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火中少年
第二天清晨,城门开启的瞬间,众人皆屏息凝视···
装备精良的军士排列整齐从城中出发直指麦田,伊诺克骑着火红大马坐镇军中,显得气定神闲。
“怎么才这么点人,翼龙呢,怎么也没出来?”凯康不禁狐疑道:“唉,唉,怎么城门还关上了!”
“到底是领兵百万的大将军,看样子我失算了。”于烈叹了口气:“再看看,不行我们就撤。”
小灰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气喘吁吁跑到于烈身边:“老师,我们老大让我来告诉你,麦田那边都安排好了,他让你务必等到今天晚上,城里的军士就都会出来。”
于烈满脸疑惑:“等到晚上?不对啊,你们怎么还在麦田?”
“老师,不是你让我们去接应维托他们吗?”小灰雀也有些莫名。
“谁?维托?”于烈更是一头雾水:“等等,我不问了,你就告诉我你们昨天到现在发生了什么。”
“好。昨天我们跟着老大往西走,一直走到傍晚快要过隘口的时候碰到了维托他们,老大和维托他们聊了好久,然后就一起回了麦田。老大说怕你不了解情况,所以派我来告诉你,老师你不知道,维托他们带来了好多好多人,还有好多学堂里的大哥哥···”小灰雀说着不禁兴奋起来。
于烈听得瞠目结舌,却也有些明白过来:“他们有没有说,来了多少人。”
“5000···不对,6000。”
“也就是说,他们真的打算在麦田伏击伊诺克···”于烈表情凝重:“行,你赶紧回去吧,就说我们一定会守在城外,让他们千万小心。还有···路上当心。”小灰雀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凯康,麻烦你派两个人,去通知一下凯尔德和诺坦。”
“行,没问题···”
“等伊诺克来了以后,我负责左面,你负责右面,只要杀了伊诺克,我们就算赢了。”血鳄说道。
维托笑了笑:“伊诺克身边的,肯定都是精锐中的精锐。”
血鳄哼了一声:“那是没碰上我。”
谈笑间,伊诺克已率军逼近,血鳄提了提手中弓箭,示意族人将俘虏的军士绑在架子上,抬上前去,垒成一排,还在其身上浇上火油···
伊诺克见此情形,忙唤左右:“快,上去和他们谈。”一军士策马出阵。
血鳄不慌不忙,将火盆置于跟前,拿出箭矢浸入火盆,一支飞箭正中目标,即刻便传来士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
策马军士停下脚步,立于两军之间不知所措,回头看向伊诺克,伊诺克咬了咬牙,示意军士继续上前。军士刚要出发,血鳄却又发一箭···伊诺克只觉怒火中烧,拔剑吼道:“欺人太甚!听我命令,结阵,推过去!”
军阵缓缓向前,幸存的军士很快便被救下,伊诺克一直策马阵中,远远望去如同一个小黑点。血鳄目光紧锁,取出一支自制的箭矢,深吸一口气后屏住呼吸,利箭在天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伊诺克的战马闻声大惊,前蹄离地的瞬间利箭擦着伊诺克的鼻梁而过,伊诺克呆立当场,一旁的撼山见状惊起,跳下马来直冲上前:“大将军,赶紧下马,盾牌上前,盾牌上前!”很快军阵中箭矢骤雨般落向血鳄所在树丛,血鳄虽有不甘,却也只能撤往丛林深处。
“好俊的箭法,好厚的力道。”伊诺克回过神来,不禁感慨道。
“大将军,刚刚要不是你的马···要不放火算了,烧退他们,改天再来围剿。”撼山有些心虚起来。
“不不不,越是厉害的贼人越是要尽早铲除,你快去把地上那支箭捡起来,收好。”伊诺克望向四周,林中喊杀声此起彼伏,却不见有人冲杀,心中更是多了一层阴霾,挥之不去···
血鳄和众人虽然躲在林中,但密集的箭雨依旧命中不少人,喊杀声中慢慢也多了些哭泣和悲悯。一些人开始自发的冲向伊诺克的军阵,但还没到阵前便被弓矢射杀,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冲向军阵,且愈发不可收拾,血鳄察觉不妙,竭力阻拦却无济于事。小虎本躲在树后,见周围许多人都冲向军阵,按奈不住内心的狂燥,也向前冲去···
血鳄忙着拦阻众人,当看到已冲至阵前的小虎时,顿觉五雷轰顶。小虎举着利刃,怒吼着冲向敌阵,数杆长枪从盾牌的缝隙中穿出,小虎闪躲不及,长枪穿膛而过,鲜血落地的同时也带走了血鳄最后一丝理智···
“啊!!!”血鳄长吼一声,拿起盾牌,举起长枪,冲向军阵。萦绕在伊诺克心头的阴霾逐渐散去,一丝笑意出现在伊诺克脸庞:“杀!”
