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雷火燎原
疾风呼啸而过，凌乱的树枝被吹得歪三斜扭，如同张牙舞爪的魔鬼。
程府昏暗的烛光中，叶雪芙摘下斗篷上的帽子。
程郅路坐在书桌后，两手交叠在一起：“叶大小姐，深夜光临寒舍，有何贵干？”
叶雪芙直接说道：“上次你说可以帮我大哥对吗？我想请你救我大哥一命。”
一脸淡漠的程郅路摊开手掌，“程某是个商人，不做无利可图之事。”
“程公子痛快。我愿用叶家的一个秘密作为交换，保证程公子满意。”
一道闪电飞过，照亮了程郅路阴森的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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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侵袭，几支树杈被吹得脱离了主干，狠狠地甩向远方。
窗门不停地摆动，发出磕磕咔咔的响声。
林府宅内，丫鬟流云穿着夜行衣跪在林族长的脚下，抱拳道：“禀报族长，大小姐传话来，说她愿意和张少爷在一起了，还请族长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出面保叶少爷一命。”
光电映照着林修苍老的背影。
想起最疼爱的大孙女，自嫁入张府后便如赌气一般，一封书信也没有寄回，一次也不曾问安。
林修知道孙女是因为心中有怨。
甚至林修还知道孙女生了病，不仅失去了自由，还在婆家吃了许多苦......
所以纵使当下再为难，林修也只能点头应下。
流云领命，叩首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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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折的电光在黑夜中颤抖裂开。
流云潜回张府，刚一换下夜行衣扔到了榻上。
另一个女人的手便已经缠上了流云的喉咙，一刀将其毙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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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眼的闪光照亮了张家大宅，整个竹园亮如白昼。
紧接着一声震天撼地的霹雳巨响，伴随着一声尖叫，一声闷哼，全部淹没在滚滚惊雷之中。
郊外的森林里天雷辟地，勾.动了荒野的地火。
悲鸣哀啸的狂风席卷大地，加助了火势在草地的蔓延......
野火熊熊燃烧，暴雨随之侵袭而来。
当火焰即将被浇灭之际，一道新的炸雷劈下。
火势再燃，竟比之前更加凶猛，积攒许久的地火终于彻底爆发......
屋外，漫天闪电直杀大地，雷声轰鸣无物可状......
屋内，细小的哀鸣如泣如诉，急促的喘息如火如.荼......
烈火心火烧了好久好久，久到一切燃烧殆尽，久到世界快要毁灭......
......
*
天权十五年三月廿七。
锦凉城在经历了一夜的雷电暴雨之后，云雾散开，黑暗驱尽。
一轮红日冉冉升起，万缕金光洒向四方。
璀璨的光明降临人间，自然万物重获生机。
竹园里持续了一夜的声音才刚刚平息。
与这份静谧相反，城门外传来一阵喧闹急促奔跑的马蹄声，一众人马快速骑入了城门。
马队为首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
彻夜的奔波令他十分憔悴，满首白发垂乱，全身溅满泥污。
老者甩着鞭子疾驰着，最终停在叶府门外。
“吁！”
马蹄高扬，老者踏鞍下马，冲着叶家侍卫喝令道：“你家二老爷三老爷可在家？带我速速见之！”
侍卫应声，立刻进府通传。
叶茂城小跑着出来迎接，抱拳赔笑道：“卓老爷子来了！贵客！贵客！茂城有失远迎！还请赎罪！”
