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光和四年
就在并州文武还在为张懿担任并州刺史而议论的时候,一条从草原上传来的消息却是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转而到草原上。
檀石槐死了。
光和四年,鲜卑首领檀石槐死,年四十五。其子和连代立,和连才力不及其父,性又贪财,处理事务不公,各部渐渐叛离。
彭脱只觉得自己的运气实在是不行,好不容易瞒过边军,在茫茫大漠的草原中找到了鲜卑人,却是得知鲜卑可汗檀石槐病死的消息,和连继承了鲜卑首领之位。他听说和连曾经被吕布打败过一次,现在极度仇恨汉人,心中不免打起了一阵退堂鼓。
“听闻鲜卑三部之主素来不和,要不就这样禀报给大贤良师吧。”他的心中开始给自己编造理由,给自己打气道:“反正大贤良师也不在草原上,某还是回吧。”
在草原的鲜卑人已经没有心思去关注汉人,而是正在惶惶不安听从他们首领的吩咐。鲜卑三部之主臣服于檀石槐,但不代表会接受和连的统治。与吕布一战中,和连充分暴露他的短视和暴躁,没有群狼会愿意接受不能捕猎的狼王。
在五原中的吕布听到消息,连忙让陈逸的星星之火加一把风,边关武将,没有人会错过这次削弱鲜卑的大好机会。消息传至幽州,辽东白马公孙瓒更是频繁带领麾下组建不久的白马义从反向鲜卑去劫掠。
当和连即位的消息传来,最不服气的便是中部鲜卑之主轲比能。
当初吕布大破鲜卑之时,步度根的实力大减。而东部鲜卑之主素利靠近远东,资源匮乏。三部之主唯独中部轲比能实力最高,故而野心最为膨胀。尤其是和连继位之后,要求鲜卑三部进贡牛一千、羊三千、马五千。
此刻的他面色阴沉,在营帐中大发脾气:“这和连算什么东西,竟敢如此吩咐我!”
帐内鲜卑的武士纷纷表示同仇敌忾,嚷嚷去弹汗山中“讲理”。反倒是谋臣们各个感到担忧,其中一个人终于鼓起勇气,在暴怒的轲比能中说道:“大人,和连小儿无状,自然不必担忧。可是那步度根和素利不好对付啊。”
轲比能闻言,面色更是不好看在,只是那暴怒摔东西的节奏,却是停了下来。
在吕布大破鲜卑之后,轲比能便暗中联系过步度根,让步度根臣服于他。只是,步度根虽说面对吕布失利,伤筋动骨,却依旧否决了轲比能。也因此,中部鲜卑常常去劫掠挑衅西部鲜卑,两个势力的斗争在草原上已经渐渐明面化,但轲比能依旧不敢挑起战争,生怕被东部鲜卑的素利占了便宜。
他不缺牛羊,却是愤怒和连依旧高高在上的姿态,愤怒步度根和素利的不识时务。明明有当老大的实力,却当不了老大,这种感觉让他非常憋屈。
“哼,今年风雪大,部落物资短缺,没有牛羊。我看那和连能奈我何!”
