，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放心吧站长，我和邢处长一定把家守好，您多注意安全。”邓子良看着史培林和叶馨上了汽车。不一会儿，几辆载着史培林、叶馨及十多名特务的汽车相继开了出去，邓子良感到时机已到。

邓子良让一个特务把大楼里剩下的十多个值班人员都叫了下来，点了点名，简单训了几句话，然后让几个在重要岗位上的特务回到各自的岗位上保持警惕。

邓子良和邢菲带着剩下的几个特务把院子和大楼里整个巡视了一圈。看看时间差不多了，邓子良就对邢菲说：“邢处长，你那里机要文电多，离不开人，你还是回到电讯处去坐镇，这里交给我。”

邢菲明白邓子良的意思，说了声：“是，邓副站长。”然后转身进入了大楼。

邓子良把除了电讯室之外的其他几个部门的值班人员全部调到了院子里，命令这些特务留在院子里站岗、巡逻，加强戒备，还让他们在大楼前用麻包构筑了掩体，架起了两挺机枪，枪口直接对准了上海站的大门。此时，大楼里已经没有几个特务了，连配电室值班的特务也给喊了出来。

把一切安顿停当之后，邓子良背着手，从院子里进入了大楼，然后又由一楼转到了二楼，在巡视的过程中，他悄悄来到了史培林的办公室门前。

邓子良知道史培林生性多疑，又是个老牌特务，反谍经验丰富，肯定会在办公室的门上留下记号。

邓子良始终记得史培林曾经在给特训班讲课的时候，演示了他防范他人进入办公室的一个绝招，就是在门缝中夹上一根长头发，以此检验在自己离开后，有没有人进入自己的房间。

想到这，邓子良并没有急于打开史培林办公室房门上的锁，而是用左手顺着门缝从上慢慢往下捋，结果他用手触摸到了一根长头发，并且看清了头发夹在门缝中的位置。

邓子良看了一下手表，离10点30分还差5分钟。他戴上白手套，掏出开锁用的工具，插进锁眼后，仅仅只用了十多秒的时间就打开了房门。

邓子良把夹在门缝上的头发放在一张白纸上，然后折叠起来放在了桌子上。他绕到办公桌后，用手轻轻触摸蒋介石画像的边框，在画框的底部找到了开关，他轻轻一按，打开了画像，保险柜也出现在了眼前。

邓子良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还差2分钟到10点30分，他在等着邢菲切断电源后采取行动。利用这短暂的2分钟时间，他脑海里又重复了一遍开启保险柜的程序。

之前，邓子良已经看了邢菲给他的保险柜资料，知道如果在不断电的情况下，用密码破解器开保险柜，肯定会引发保险柜报警。但是即使切断了保险柜的电源，并且利用报警干扰器阻止保险柜报警，时间也只有3分钟，3分钟后，如果不恢复通电，保险柜的备用报警系统就会自动发出警报。特别是切断电源后，值班特务也会在最短的时间内，进入配电室恢复通电，如果在这期间没有搞定的话，保险柜还会发出警报声。所以，邓子良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多。

邢菲此时也早已悄悄来到了配电室。配电室值班的特务已被邓子良叫到院子里警戒去了。

邢菲戴上白手套，眼睛紧盯着手表上的指针，当指针走到10点30分时，她抬手拉下了电闸。整个大楼顿时漆黑一片。

守在院子里的特务一看大楼没电了，有些惊慌失措，有的特务高喊：“怎么回事？是不是有共党来偷袭？”站在机枪旁边的两个特务赶紧趴在机枪前，密切注视着大门口的方向。由于没有接到邓子良的命令，他们谁也不敢擅自离开自己的岗位。

只有那个在配电室值班的特务，害怕担责任，就跟别的特务说：“估计配电室又跳闸了，我得赶紧去看看。如果是停电了，我还得启动备用发电机，否则耽误了收发报的大事，我可担不起。另外，大家都原地别动，检查完配电室，我直接去跟邓副站长汇报。”说完，这个特务提着枪跑进了大楼。

就在这断电的短短三分钟内，邓子良以最快的速度开始了窃取情报的行动。

只见邓子良用嘴咬住微型手电筒，把报警干扰器和密码破解器吸附在了保险柜密码锁旁，开始旋转密码破解器上搜索旋钮。

虽然史培林设置了比较复杂的密码，但是在这个密码破解器面前，很快就显露“原形”。随着密码破解器上搜索旋钮的慢慢转动，密码破解器的显示屏上出现了一组六位数的保险柜密码。

邓子良只用了1分钟，就用密码器破解了保险柜的密码，他赶紧把密码输入到保险柜的数字盘上，然后轻轻扭动把手，打开了保险柜。

呈现在邓子良眼前的保险柜里，有一摞的文件袋，还有不少的金条、美金、字画等物品。他翻了翻几个文件袋，发现一个标注“QF计划”和“绝密”字样的文件袋，他知道这个文件袋里装的，应该就是叶馨搞得那个潜伏计划和潜伏人员名单了。

邓子良抓紧时间取出文件袋里的“QF计划”摊在了桌子下，然后用嘴叼着微型手电筒，快速进行了密拍。此时，时间已经过去了2分30秒，还剩下30秒的时间，他必须马上把保险柜恢复原样，否则，保险柜就会自动报警。

