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护短
白影坐在青木公寓的落地窗前,把自己坐成一块英俊的雕像。
白影的心里并不像表面上的那么平静,他从来没有觉得青木公寓这么安静过。
安静的让他觉得有些难以忍受。
明明千百年来,自己就是这么过来的。
他面无表情的坐在空旷寂寥的室内,已经想不起来上一次这里有人是什么时候。
上一次有人······
上一次是李可,那个弱小笨拙的女人,自不量力的去帮助不认识的人,被乌鸦泼了一身鸟屎。
再上一次还是她,在这里喂了她一颗内丹,她穿长裙的样子很好看。
再再上一次,她带着满身鲜血闯进来,白影至今记得她苍白无助的脸色。
白影手下用力,指尖清凉光滑的银杏叶被他捏的粉碎,清苦的汁液沾在白苏骨节分明的指尖,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陌生的情绪让白影坐立不安,他心里闷闷的有些难受。他从藤椅上站起来,想摆脱这一室寂寥,下意识的想去找李可。但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正是中午太阳高悬,还不到每天见面的时刻。
白影原地转了两圈,又无言的坐下了。
青木公寓的角落里悄悄腾起一片白雾,孟极的小爪子刚刚从白雾里探出一个尖尖的指甲来,指甲扣在光滑平整的地板上发出轻轻的响动,但又迅速的消失了。
白影看了一眼消失的萌萌,从藤椅上飞快的站起来。他伸手向着暗处一抓,丝丝缕缕的黑雾凝结在他的指尖,又很快分散出去翻滚着消失不见了。
白影没有察觉,自己在看见萌萌的那一刻甚至是有些喜悦的。
千百年孤独的光阴一闪而过,但是一但享受过温情的陪伴,那些独自走过的时光就铺天盖地的席卷过来,令人难以忍受。
那个笨女人又出事了。
白影美滋滋的顺着黑影反馈回来的信息,消失在虚空之中。
太白山中,被李可鲜血吸引过来的树枝越来越多,陈清荷仗着自己有翅膀,在不断的攻击下,越来越灵活,来回闪避着。
大福十指尖尖,冒着尖锐的金属光泽,身边断裂的树枝七零八落的铺了一地,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树枝前仆后继的冲上来。它们伤不了大福,但是大福也走不开,只能举着两只爪子舞的虎虎生威。
李可和萌萌已经被裹成了两个大小不同的茧子,不知道是死是活。
小的那个茧子里传来萌萌“嘤嘤嘤”的叫声,很快包裹着萌萌的树枝发现里面包裹的并不是自己的目标,把萌萌放了出来。
萌萌一落地,马上伸着爪子去够那个大的茧子。可是他腿短个小,只对着半空中做了一气无用功。
茧子里淅淅沥沥的从缝隙里流出鲜血来,旁边的树枝被新鲜的血味一刺激。更加疯狂的把茧子包围的又厚了一层,无数的树枝扭曲着缠绕过去,企图分一杯羹。
大福眼看情况不好,更加着急。她被附近的树枝拖着始终挪不动脚步,只能站在原地不停的把攻击她的树枝砍断。
就在这时,地面上雪白的积雪上一层黑雾翻滚着从四面八方弥漫而来,白影从容自若的虚踩在上面,迎面拂过的冬风把他的头发吹的向后扬起,露出紧绷而线条分明的额头来。
白影上半身只穿着一件素白的衬衣,下面是一条铁灰色的西装长裤。远远看去,白影的两条腿又长又直,迎面而来的风把他身上的衣服吹的猎猎作响,勾勒出起伏紧绷的肌肉线条,白影瓷白的脸上扯出一个堪称不悦的表情来。
大福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由的想起了一句经典的电影台词:“我的意中人,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战衣,驾着七彩祥云来接我。”
“哇!老板的哥哥真是帅爆了!”大福一边把袭击她的树枝挠断,一边在心里默默花痴。
白影站在遮天蔽日舞动着的树枝中央,他举起一只手往前一送,脚下浓郁的化不开的黑雾就像有了自己的神识,翻滚着拂过毒蛇一样摇摆的树枝。
被黑雾拂过的树枝肉眼可见的萎靡下去,生命力好像被吸干了,无力的掉落在地面上。
包裹着李可的树枝变得干枯发脆,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树枝一条条断裂落下,沾着李可的鲜血融在雪地里,情景说不出的混乱诡异。
白影走上前去剥开碎裂的树茧,从里面把李可抱了出来。
李可娇小柔弱的身体躺在白影结实的臂弯里,她的四肢软软的垂下,双手还凝结着一层白霜,可见在树茧里也经历了一番搏斗。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戳的千疮百孔,破碎的衣物沾满鲜血,勉强包裹着李可被戳的血肉模糊的肌肤,她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溅上几滴殷红的血液,头无力的向后垂下,露出一截莹白纤细的脖颈来。
白影乌沉沉的双眼似有火光,他抱着怀里毫无知觉的女人,眉头紧皱,脚下重重的跺下去。
他脚下的黑雾向着四面八方翻涌而去,所到之处积雪融化树木焦枯,藏身在树木之中的各种鸟兽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一声,就一并成了焦黑的尸体。
大福手疾眼快的赶在白影发飙之前,把陈清荷和萌萌揽在怀里,就地缩在了晶珀里,化成圆圆的一块琥珀,躲过了一劫。
李可猜的没有错,白影果然是护短的。
白影的手臂里李可微微动了一动,嘴角嗫喏几下,白影不由的低下头去听她说了什么。
李可声若蚊蝇,艰难的张开嘴哼了一句:“清荷······”
白影听清她说了什么,似乎有些无语,但是他只是安静的站了一会儿,就捡起地上的晶珀,一并带走了。
白影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原地,焦黑的土地之下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它佝偻着身体,长满长毛的两只前爪贪婪的捧起焦黑的灰烬嗅来嗅去。
它的脸整个埋进灰烬里,混着血水和雪水的灰烬黏腻冰凉,糊在似人非人似兽非兽的脸毛上,糊的它看不出本来面目。
它抬起肮脏的一张脸,死死的盯着白影消失的方向,不甘的发出一声长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