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略简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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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益激进的资本主义

除了从定位到流程的演进,以及面对人的因素时的挣扎,我们论述的战略发展进程还有两个非常重要的主题。第一个是在我们这个时代,资本主义已久经磨砺并正在变得越发激进。虽然战略不是21世纪唯一推动资本主义变得激进的力量,那么至少在资本主义走向“激进”的发展道路上,战略贡献了大部分概念和分析技术。

所以我们必须承认这是一种非常奇特的激进,只是一些看起来互相冲突的因素,使其难以和早期资本主义发展史进行比较,因为那时候的资本主义对人要更加残酷一些。而在20世纪的后半叶,人类社会总体的富裕程度已经达到相当高的水平,贫困率也大幅下降。不仅美国,其他日益受资本主义影响的国家也是如此。全球金融危机或许会稍微减缓这个过程,但是远期来看,它仍然势不可当。

除此之外,中间阶层或底层的人们却担心财富分配不均的情况愈发严重,大量财富正在流向比尔·盖茨比尔·盖茨(Bill Gates,1955-),美国著名企业家、投资人、慈善家,微软公司(Microsoft Corporation)创始人。盖茨与保罗·艾伦于1975年创立了微软公司,该公司目前是全球最大的个人电脑软件公司。盖茨的商业策略曾遭到批判,并被认为具有垄断性质。在职业生涯后期,盖茨通过其基金会向各种慈善组织和科学研究计划捐赠了大量资金,并致力于全球的公益事业。(Bill Gates)或沃伦·巴菲特沃伦·巴菲特(Warren Buffett,1930-),美国著名投资人、慈善家,伯克希尔哈撒韦(Berkshire Hathaway)董事长兼CEO,被认为是当今世界上最成功的投资者之一。他以坚持本杰明·格雷厄姆(Benjamin Graham,1894-1976)创造的价值投资理念而闻名。巴菲特亦是一位著名的慈善家,承诺将其99%的财富捐献给慈善事业。(Warren Buffett)这样的企业家或投资人,而更加令人不安的是,财富已经流向公司高管和金融家等新贵。投资银行家、抵押贷款经纪人以及金融衍生品经纪人的高薪已经引发很大的争议,而CEO的薪酬也预示着企业端将面临更大的问题。虽然企业的领导者的确做得非常出色,但也没有出色到比其他员工好那么多。

所以,战略也因为它带来了这些直接或间接的影响而备受责难。有点不协调的是,布鲁斯·亨德森这样一个独特的美国人也恰恰是一个精英主义者。他甚至在哈佛商学院中以令人颇为不满的方式在学生报纸投放广告,说BCG期待雇用的并不是一般的学生,而是奖学金获得者如拿到过罗德奖学金罗德奖学金(Rhodes Scholarships)是世界上竞争最激烈的奖学金之一,有“全球本科生诺贝尔奖”之称,其获得者被称为罗德学者(Rhodes Scholars)。罗德奖学金由英国政治家、商人塞西尔·罗德兹(Cecil John Rhodes,1853-1902)于1902年创设,以帮助来自世界各地的学生前往牛津大学学习,并致力于为世界培养具有公共意识的未来领导者。目前有超过8000名罗德学者遍布世界。(Rhodes Scholarships)、马歇尔计划马歇尔计划(The Marshall Plan),官方正式名称为欧洲复兴计划(European Recovery Program),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美国对被战争破坏的西欧各国进行经济援助、协助重建的计划,对欧洲国家的发展和世界政治格局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该计划于1947年7月正式启动,并持续了4个财政年度。在这段时期内,西欧各国通过参加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共接受美国包括金融、技术、设备等各种形式的援助131.5亿美元。(The Marshall Plan)资助或获得贝克学者贝克学者(Baker Scholars)是1973年由乔治·贝克(George F. Baker,1840-1931)的家族于乔治敦学院(Georgetown College)设立的一项针对本科生发展的计划。该计划致力于培养学生的商业领导潜力。(Baker Scholars)称号的学生(排名年级前5%的资优学生)。而且,他为了招募最顶尖的聪明人,甚至准备忽略一些看起来非常必要的条件。在BCG最早的7位专业人士中,除了亨德森之外,只有一个人有过在咨询行业工作的经历。