随着往来的翼龙骑逐渐增多,城中动静明显大了起来,凯康却显得愁容满面:“那个,老师,就算他们都出了城,你看今天这样子,城门紧闭,我们也进不去啊,我们又没有攻城器械。”
这也正是于烈此刻担心的:“城里有我们的人,但是他们还不知道外面的状况,要是有人可以绕过城头的守军···”
看两人焦头烂额的模样,二叔笑了笑,凑上前去:“那个,老师啊,我之前看到你口袋里有个什么东西,一到晚上就发出很奇异的荧光,能不能借我看看?”
于烈没有多想,拿出荧光珠交给二叔。二叔放在手上把玩:“果然是个宝物。”说罢将荧光珠揣在怀里,抹了点地上的灰土涂在脸上,便朝城门口走去,头也不回的说道:“瞧我的吧。”
二叔一路上拾掇一番,看起来像极了一个农家老汉。来到城门口,守军冲着二叔便喊:“你干嘛的,今天不能进城。”
二叔一脸憨相,拱手答道:“将军,将军快放我进去,我是来送礼的,我是来给大王送礼的。”说罢拿出荧光珠托在掌心里。
“什么东西啊?”城楼上军士们一脸疑惑:“好像是个宝贝,你看,荧光闪闪的。”
“我下去看看,你们看紧点啊···”
守将拿着荧光珠放在手心把玩,上下打量着老汉:“行了,这珠子我帮你交给大王,带他进去吧。”
二叔被安排在馆驿住下,前后都有军士看守着。二叔不敢耽搁,探查一番后打开窗户,爬上屋顶。在确认没被发现后,二叔从屋檐上一跃而下,快步来到街上。此时已近日落,众人早已心急如焚。
二叔一直在城门附近游荡,只见黑压压的翼龙大军嘶吼着奔向天空,成批的战马冲出城门,二叔狠狠的咬着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无助的四处张望···
正当二叔几近绝望之时,路旁一孩童手中把玩的奇特圆石引起了他的注意:“就是它!”
二叔来到孩童跟前,弯下身来笑道:“小娃子,你手里的石头是谁的啊?”
孩童白了二叔一眼,气鼓鼓的直往屋里跑,开门的一瞬间,二叔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屋里早就挤满了人,一看众人焦急的眼神便已说明一切。二叔麻利的进了屋,随即掩上房门,掏出藏在腰间的圆石,一番说辞过后众人总算舒了一口气···
“维托,怎么办?”灵狐问道。
维托叹道:“看样子等不到晚上了,现在这情形,只能争取杀掉伊诺克了。”维托穿上他的盔甲(其实只是数张牛皮缝在了一起),手握一支硬木削成的长枪,眼神犀利,领着众人朝军阵冲去。
游兵散勇在久经历练的军阵面前自然不是对手,伊诺克指挥若定,盾阵如同一道天堑难以逾越,密集的箭雨从军阵中射出,收割着勇士们的生命。
血鳄手握长枪猛的刺向盾牌,力道之大直接将盾牌连带着持盾军士击穿,长枪从军士脑门上穿出,脑浆和鲜血洒了一地。血鳄随即飞起一脚踢在枪上,盾牌连带着军士都被抛至半空,盾牌碎裂,军士半边头骨连带着血肉掉落下来,恐的众军士心惊胆寒。血鳄怒吼一声收回长枪,盾牌的缝隙中瞬间伸出数杆长枪刺向血鳄,血鳄侧身抓住一杆长枪,任凭皮肉被其余长枪擦刺,回手猛地一拉,挥枪直刺,又是一具尸体···
维托一行人冲至阵前,并没有强攻,而是也用简陋的盾牌拼接起一道防线,灵狐领着众人在后面点起火油罐。灵狐颤抖着双手,额头上尽是汗珠,点了好几遍才将油罐点着。
“快啊!”密密麻麻的箭矢射在维托等人的盾牌上。
“好了!”一声令下,简陋的盾阵迅速收起,漫天的火油罐砸向军阵,不少勇士中箭倒地,简陋的盾阵再次架起···
猛烈的火油、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很快便交织在一起,但伊诺克的军阵并未慌乱,很快便抛弃那些着火的军士,后撤并重新建立防线。维托等人趁机前推,躲在后面的人不停的挖起泥土填埋前方燃烧着的地面。当盾牌再次撤下,火油罐再次砸向军阵。然而伊诺克早有防备,几乎在火油罐脱手的瞬间,密集的箭雨已经袭来,中箭倒地者众多,许多火油罐还没抛出便滚落脚下,将自己烧成了火人···众人顿时乱做一团。”
“快,盾牌!”维托大声喊道,然而箭雨已再次袭来,又是一大批勇士倒下···
当简陋的盾阵再次建起时,后方早已是哀嚎遍地,维托举着盾牌,强作镇定,低声嘟嚷着:“三人一组,三人一组···”
维托咽了口口水,大声喊道:“三人一组,各扔各的。三人一组,各扔各的!”