但是，邓子良拍完“QF计划”后，愣是没有看到潜伏人员名单，他找遍了文件袋，又翻了翻保险柜里其它的文件，也没有看到潜伏人员名单，这下子急坏了邓子良。

眼看着时间不够用了，邓子良也没有办法，只好放弃了继续寻找潜伏人员名单的行动。

此时，由于整个大楼断电，那个原本在配电室值班的特务打着手电筒跑进了大楼。听到走廊里有跑步和下楼梯的声音，邓子良迅速起身，关上保险柜和画像暗门，然后关掉手电筒，蹲在了桌子旁，眼睛盯着房门。

这个特务并未上楼，而是直接下楼梯进入了位于地下一层的配电室。邓子良知道这是特务去合电闸去了。事不迟疑，他果断打开了房门，先用手把门缝上的指纹擦干净，然后再把白纸上的那根长头发原封不动地夹在门缝中，随后把那张白纸和手套一起揣进了兜里，悄然撤离了现场。

邓子良在走廊里走了没多远，来电了，走廊的灯一下了都亮了起来。他看见邢菲和那个配电室值班的特务从楼下走了上来，便迎上去问：“刚才怎么回事，我正在写报告，怎么就突然没电了？查清楚了吗？”

这个特务赶忙说：“报告邓副站长，是配电室又跳闸了。发现情况后，我让院子里的弟兄们原地不动，保持警戒，我到配电室检查，刚好，邢处长下楼已经把电闸给合上了。”

邢菲则接过话说：“是这样的，刚才突然停电后，我们电讯室的设备也都全部停止工作了。我怕耽误接收电报，就摸着黑到了配电室，发现是跳闸了，刚好，小李子从外面回来，我们就一块给合上了。”

邓子良给邢菲使了一个眼色，告诉她“行动已经成功。”然后对值班的特务说：“你做得很好，站里有很多机要设施，不能没有电，你要随时保证大楼的供电安全。好了，这里没事了。走，跟我到院子里再转转，防止共党偷袭。”

就这样，邓子良和邢菲密切配合，成功窃取了“QF计划”。但是由于史培林的狡猾，没有把潜伏计划和潜伏名单放在一起，使得邓子良只搞到了潜伏计划，没有搞到潜伏人员名单。

潜伏人员名单究竟藏在谁的手里？如果不在史培林的保险柜里，那么肯定放在他最信任的人手里，而这个人就是叶馨。可是叶馨又会把潜伏人员名单藏在哪里呢？邓子良在办公室里陷入了沉思。

这时，邢菲来到邓子良的办公室，他看到邓子良并没有显示出兴奋的样子，就知道行动并不完美。她问道：“怎么，行动不顺利？”

邓子良悄声说：“这个史培林太狡猾了，潜伏计划和潜伏人员名单没有放在一起，只搞到了计划，没有找到名单。”

邢菲一听，有些着急的说：“计划和名单是配套的，这个史培林怎么会分开保存呢？要我说，这份名单如果不在史培林的手上，那么肯定在叶馨的手上。”

“这就是史培林的高明之处，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做，才能保全计划的执行。即使这个潜伏计划泄密了，只要潜伏人员不暴露，就不妨碍他们继续执行计划。看来，窃取潜伏人员名单，我们只能从叶馨身上想办法了。”邓子良也有些无奈的说。

再来说老谢那边，老谢带着人正在与“关押点”的特务和士兵激烈交火，尽管这次进攻属于佯攻，但是老谢深知，也要做得跟真的一样，在史培林赶来之前不能撤，防止史培林从中看出破绽。

就在老谢他们打得正猛的时候，只见几个特务用枪顶着十多个用绳子拴在一起的被捕人员从房间里出来走到了“关押点”的门口。而特务则躲在他们身后向老谢他们继续开枪还击。

老谢一看，心里骂道，这帮龟孙子特务真够狠的。他怕伤着被捕的地下党员，就下令停止了射击。这时，一个队员跑过来说：“谢书记，保密站增援的人来了。”

老谢抬头一看，远处闪着几辆汽车的灯光向“关押点”驶来，他知道已经把史培林和叶馨给“钓”过来了，给邓子良腾出了窃取情报的时间。他一挥手，下令撤退了。

史培林到达“关押点”后，那个特务队长上前报告说：“报告站长，按照您的指示，在共党进攻最猛烈的时候，我把关押的共党摆在了前面，营救他们的共党也不敢再开枪了，正好您也来了，他们就趁机都跑了。您可别说，这一招还真灵！”

史培林在关押点转了一圈说：“这就叫‘以毒攻毒’。这次共党的行动失败了，但是他们不会死心的，你们一定要加强防范。另外，既然这一招灵，下次共党再来偷袭营救，你就继续使用，有十多个共党在前面给你做挡箭牌，你还怕个什么？”

“爷爷和邢菲奶奶配合默契，神机妙算，真是太棒了！就是这个史培林真是太坏了、太狡猾了，让爷爷没有把潜伏人员名单搞到手。奶奶，我爷爷他们后来搞到那个潜伏人员名单了吗？”邓嘉既兴奋得拍起了巴掌，又流露出一些失落的情绪。

奶奶叹口气说：“是啊，当时的斗争形势是极为复杂的，真刀真枪，你死我活，你爷爷虽然潜伏在敌人的心脏里，还担任一定的要职，那也不是说想得到什么情报都能轻松得到，窃取情报更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你想，这敌人也都不是傻子，尤其是这些保密局的特务，都是人精，鬼得很，你爷爷他们搞情报，有时也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