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转道而行

灵玉久居少林，哪晓得这些天下大事，瞧那一众途人疾行，心中甚是疑惑。这一时，迎面正遇了一老伯，那老伯肩上挑了一副扁担，瞧年纪在四旬左右。

在其身后跟了一中年妇女，手里拎着包裹，又领了二男一女三个年幼的孩童。那女孩儿与灵玉年龄相仿，那俩小子比那女孩儿小一二岁，皆是满面尘土，踉跄着跟在后头。

灵玉瞧那老伯面善，笑脸凑到近前问道：“老伯，敢问你这是举家去哪儿啊？”

那老伯一声哀叹，上下打量灵玉一番，见他破衣喽嗖，蓬头垢面，只以为是个流浪的乞儿，便说道：“小叫花子，契丹人就快打来了，我们一家是逃难的。”

灵玉一愣，忙问那老伯道：“契丹人？是大漠上那些部族吗？”那老伯点了点头，又反问道：“小叫花子，你这是去哪儿啊？”

灵玉回道：“哦，我要去空明山。”那老伯忙摆手道：“可不能去了，若撞上契丹铁骑，岂有你命在！听老伯的，赶紧回吧！”

灵玉不以为然，只笑道：“我一个小叫花子，身无分文，他们不会抓我的。”那老伯摇头道：“可说不得！可说不得！契丹人杀人不眨眼，别说是小叫花子，就算是刚出生的婴孩儿断也不会放过的！”

灵玉吓得一跳，惊声道：“啊？真有那般野蛮吗？”那老伯点了点头，叹道：“唉！要不然，谁愿意拖家带口背井离乡呢！”

灵玉傻了眼，心说：“我的娘啊！还学什么艺啊，没等我走到空明山，早被人家砍成一段一段的啦！我啊，还是快跑吧我！”想到这儿，朝那老伯鞠了一躬，扭头便跑。

将奔出两步，却听那老伯疾呼道：“小叫花子，你先站住！”灵玉一愣，急忙停下，回头问那老伯道：“老伯，你还有何话说？”

那老伯放下挑子，奔到灵玉身前，拉住灵玉的手，说道：“小叫花子，眼下兵荒马乱的，我瞧你无依无靠，真是怪可怜的！莫不如你跟我去吧，我在江南舒州有个远房亲戚，那里十分安定，到了那我们就安全了！”

灵玉听在耳里只觉心头一热，心说：“你瞧，世上还真是好人多，眼前这老头儿便是菩萨心肠！唉！可他哪里晓得我的心思呢？”想罢，他嘻嘻一笑，摇头道：“老伯，小叫花子游荡野了，不与你添麻烦啦！”

那老伯摇了摇头，又自怀里掏出一个破布口袋，摸了半晌钳出二十个铜钱，直塞到灵玉手里，语重心长道：“将这个拿着，天越来越冷了，买双棉鞋穿省得冻脚，万一有个头疼脑热的，还可拿它救急。”

灵玉忙推辞道：“老伯，我瞧你也不宽裕，这些钱哪，你还是自个儿留着用吧！”那老伯倒是极度热诚，只笑道：“嘿嘿，这点儿钱老伯还是给得起的，快拿着吧！”说着，硬将铜钱塞到灵玉怀里。

灵玉盛情难却，却也不好白拿人家的铜子儿，眼珠儿一转有了主意，自怀里掏出凤佩，对那老伯道：“老伯，这是我路上捡的，送给你吧，只当作见面礼儿吧！”

那老伯接过玉佩，拿在眼前定睛瞧了瞧，不禁大呼道：“小叫花子，这玉可是价值不菲，我可受之不起，还给你……”

再瞧眼前，小叫花子已跑了老远，追也不及！老伯无奈一跺脚，将玉佩小心翼翼收在怀里，返回头挑了扁担，带着妻儿老小继续逃命。想那老伯以区区二十个铜子儿，便换得一块价值连城的美玉，也算好心得了好报！

单说灵玉不敢再向北，寻思边境兵荒马乱处处暗藏凶险，莫不如到繁华都府暂避一时，那里皇帝定会派人看得牢靠，契丹人不敢轻易冒犯！

想到此，只朝繁华所在流浪游走，一路辗转若干村庄集镇，见俗世万物无比生动有趣，皆是从前未曾见识过的景象，被眼前花花世界深深吸引。

一晃儿过了两个多月，眼下到了冬月时节，小灵玉仍旧意兴阑珊，一路走一路瞧一路玩儿，饮食起居照旧随便将就，将那二十个铜子儿揣得稳当。

且说这日上午，灵玉朝前游走，眼前遥遥地现出一座高大城门，只见那城门面阔七间，高达十丈，重檐歇山，雕梁彩绘，十分雄伟壮观！门额雕镶两个大字——“澶州”。

灵玉瞧那门面气派，寻思那城里定是繁华至极，一时心驰神往，遂加快脚步奔城门疾驰。

待到了城下，又见辅门前哩哩啦啦排了一列长队，皆是准备入城的百姓。有两个士卒正立在门口处，挨个儿盘查百姓。

灵玉心生好奇，寻思这大都府着实了得，连入城也要查得仔细，不过倒头一回经历此等阵势，还真挺好玩儿的！乖乖排在队伍后头，一边等候入城一边抬眼打量阔气的城门。

过了老半天，终于轮到灵玉，把门儿那俩士卒瞧了灵玉一眼，其中一个蓝脸儿的问道：“小叫花子，瞧你不像城里人，有路引吗？”

灵玉一愣，迟疑道：“路引？我……”另一个黄脸儿的道：“小孩儿，是不是没有啊？”灵玉摇了摇头，说道：“两位兵爷，我是逃难来的，可没有什么路引，我想入城避难，求二位兵爷放我进去！”

那蓝脸儿兵眼睛一瞪，斥道：“不行！李将军有令，眼下是非常时期，没有官凭路引，一律不得入城！”

灵玉眼珠儿转了转，又求道：“兵爷啊，我爹娘还有我妹妹......对了，还有个弟弟，都被契丹人给杀死了，我慌乱逃命，哪会有路引那玩意儿啊？求求你行行好，让我进去吧！”

那蓝脸儿兵嘿嘿一笑，反污蔑道：“说得可怜巴巴的，谁晓得是真是假？万一你是契丹奸细呢？”

那黄脸儿兵倒是心软，对那蓝脸儿兵道：“大哥，瞧他那般弱小，浑身脏兮兮的，倒也不像是细作，听身世着实可怜，不如放他进去吧！”

那蓝脸儿兵仍是不允，冷面道：“哼！越是这样的越不能放过，万一他真是奸细，岂不连累了咱俩？”黄脸儿兵不敢再言。

灵玉百口莫辩，只傻愣愣立在原地，一时间束手无策。又听蓝脸儿兵斥道：“喂！小孩儿，你还不快走，小心将你捉进大牢！”

灵玉吓得一哆嗦，心说：“我的娘啊！官字两张口，咋说咋有理！再赖着不走，人家若真动了真格的，那些当兵的一拥而上，像捉小鸡子般将我生擒活拿，“啪嚓”一下丢进大牢，再喂了狗，我可就白长这么大了！瞧来，这城里不是咱待的地儿，还是赶紧逃吧！”想到此，转身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