慌乱的人群开始聚拢,慢慢变成一个个零星小垛,维托看着身后的灵狐灵猴两兄弟,颤巍巍说道:“灵猴,你来举盾牌。”灵猴眼中透露着恐惧,畏缩了好一阵才上前接住盾牌。
“灵狐,把油罐给我,你来看,我来扔。”
灵狐面色发紫,点了点头却已紧张的说不出话,透过盾牌的缝隙向外望去,很快就发现了些许规律:“快,快点火。”维托点燃油罐,屏住呼吸。
“扔!”维托迅速跳起,用力将油罐掷出,油罐正中一军士,军士瞬间淹没在火海里···
众人有样学样,慢慢的开始各自反击,伊诺克的军阵只得一再后撤,却也无济于事。
而血鳄显然杀红了眼,强力无比的穿刺令军士胆寒,冷酷血腥的斩杀令军士几乎崩溃。而在血鳄无比勇猛的感召之下,勇士们也愈发顽强起来。许多人被长枪刺穿之后,索性死命握紧刺来的长枪,任凭军士如何用力都难以收回。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翻过盾牌,发疯一般乱砍乱刺。
两侧阵型逐渐开始瓦解,军士们绝望的看向天空···
皇宫里,塞安正欣赏着守将送来的夜明珠:“挺稀奇啊,你从哪儿弄来的?”
守将笑答:“是,是小将的族人专门送来给大王您的。”
“哦···”塞安把玩着珠子,难掩欢喜:“行了,下去领赏吧。”
“谢大王,谢大王···”
守将刚走,一年长侍者便匆匆上前:“大王,伊诺克出城剿贼去了。”
“剿贼?”伊诺克皱了皱眉:“贼人有多少啊?”
“听来报的说,五六千人。”
塞安瞬间不以为意:“五六千人啊。”
“大将军只带了两千人,被围了,这不城里的军士都忙着出城搭救呢。”
“你说什么?”塞安忙放下珠子,起身道:“军营里还有没有管事的,立刻带来见我!”
杜克家中,众人焦急的等待着。一少年叩门进屋:“打探清楚了,军营里的差不多全出去了,只剩下一些守城门的军士。”
“好,事不宜迟,大家即刻准备!”杜克一声令下,众人忙从包袱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刀剑和铠甲。
二叔看了看众人,却是有些发愁:“别告诉我才这么几个人啊。”
杜克无奈道:“城里查的严,能聚起这几十号人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一会儿,众人穿好铠甲,手握利刃,杜克吹灭房中烛火,一行人从屋后轻步涌出···
魏方同往常一样,正带着府兵巡街,忽见城墙下一些阴影闪过,忙拔剑出鞘:“谁?”
借着微弱的烛光,魏方看清来人,然而杜克只楞了一下,便继续朝前奔去。魏方满脸疑惑,收剑入鞘,又止不住朝杜克一行人的方向望了望,丝丝寒光格外显眼。
魏方心里一惊:“快,回府!”
魏方一到家便揪起熟睡中的魏疑:“赶紧起来,起来!”说罢丢给魏疑一套盔甲。
“干什么呀,大哥。”魏疑睡眼惺忪,极不情愿的慢慢穿起衣服。
魏方不停在屋中踱步:“干什么?这么大的事,那帮混蛋居然一个都不叫我,也不想想当初是谁给他们通风报信。”魏方嘴里不停咒骂着。
魏疑穿好盔甲,依旧满是疑惑:“大哥,到底怎么了?”