这种精英主义为战略革命注入了新的活力,也促进了企业和社会的分化,当然这也有先后顺序;有些家伙比其他家伙更聪明,因此也更值钱,这造就了如今资本主义残酷的一面。对于那些新手顾问来说,这是一种完全崭新的咨询公司模型,也就是说,一家公司的可信度并不只来自满头白发的资深行业专家的积累,而同样可以来自精妙的商业理念以及资历尚浅的人对这些理念的解读,即使这些人只有28岁。为了推动新型商业精英人士的形成,亨德森让那些从最好的商学院毕业并且有过人智力的人展开竞争——这种竞争直到今天还在持续。

那些将战略作为定义自己主要方式的公司或者说当今绝大多数的公司,会发现它们已经受到亨德森式精英主义的深刻影响。虽然在公司中管理层与其他人的差别在德鲁克1940年定义管理职能时就已经变得非常明确,但是如果想确定谁是一个公司最重要的影响者,只需要问“谁负责拟定战略”就可以了。

所以,对于现代企业的首席执行官(CEO),不论这个人本身如何光彩照人,其首要责任都是制订和解释公司的战略。如果公司的CEO曾是个战略咨询顾问,那么这将大有裨益,如美国运通美国运通(American Express)是一家美国跨国金融服务公司,它于1850年在美国纽约由三家不同的快递公司合并而成。美国运通以其信用卡和旅行支票业务闻名,亦是美国道琼斯工业指数(Dow Jones Industrial Average)30家公司中唯一的服务性公司。美国运通目前拥有雇员超过5万人,年收入逾300亿美元。(American Express)和eBay eBay是一家位于美国加州的跨国电子商务公司,它于1995年由皮埃尔·奥米迪亚(Pierre Omidyar,1967-)创立,并作为互联网泡沫的成功案例被广泛熟知。eBay目前拥有雇员超过1万人,年收入逾89亿美元。(贝恩公司)、联合技术公司联合技术公司(United Technologies Corporation)是全球多元化制造企业之一,主要为全球航空航天和建筑业提供高科技产品和服务,它于1850年在美国康涅狄格州成立,旗下包括开利空调、奥的斯电梯、普惠飞机发动机等专业领域的领先公司。联合技术公司亦是一个大型军事承包商,其约10%的收入来自美国政府,公司目前拥有雇员超过20万人,年收入逾500亿美元。(United Technologies Corporation)(BCG)、施乐公司施乐公司(Xerox Corporation)是一家跨国商业印刷与数字化文件解决方案提供商,它于1906年在美国康涅狄格州成立。旗下的帕罗奥多研究中心是众多现代计算机技术的诞生地,其相关成果包括个人电脑、激光打印机、鼠标、以太网、图形用户界面等,也是乔布斯开发图形界面电脑的灵感来源。在亚太地区,施乐公司与富士胶片合资运营富士施乐(Fuji Xerox)品牌。作为一家巨型成熟企业,施乐公司一直被列入世界500强(Fortune 500)。目前,施乐公司拥有雇员超过3万人,年收入逾100亿美元。(Xerox Corporation)(麦肯锡),以及大量名闻遐迩的企业[例如,前哈佛商学院院长莱特莱特(Jay Owen Light)是前哈佛商学院第九任院长(2006-2010)。他于1970年从哈佛商学院获得博士学位。目前,莱特是黑石集团(The Blackstone Group)和美国医院集团(Hospital Corporation of America,美国规模最大的营利性连锁医院之一)的董事会成员。(Jay Owen Light),早年在BCG有从业经历,也是比尔·贝恩比尔·贝恩(Bill Bain,1937-2018),美国企业家,贝恩公司及贝恩资本(Bain Capital)创始人。在成立贝恩公司之前,贝恩是BCG的副总裁。(Bill Bain)最想挖走的人;本杰明·内塔尼亚胡本杰明·内塔尼亚胡(Benjamin Netanyahu,1949-),以色列现任总理,政治家、军人。内塔尼亚胡自1988年从政以来,曾在1996~1999年担任以色列总理,并于2009年再次当选后连任3届至今。内塔尼亚胡对以色列的经济发展具有重要影响和突出贡献,被形容为“自由市场的倡导者”。(Benjamin Netanyahu),在成为以色列总理之前也曾是一名咨询顾问]。

亨德森式战略带来的精英主义是众多知名商业人士讨厌咨询顾问的一个重要原因。尽管如此,还是有3/4以上的美国大企业和很高比重的法国企业正在使用麦肯锡、贝恩公司、BCG的服务,或以某种组合方式在使用它们的服务,而且这些企业多数都是回头客。

随着CEO的薪水比普通雇员的薪水高得越来越多,对于他们的批评听起来也有点类似对咨询顾问的经典嘲讽了:你们凭什么能拿那么多薪水?你们真的比别人聪明吗?

