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斗顽敌乐悠悠

——记老山前线某部队电话兵冯纯成

他叫冯纯成，是前年从湖北广济县参军的学生兵，穿四号军装的小个儿，其貌不扬。他爱笑，哪怕在生死搏斗的战场上，他的脸上也总是挂满了笑。

今年元月的一天上午，云南老山前线敌我争夺某高地的战斗正在激烈进行。突然，我前沿指挥所通往炮兵指挥所的电话线路被敌炮弹炸断，我炮兵顿时失去了目标。我老山前线某部派出的第一个电话线路抢修小组被枪炮严密封锁在一条沟里，进退不得。第二个抢修小组由于山高坡陡，泥泞路滑，刚行进到中途就出现了伤亡。这时只听指挥员大喊一声“冯纯成小组上！”正哼着家乡小调的冯纯成朝指挥员嘿嘿一笑说：“这帮小鬼子，还非请我老冯出马不可! ”说罢，把胶鞋一脱，打着赤脚，越出猫耳洞。他卧在一个弹坑里朝前观察了一下，发现前方敌三方交叉火力严密封锁我方通路。他对另两名电话兵说：“你们掩护，我先上。”只见他沿着预先选定的路线，利用敌火力死角，从一个弹坑跃到另一个弹坑。一眨眼功夫就接近了线路故障地点，仅用几分钟，就接通了四处断头线。顿时，前沿指挥所的电话畅通了。我步炮协同，以猛烈的火力对敌展开攻击，打得敌军丢枪弃尸往后逃。由于激战，双方炮弹乱飞，冯纯成一时没撤下来，小组的另两名同志以为他“光荣”了，急得直冒汗。没想到冯纯成一身尘土爬到他们跟前，见面做了个鬼脸，咧嘴一笑说：“马老先生嫌我年纪太小，暂不收留，我还是回来了。”要说小，他确实小，参军两年才二十岁，但立的战功却不少。他曾三十六次单独冒着敌炮火查线、接线七十多处，接通了许多被炮火炸成一团乱麻似的电话线。他每次都顺利完成任务，安全回来了。

冯纯成刚参军就爱说爱笑，一些老兵也爱逗他：“小新兵蛋子，一张开嘴两排黄牙齿，有什么好笑的。”冯纯成不服气地反唇相讥：“你们的牙齿白有什么荣耀的，还不是碰上困难时期，叫树皮草根磨的了，我可没那福气，天老爷让我吃糖多，把我的牙齿坑苦了。”后来那帮老兵从新兵班长那儿得知他家这几年责任田种得好，家庭副业搞得活，早就富起来了，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这小个子兵爱笑哩！”大伙渐渐发现，冯纯成不仅活泼，而且很精明能干。过去新兵需要十天达到标准的一个科目，他七天就完成了；每次理论与实际考核，他不大一会抿嘴一笑就做完了。入伍一年多时间，七项专业技术达全优，被评为“一级技术能手”。于是大火觉得他笑得有点名堂，都很喜欢他。连队执行对敌作战任务后，冯纯成更乐观。临战训练，连队组织研究战法，他从心理训练的角度上，提出“两军相逢乐者胜”的见解。博用古今中外的许多事例进行论证。什么“诺曼底登陆战役中可林斯的坦克在沙滩灌木丛受阻，是第二装甲师一位幽默爱笑的中士设计了一种用德军在海岸布防时用的钢铁障碍物做成的锯齿形靶子，在几分钟内迅速地在灌木丛中为坦克扫清道路”；什么“诸葛亮使用空城计之高明，取决于他的三个哈哈大笑”；什么“里根即使在肃穆的会议上，也总是笑而不语，把爱吃的软质糖撒在桌上一粒粒丢在口里，深思问题”。他把半年积蓄下来的津贴费全用上，买了一把吉他，在帐篷，在猫耳洞，他时常弹吉他，唱起歌。有时他想起可爱的故乡、想起慈祥的妈妈，想起亲爱的妹妹，就来上一段湖北大鼓，唱一首“浪打浪”。

一有战斗任务他便乐呵呵找领导：“还是让我去吧，我个儿小，敌人的枪炮难打着。若是‘光荣’了，那些找对象要找一米七以上的姑娘也不可惜嘛。”领导只好笑着答应。

前不久，连队给他报请了三等功，他找着连长、指导员，一点也没有笑，铁青着脸认认真真地说：“这功不能给我，得给那些牺牲了和受了伤的同志。”一些平时爱开他玩笑的老兵纳闷了：这小个子兵怎么快活不起来了？！

（《湖北日报》1985年4月24日第三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