魏方没有回答,却眼露寒意,转身推开房门,魏疑一下傻了眼:只见屋外数百府兵已整装待发,丝丝银光点缀着夜色···
于烈、凯尔德、诺坦,都焦急的等候在城外,紧闭的城门就像是一头恶犬,阻挡着所有人的脚步。
杜克一行人在离东门不远处停下,十余个军士如同雕像般守在城门旁,城楼上亦是烛光闪烁,数队军士围绕城池不停巡视着···
杜克不禁冷汗直冒,示意众人朝城门绕去,却一不小心弄出声响,很快守城军士便警惕的聚拢过来。杜克气的想发狂,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叹息一声,拔剑出鞘:“上!”众人蜂拥上前,很快便和守城军士厮打在一起。
“这特么哪儿来的一群菜鸟。”二叔躲在阴影中忍不住吐槽,随即拿出一支标枪,瞄向城楼上正准备射箭的军士,军士中枪倒地。另五名弓箭手见状纷纷朝二叔射箭,二叔转身躲到房后,深吸一口气,又拿出一支标枪,放在嘴边,默念几句。标枪脱手的瞬间,又一弓士倒地···
凯尔德正等的焦急难耐,忽然听到城门处传来的喊杀声,不禁笑道:“终于来了。”凯尔德拔出长剑,一声令下,勇士们怪叫着冲向城门···
杜克等人都是些未经战阵的少年,虽数倍于守城军士,却依旧打的十分艰难,加之城楼上弓箭手时不时射来利箭,形势岌岌可危。二叔怒吼一声投出最后一支标枪,城楼上最后一名弓箭手应声倒地。然而还没等众人喘口气,巡逻的军士已快要赶到,更多的箭矢袭来,二叔哀叹一声,无奈的搜索着四周。
二叔从附近拆下一扇房门,举着门板来到城门下,此时地上已堆满了尸体,几个重伤的人口吐鲜血,朝城门慢慢爬着。杜克一行只剩下四五人,龟缩在城门边无助的哭泣。
二叔忙将杜克拽起:“娃子,你听我说,咱们再不赶紧把城门打开就全完了。”说完将插着数十支箭矢的门板塞给杜克,杜克定了定神,只见二叔手臂上插着三支箭,血正不停的往外冒。
杜克忍住眼泪点了点头,二人倚着门板来到机关旁,此时城楼上军士已经赶到,见此情形拼命放箭,数名军士直接跳了下来,举刀朝二人砍去,却被跳起来的几个少年死死抱住。二叔不及多想,闷吼一声转动机关,勇士们从门缝里涌了进来···
当凯尔德兴高采烈冲进城门时,二叔已是面无血色倒在一旁,杜克手上插满了箭矢,他的手已和门板连在了一起。凯尔德只觉头皮发麻,想要帮杜克把箭簇从手上拔下来,却发现无从下手,只能抱着已陷入昏迷的杜克痛哭起来···
冲进城中的勇士将各处城门一一打开,众人呼喊着冲进赤方城,城中一时大乱。塞安刚向布林了解完状况,却听城中杀声四起,忙登上高台眺望。数队勇士举着火把朝皇宫袭来,呐喊声此起彼伏。皇宫中禁军严阵以待,如临大敌。
诺坦带着族人进了北门,留下部分人守住城门后,便直冲军械库。打开库房,众人不禁惊叹,锋利的长枪、银晃晃的盔甲迷的人睁不开眼。
“诺坦,找几辆车运走吧?”
诺坦拿起长枪掂了掂:“这比我们的好多了,快,拿去分了,然后给城里的弟兄送过去。”
“那城门怎么办,不是要我们死守城门吗?”