而在CEO的自我辩护中,这些将百万美元薪水卷回家中的人,则将矛头直指自己不得不面对的资本主义残酷模式:竞争和市场机制渗透到公司的每一个角落,从客户到外包商;德古拉德古拉伯爵(Dracula)是以吸血鬼为题材的小说和电影中常见的虚拟人物,原型来自中世纪时外号为“穿刺者”(Ţepeş,意为刺棒)的瓦拉几亚大公弗拉德三世,弗拉德三世在1456~1462年统治现在的罗马尼亚地区。他的父亲弗拉德二世被称为“dracul”(罗马尼亚语“龙”),也被称为“龙之大公”,他因此得名“德古拉”(Dracula),意为“龙之子”、“小龙公”或“龙公子”。据传说,弗拉德三世有见血发狂的病症,同时还有用尖木桩虐杀战俘的残忍行为,当时的敌军奥斯曼土耳其人曾在德古拉城堡前看见两万人被插在长矛上任其腐烂,尽管多数人将德古拉视为虚构的嗜血怪物,但罗马尼亚人仍将他视为民族英雄。(Dracula)式的残酷惩罚正在股票市场的上市公司和未能达成财务目标的高管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即使没有经历2008年金融危机也是这样);CEO以更快的速度和更高的频率被解雇;大量公司出现破产和重组。而战略帮助这个世界认识到公司存在的真实目的就是为股东制造利润。

在公司层面,这个战略本应施展拳脚的地方,一个令人迷惑的激烈竞争图景也在逐渐形成。除了最具创新性的业务之外,公司原有的战略优势正在快速消失,商业模型的寿命也变得更短。同时,在一些产业中,更多的资本和市场力量进入了少数大型公司中,如银行、电信、零售、制药等(这些巨头为咨询公司带来了大量客源,而事实上咨询公司的主要客户也是它们。直到全球金融危机爆发之前,BCG差不多40%的利润来自为金融机构和医疗健康行业服务。早期从不雇用咨询顾问的沃尔玛现在也是麦肯锡的客户)。

但是高处不胜寒。“在过往几年中,微软微软(Microsoft Corporation)是一家著名的美国跨国科技公司,全球个人电脑软件开发的先驱,于1975年由比尔·盖茨和保罗·艾伦在美国华盛顿州成立。微软是目前最大的电脑软件提供商之一,凭借其Windows操作系统和Office系列软件闻名于世。微软开创性地利用其在电脑操作系统市场上的份额优势,通过捆绑销售,扩大其他软件的市场份额,其中以微软网页浏览器(Internet Explorer)最为著名。也正是因为这种行为,自1997年起,微软陷入与包括美国联邦法院在内的多个政府机构有关的反垄断案件。20世纪90年代以后,微软不断多元化其产品结构并进行了多次收购,其中包括2011年以85亿美元收购Skype(一款著名的即时通信软件)和2016年以262亿美元收购领英(LinkedIn,一个著名的职场社交平台)成功推动了公司的互联网转型。微软目前拥有雇员超过12万人,年收入近900亿美元。(Microsoft Corporation)花了数十亿美元研发新产品。”一个哈佛大学的教授观察后说道。“但他们搞出什么新东西了吗?没有。”创造财富的新理念开始更多来自那些门外的野蛮人和初创公司,以及能够迅速看到并抓住机遇的小公司,或者曾经规模小而现在已经长大的企业巨头如谷歌谷歌(Google LLC)是一家著名的美国跨国科技公司,于1998年由拉里·佩奇(Larry Page,1973-)和谢尔盖·布林(Sergey Brin,1973-)在美国加州共同创立。谷歌自成立以来发展迅速,除其世界闻名的谷歌搜索引擎之外,谷歌公司还涉足软件开发、云服务、社交网络、人工智能、自动驾驶、投资等领域。谷歌要求工程师每周都花一天时间在个人感兴趣的项目上,这种近乎强制性的要求造成谷歌公司内多种新产品的出现。2006年,谷歌以16.5亿美元的股票收购YouTube(一个著名的视频分享网站)。2015年,谷歌宣布对其企业架构进行调整,并创办了一家名为Alphabet的“伞形公司”(Umbrella Company),随后谷歌成为Alphabet旗下子公司。谷歌目前拥有雇员超过7万人,年收入超过900亿美元。(Google LCC),虽然它或许已经开始失去优势。所以,在整个创新之轮的最后一环,战略开始研究如何帮助既有机构像初创企业那样获得强大的创新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