来者卓恒孝，乃兴城卓氏一族族长，叶雪岩生母叶卓氏之父。
卓恒孝一手撑着后腰，一手指着他骂道：“叶家二老爷，你们叶家真当我卓家无人了吗？先是我女儿枉死没有交代！现在又是我宝贝外孙身陷大狱，眼看快要挂了，你们叶家人还是如此无动于衷么？你们不管我女儿这个外姓人死活也就罢了，可雪岩好歹是姓叶吧？怎么，孙子多了，少一个也无妨是吗？既然你们全家上下如此漠不关心，老夫便亲自过来问上一问！”
叶茂城陪笑道：“卓老爷言重了！还请卓老爷子进府用茶，稍作歇息，慢慢听茂城禀报事情原委。”
“还慢慢道来！”卓恒孝吹着胡子，“我外孙岩儿都快死了！”
叶茂城忍着一串串骂声，心里暗戳戳地诅着三弟，都这时候了还不出来见客，害他一个人白白在这受罪。
卓恒孝两步上前揪起叶茂城的领子：“也不必喝茶了，还请二老爷在前面带路，老夫现在就要去见见外孙！”
*
叶茂城带卓家一众人等来到蒋沛安处，互相介绍并说明卓家来意。
蒋沛安礼貌配合，并亲自打着灯笼在前引领，直至夜牢地下三层。
昏暗阴冷牢房里尽是血气的腥臭，一个年轻白俊的卓家男子捂鼻道：“爷爷，这是什么鬼地方？”
当牢锁打开，卓恒孝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昏花的老眼。
面前这团血肉模糊的黑物，竟然是外孙雪岩？
卓恒孝一把推开牢门，双手抚住叶雪岩的面庞怜惜道：“岩儿，真的是你？”
卓家子孙，无论是男是女，眉眼间都有些相像。
即便叶雪岩已经肿得不成样子，卓恒孝还是能清晰地分辨出这就是他的外孙！
“外公？”叶雪岩嗓音沙哑，“您怎么来了？还请外公见谅，恕岩儿不能行礼了。”
听到外孙虚弱的声音，卓恒孝怒斥道：“那帮狗杂碎，竟然敢如此虐待吾孙！看老夫出去不宰了他们！”
“外公万万不可！”叶雪岩急忙劝阻，可无奈说话太急体力不支，猛烈地咳了起来，“咳咳咳咳！”
卓恒孝轻抚外孙的胸膛，“别急别急，慢些说话！”
“咳咳！”
缓了好一阵，叶雪岩才憋着粗气缓缓道：“外公不可！此乃锦凉，而非兴城，外公在这边人生地不熟，又无重兵，万万不可硬碰硬！万事还需从长计议！”
“岩哥，你怕他们作甚？”跟在卓恒孝身后的年轻男子道，“咱家有人挺你！”
叶雪岩抬起模糊的视线望向外公背后，原来是舅家表弟卓尔隐。
“隐弟，你也来了。”叶雪岩问候。
卓尔隐比叶雪岩年幼一岁，脸面与叶家长房三兄妹都有些相似。
“岩哥别怕！我和爷爷彻夜赶路，就是为了救你而来！”
叶雪岩望着外公周身的污浊，原来是赶了一晚的夜路。
听说前些日子母亲病重，外公已经大病了一次，现在又如此劳累，叶雪岩心底更是愧疚不安。
“是岩儿不孝！岩儿不仅没能侍候在外公左右，还要劳烦外公为外孙奔波！”
卓恒孝老泪纵横。
雪岩真是他的好孙儿，即便身陷危难，还不忘尽孝于长辈。
这孩子天性如此善良，怎会是杀人的恶徒？
“岩儿你放心，外公定会救你出去！你大舅虽然没来，可一旦你有什么情况，我立即书信一封，让你大舅来踏平夜牢也要把你救出去！”卓恒孝抚着叶雪岩脏乱的发丝，“岩儿，你伤势如何？还能撑得住吗？”
幸而昨夜月无影派了个医者替他诊治了一番，否则叶雪岩此刻连说话的精神都没有了。
叶雪岩不敢令外公过度担忧，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岩儿，你且放宽了心，既然外公来了，一切交由外公处理。对了岩儿，你且说说，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外公相信你绝对不是杀害白家人的凶手。”
“说起那日，外孙明明在家中喝酒，不知怎地忽然出现在大街上，手里还拿着一把刀，这中间的记忆像是被人抽空了一般，一丝一毫也没剩下。岩儿也曾喝醉过，但绝无此种情况。”叶雪岩如实回答，“外孙着实无辜，且实在无心杀害白家老爷，若外公能替外孙洗清冤屈，外孙感激不尽！”
祖孙二人聊了近一炷香的时间。
叶雪岩见叔父等人有些不耐，便叮嘱外祖父未尽事宜可去找弟弟叶雪岚详谈。
卓恒孝应下，握住外孙的手再叮嘱了一番，随后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