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7一朝分离十年找寻
萧慕云回了云山，发现墨羽已经可以下床了，此时正顶着包着纱布的脑袋，在院子里溜达。
不知为何，他似乎把萧慕云最近对他冷淡的原因都归结在了突然出现的林承颐身上，一边溜达一边不时的出言挑衅。
然而林承颐对他竟然也没有丝毫的好脸色，连上次墨羽生命垂危之时所流露出的紧张也再寻不到痕迹。此刻，他只当身边的皮猴子不存在一般，自顾自的在那边摆弄着各种炼丹的材料。
“小羽，不得无礼。”萧慕云心知先生正在为楚河的苏醒而努力，不由出声制止了捣乱的墨羽。
“师父！你回来了，今天吃什么好吃的？”
墨羽见萧慕云回来了，也不再理睬林承颐这个无趣的家伙，只是十分乖巧的蹭到萧慕云身旁，等着帮她拿东西。
萧慕云原本就要把玲珑袋交到墨羽手里，突见林承颐的目光扫来，心里一颤，下意识的收起了手上的动作，突然语气冷淡的对墨羽说道。
“身子还没好利索，回去躺着吧。”
“师父，我没事，好的差不多了，还是我来吧！”墨羽灿若星河的眸子一沉，转瞬间却又突然强颜欢笑的抢过了玲珑袋，逃也似往厨房去了。
萧慕云措不及防被墨羽得手，盯着他远去的背影，眼中却满是自责、无奈和歉意。
墨羽从小就是个体贴又敏感的孩子，对于自己突然间故作冷淡的态度，大概已经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吧？
“先生，之后……你打算带他去哪？我还能去看他嘛？”
“他自然是要回林家的，以你如今的情况，根本就自顾不暇，若你真为他的前程着想，还是不要添乱的好。”林承颐眼都没抬一下的说道。
“可是……我……”
“行了，以你的脾性，但凡还有办法又怎么会选择跟老夫交易？原本这几年也是老夫我看你们可怜，所以在暗中保护你们。若非如此，就凭你们一屋子老弱病残的，早就被那些支系吃干抹净了，你与其担心他，不如想想我们走后如何自保吧！”
萧慕云原本还想据理力争，可被林承颐不轻不淡的几句话直接顶了回来，面上愁云惨淡。
而此刻墨羽还不知道自己即将离开云山的事实，强迫自己忽视萧慕云最近越发明显的冷淡，他一边把一切甩锅给了林承颐，一边在厨房里将萧慕云采买的物资一一归位。
对于林承颐那老家伙将他的小木屋搬到穹庐一事，墨羽仿佛领地被侵犯的小兽一般，感到十分不满！毕竟这里是自己的家，这人不请自来不说，偏偏自从他来之后，师父对他和对自己的态度竟然都变了。
这么一想好想还真是，师父几乎对那家伙言听计从，而对自己却越发的冷淡，这里面肯定有什么猫腻！
“不过，说起来最近伙食越来越好了，是不是师父炼的丹药卖出去了？这样大师伯醒来也指日可待了！”墨羽见萧慕云买了很多自己爱吃的东西，原本不开心的小脸也渐渐喜笑颜开，自顾自的在厨房里偷吃了起来。
墨羽果然如萧慕云猜测的那样已经敏锐的觉察到了一些什么，可是他毕竟没经历过什么事，想法还是单纯的往好了想。
虽然他没预料到自己即将离开自小生活的云山，可是他却料到了楚河将醒的事实。
果然没过几日，就在他的亲眼见证下，那位林家的先生和萧慕云协力，将楚河救醒了，也是在那天，墨羽的命运随着那一场突然而至的暴雨，急转直下。
“师父！”
“师父！别赶我下山！！”
“羽儿不走！我不要去林家！我不走！师父！”
雨越下越大，瓢泼一般冲刷着竹林小筑，雨水蜿蜒，顺着外壁滚落到地上。
自从林承颐救醒了楚河后，萧慕云便按照约定，告知墨羽林先生会带他回林家，云山如今已经无力再收留他这个累赘了。
在狠心的说了那些伤人的话后，萧慕云怕自己心软，抵不住墨羽的苦苦哀求，丢下了还未完全清醒的楚河，将自己关了起来。
墨羽跪在竹舍外已经一个昼夜了，可是那清雅小筑的门一直没有打开，里面安静的仿佛一座久无人烟的空屋。
竹制的外墙久未打理，已经有些损毁，在这鸟兽都几乎绝迹的深山之巅，显得突兀又孤零零的。
墨羽大病初愈，勉强支撑着身子。在暴雨的冲刷下显得那样单薄，他固执的跪在雨中，红彤彤的眼中缀着泪，无力又沙哑的呜咽着。
冰冷到惨白的脸上，两团异样的绯红浮在上面。
好冷……
他的嘴唇因为持续淋雨，而有些微微的发紫，此时因为由内而外弥漫出的寒冷，他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在雨中颤抖着。
此刻，他就连心都绝望的仿佛要结冰了一般。可目光还牢牢的锁在那紧闭的门扉上，坚持着，期盼着。
仿佛下一秒，那扇门就会打开，那浅蓝色的身影就会奔向自己，将自己抱入怀中。
“师父……”
“师父，你开开门啊！羽儿好冷，羽儿不想去林家啊，师父……”
“萧慕云！我知道你在里面！！”
“你出来！！我不相信你真的觉得我是累赘！你为什么要赶我走？难道真像他说的，你为了治好大师伯，所以把我卖给了林家嘛？你说话啊！！你否定啊！”
“我知道你在里面！我不走！师父！！你出来啊！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而此刻，门内。
萧慕云背靠着门也已经站了一天一夜。
仿佛是以这样的姿势，对抗着或者说陪伴着门外之人。
那扇门阻挡了他的人，却无法阻挡那声声的呼唤。
那一阵阵的呜咽，那一声声师父，都若惊雷击打在她心上。
紧握的双手死死的攥着衣襟，似乎是她下意识的习惯，紧张的时候总是会紧紧咬着嘴唇，此时也不知咬了多久。
鲜血顺着下颌流了满襟，有干涸的，也有刚流出不久的。
这画面看起来本该是很惊悚的，可偏偏却又莫名让人有些心疼。
只是如今…会心疼她的，能守护她的，除了门外那个少年，都不在了！！
而她曾期盼的，她想守护的，如今也……守不住了。
那位林先生已经当着她的面，救醒了楚河，虽不情愿却也如约发了心魔大誓，包括支取钱财药物的林家信物都交到了她的手上！这场交易已经结束了，她再也没理由强留下墨羽了……
只盼……之后的路，林先生能信守承诺，替我护你前行！
原本萧慕云还天真想着，等她稳定了楚河的病情，等她有能力保护墨羽，就会去林家接他回来！
然而让萧慕云没想到的是，她原以为的短暂分离，竟然变成了十年漫长的苦寻无果。
自从那天墨羽在雨中昏倒后，她没忍住跑出来，见到墨羽的最后一面外，墨羽和那位林先生就如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无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