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梦游症里的故梦
我爸说到一半,语气有些哽咽,我以为,我妈是被我爸的深情所感动,又怎知,受伤的女人,那会再信什么爱情。
“纵使是我的不离不弃的陪伴,也没能打动你母亲,我知道她爱的人一直都是罗宾,但是那晚对于她提出娶她的要求,我又是如此的欣喜若狂。我生怕她会反悔,所以我找来瑾远的父母为我做见证,发誓一定要娶了她。她那晚笑了,笑面如花,形容她再合适不过。”
“第二天一早我就带着她,瑾远父亲带着你刘姨,我们一同等着民政局开门,我拉着她冲进去,拿到结婚证。我心里暗暗发誓,这一辈子都要对她好。可是没过多久,我该回军营报道,我舍不得你母亲,一推再推,你母亲知道,对我发了脾气,她说男儿志在四方,她会在这儿等我。我最终还是去了,那时我并不是她已经坏了你,瑾远母亲那时候怀梓暮刚好五个月。”
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还好我不是渣男的女儿。
“回到军营之后,我同你刘叔叔都受到了处罚,才知她是shou长的女儿,可吓惨了你刘叔,你刘叔每天都被shou长喊去上政治课,次年三月你刘姨生下梓暮,我收到你母亲的来信,她告诉我你将八月出生。我本来答应她要回去看着你出生,处罚结束之后我们被派到很远的地方做任务,一去就是三年,我在那次任务中断了这条腿。而后被送回来。”
“我第一次见你,你快满三岁,你母亲抱着你站在小卖部门口,我伸手模你脸,你往你妈的怀里躲了躲。回来之后我成天闷闷不乐,借酒焦愁,你母亲的安慰我都没听进去,我真的很后悔,她那时候失望的表情,我漠不关心。”
“你五岁那年,罗宾回来找你母亲,我知道他没回军营报道,那位富家小姐给了他想要的生活,但是男人当有了权势,就开始怀恋自已爱过的女人。我那时候真不是男人,觉着自己没有能力给你母亲想要的生活,便说了狠话叫她去找罗宾。”
“她没有说话,罗宾一直以为你是他与你母亲的孩子,所以将你带了去,威胁你母亲。”
所以这段是我缺失的记忆?我爸辗转拉住我的手,他难以开口接下来所发生的事儿,他神情痛苦,瑾远说:“叔叔,明天再讲吧,今天已经很晚了。”
我爸做了一个罢了的手势,抚摸着我的头说:“只是,女儿,你确定你想知道你那段记忆?”
瑾远抓住我的手,我看着她突然觉着即使知道我也不会害怕,我点点头说:“爸,我想做一个完整的人。”
“金钱和权力都没能满足他的欲望,他知道你不是他女儿后,你便失去了消息,我同你母亲焦急四处寻找,最后你母亲报了警,找到你时,是在废旧的火车车厢里,当时你遍体鳞伤,浑身是血。你看到我与你母亲,微眨着眼睛嘶声力竭,叫出了“妈妈,我想回家。””他说最后一句的时候,整个人都在颤抖。
那句妈妈,我想回家一直在我脑海里打转,我头痛欲裂,紧紧抓住我的头发,过去的碎片犹如被按了快进的电影,迅速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努力想要拼凑出一个完整的画面,却在那个男人的狞笑里无能为力。
瑾远抱着我,拍打着我的肩告诉我没事儿,我心痛的的要死,就快没了呼吸,我不知从眼角里流出来的是血还是泪,我爸慌乱中拿着手机,拨打了求救电话。
醒来时候我躺在医院的床上,我爸靠在床边,他凌乱的头发在阳光中枯萎,我起身握住他的手。他反握住我的手,紧紧的握着,他满眼里里全是愧疚以及被黑色眼袋渲染过的红血丝,他慌乱中摁住床头的呼叫铃,“医生,医生,护士,我女儿醒了。”
“爸,我没事儿。”我干哑的喉咙发出声音的时候,我感受到撕裂般的疼痛。
他欲开口却又哽咽,我笑道:“爸,我想喝水。”
他忙递给我水,我随处找着我的手机,“爸,你有没有见到我的手机。”
他拿给我,我打开,竟然已经是星期三,我惊讶的看着时间,“爸,我睡了多久?”
“今天是第四天。”他沙哑的说。
我立即起身,拔掉手上的针管,刚起身,却发现连力气也没有,我爸制止住我,医生这时候赶到,瑾远穿着白大褂,站在他们中间。
瑾远走近坐在我身边,尝试安抚我混乱的情绪,他说:“刈戈,让我为你治疗好吗?”
我埋着头,不回应,我爸半蹲着,双手抱着我,他用恳求的语气说:“闺女,爸爸想你好起来。”吧嗒,我的手感受到他温热的泪,我于心不忍,他已经年过四十,却还要为我落泪。
我没有再追问故事的后来,我答应他,我一定会好起来。
晚些时候我见到了梓暮还有雨琳,她眼里都是泪花,脸上数不尽的心疼与难过,梓暮依旧一身军装,我突然很感激他,那些年,喜欢过他,也算是我的荣幸。
接下来是没完没了的治疗,我又开始渴望外面的生活,我很想告诉瑾远,我真的很痛苦,躺在病床上,除了小时候熟悉的消毒水味道,就是面对着没有尽头的走廊。
雨琳为我辞去了上海的工作,汤玫为我的病情感到惋惜。
小可提前回了国,回国第一天就到医院看我,见到他的时候,他笑起来比哭还难看,我知道他很努力伪装得很洒脱轻松的样子,只是对药物的排斥反应,让我的胃机能反感所有的食物,每天靠着营养液过活,所以,我不免憔悴了些。
他还是没能忍住,一开口,就破掉他难看的笑脸,他半掩着脸说:“刈戈,你真是越来越丑了!”说完他就别对着我,抹掉眼角的泪。
我已经习惯每个人用心疼的眼光看我,其实我并不可怜,我只是需要一段时间的治疗。
“你的女孩儿呢?”我努力撑起,靠在墙上。
“那个女孩?”他拿起桌上的苹果,一口咬个半圆。
“还装,袁戈,和我有着相同的名那个。”
“哈哈哈,刈戈,你是不是傻,这种话你都信,我说了这么多喜欢你,你都不信,你竟然信了我有一个女孩,哈哈哈。”
他的笑声回荡在整间屋子,他轻轻拉开窗帘,阳光夹在薄雾中,窗上贴满露水,他对着窗哈了口气,写下:“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