“大王英明。”
轲比能本来是鲜卑的一个小部落人,因为勇敢,执法公平,不贪财物,所以众人推举他作为首领。当轲比能不进贡的消息传入和连耳中,和连大怒连连,意图攻打中部鲜卑,被劝阻。
而步度根借此发挥,苛责轲比能,其下势力与轲比能互有胜负。
没有人注意到,在茫茫草原中,还有一个人对此感到扼腕。剑师王越叹息一声:“檀石槐死于病榻,天不教我扬名。”
当洛阳朝堂听闻檀石槐死了之后的消息,即便是皇帝也是大呼一口气。
檀石槐已经成为诸多朝臣心中的一根刺了。
桓帝在位的永寿二年,檀石槐率军攻打云中郡。延熹元年,多次攻打缘边九郡及骚扰辽东属国。汉桓帝甚为忧患,欲封为王,请求和亲。檀石槐坚辞不受,加紧侵掠,建立三部,各置大人统领。
和亲被拒绝,这在诸多大人眼中不亚于是被啪啪啪的打脸。在这个脸面比生命还重要的时代,没有人不把这件事当做是耻辱。
一些官员纷纷大呼一口气,侍郎皇甫嵩上书建议册封和连为鲜卑单于,并且挑动鲜卑三部,相互征伐,减轻边关的压力,并且严厉打击边贸。刘宏闻听,应允。
檀石槐身死的消息还未在洛阳消化完毕,武威郡便传来张奂死于病榻的消息。
建宁二年,司隶校尉王寓为宦官党羽,想让大臣们举荐他,百官畏惮,没有不答应的,惟独张奂拒绝了他的请求。王寓怒,于是诬陷张奂结党营私。张奂便以结党罪免官回家。从此,张奂便结束了他的仕宦生涯,至今已经十二年之久。
刘宏早已忘了当初以天降冰雹上疏劝谏他重用贤臣的老人是什么模样,张奂身死,为他凭吊的也无几人。一十二年,早已将百官之中同僚的情谊耗的干干净净。消息传入五原,吕府挂起了白幡,吕布净食三日,以示凭吊。
当初名满天下的凉州三明,以各自的方式相继退出了大汉的舞台。
便在洛阳城还在为不相干的人死去而议论之时,曹府之中,刘宏一脸悲戚的望着床上的曹节。
眼前的曹节两鬓斑白,老态龙钟,在病榻上见到皇帝,道:“陛下,恕老奴不能在伺候你了。”
刘宏心中也是一阵难受:“大长秋莫要如此说。”
他是一个有感情的天子,曹节并不是一开始便跟着他的人,历经了顺帝、桓帝,算得上是三朝元老。便就是这个三朝元老,在他不能专权的时候诛杀了大将军窦武,让他成功执掌皇帝的权力,坐稳皇位。仅仅这一点,在刘宏心中曹节便是功不可没。
曹节咧嘴一笑,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张让,说道:“陛下,以后张让可以替老奴伺候陛下。”
张让闻言,浑身一震,满眼不可思议。
光和四年,育阳侯曹节死,被皇帝追封为车骑将军。
与之同时,京兆尹杨彪弹劾曹节的弟弟曹破石担任越骑校尉期间,强夺一名越骑营一名伍长之妻,其妻自杀。曹家荒淫如此,恳请陛下彻查。
刘宏闻言大怒,将曹破石捉拿下狱,此后在洛阳城内诺大的曹府,便成为洛阳人记忆中的一抹烟云。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曹节死后,张让便代替了曹节的位置,成为刘宏最为宠信的宦官。
同为中常侍的赵忠对此很是愤慨,时常在张让不在的时候对其余中常侍说他的坏话:“张让不过是运道不错而已,哪能比得过我万一。”
赵忠确实是有底气这么说张让的,曹节死后,他便兼任大长秋的职位。这是后宫中最大的权位,而张让尽管受到了皇上的宠信,依旧还只是一名中常侍。他觉得皇帝的宠信不过是一时的,唯有实实在在的权柄才是硬道理。
张让对此却也不计较,而是把养子张奉安排在太医令的位置上,并且让何皇后的妹妹作为他的儿媳。这些年何进没有少受到张让的恩惠,何皇后入宫之后,何进被拜为郎中,随后迁虎贲中郎将,任颍川太守。在何皇后成为皇后之后,何进因此而拜侍中。如今张让再发力,让何进成为将作大匠。
这是一个秩二千石的官,职掌宫室、宗庙、陵寝等的土木营建,属于真正的钱多事少的清闲职位。但担任这个官职的,无一不是皇帝认可的自己人。
何进的发迹,让大家惊讶于张让的手段,他的威名被人传遍洛阳城,被称为皇帝身边的十常侍之首,同样贪财,但是出了名的拿钱办事,童叟无欺,一诺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