诺坦笑了笑:“放心丢不了,快去吧。”
于烈带着众人进了西门,直奔翼龙军大营,凯康一马当先冲进大营,数骑翼龙骑直冲云霄,奔向城外。众人攻进营门来到营房,守卫翼龙幼崽的军士殊死抵抗,但寡不敌众,很快便被击杀。于烈摇了摇头:“快,想办法把这些幼崽弄到外面去,我去找火油···”
晚风拂过麦田,映着火光,战士们脸上的血迹清晰可见。血鳄拼杀许久,枪锋明显减弱许多;维托等人早已用尽火油,依旧三五成群,不停在军阵前挑衅着、试探着,试图让军士们不停用力穿刺而使之疲惫不堪。此时伊诺克身旁只剩数百军士,但伊诺克却依旧镇定自若。
丛林中映出的丝丝银光让伊诺克倍感欣慰,只听天空中传来一声低鸣,战士们忍不住抬眼望去,只见黑压压一大片翼龙正奔涌而来。
“快撤!”维托大声喊道。然而还没等众人转身,数以千计的战马已从林中跃出,嘶鸣声和沉重的马蹄声犹如亡灵的使者,胜利的呼号刹那间变成了恐惧和绝望。
血鳄感觉疲惫不已,他的铠甲早已被鲜血染红,他的长枪早已锐利不再,此刻他心中只剩一个念想:于烈,看你的了。
血鳄怒吼一声继续进攻,勇士们紧跟着奋起反击。维托深知突围无望,只有冲进阵中和伊诺克死战才有一线生机。
“快,往里冲!”紧随着一声怒吼,维托丢下盾牌,紧握长枪冲向军阵,灵狐两兄弟也跟着冲向军阵,众人奋起···
很快,勇士们潮水般翻过盾阵,双方立刻扭打在一起,难分彼此。翼龙骑见状不敢投掷火油,只得沿外围俯冲射杀。骑兵行动迅猛,很快便扫清战场外围,开始扑杀残余勇士。
血鳄已顾不得方向,见敌便杀,铠甲上到处都是枪刺刀砍留下的窟窿和凹痕。维托闯进阵中,拼杀片刻,便已身中十余创,却越战越勇。灵狐两兄弟紧握长枪背靠背立于阵中,脸上的泪痕依稀可见,滴落的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地面,却依旧不停的呐喊、拼杀···
伊诺克此时也已有些神情恍惚,一把拽过一旁的撼山,冷冷说道:“是时候了,你先去杀了那几个小娃,再来对付那汉子,快去!”撼山哼笑一声,拾起一杆黑色长枪,推开拥挤的人群,直奔维托而去···
“快!快搬火油。”于烈命人在校场和马路上点了数堆大火,整个赤方城被映的通红。
魏方领着府兵来到大街上,此时街上随处可见逃亡的百姓。循着火光,魏方赶往翼龙军营,正巧遇到运送兵器前来的诺坦一行人。双方正要拼杀,魏方忙上前阻拦道:“都给我住手!诺坦你个白痴,看清楚了是我!”
诺坦定睛一看:“魏方?!你怎么也来了?”
“没功夫扯淡,我问你,现在谁管事?”
“老师啊,他们就在前面大营。”诺坦伸手指了指。魏方也不回答,绕开诺坦就往军营跑。
“哎,哎,干啥去啊这是···”
皇宫里,塞安已召齐众将:“本王已亲自上塔楼看了,城里的贼人不过数千,皇宫附近的只是佯攻而已。我意,宫内只需留守两千人,剩余禁军立刻兵分四路抢占城门,而后犁庭扫穴将城内贼寇一网打尽!”
“老师,老师!”魏方闯进军营,急声喊道。
“魏方,你怎么来了?”于烈疑惑道。
魏方有些无奈,他似乎已习惯了众人对他的态度:“老师,你快告诉我,你带了多少人来?”
“三千,怎么了?”于烈没有隐瞒。
魏方有些不敢相信,做出一副痛苦模样:“老师,趁现在还有时间,快走!”说罢便上前想要架起于烈。
“你干什么,你放开!”于烈拼命挣扎:“伊诺克还没回军,我们不能撤,说不定血鳄、维托他们已经被翼龙军围了!”
“你说什么?他们也来了?”魏方松手道。
“没错,六千人。”
“所以你们才要假意围攻皇城,好引伊诺克回军。”魏方似乎明白过来,又看了看校场:“然后趁机绞杀翼龙···原来如此。可是你们小看了塞安,据我了解,塞安统兵能力,一点也不比伊诺克差,如果我猜的没错,他现在已经在调兵遣将,准备绞杀你们了。”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我们进城晚了,要是你看到杜克他们的样子···”于烈不禁痛哭流涕:“要是血鳄维托他们再有个闪失,我没法原谅自己。”
“我明白了。”魏方抓着于烈的手臂,蹲下来深切的望着于烈,开口道:“老师,我知道大家为什么都不待见我,因为我是皇亲国戚。有这个身份在,我大概一辈子都会被大家排斥,不过没关系,我不在乎。你们这样打是拽不回伊诺克的,我了解他们,不过还好,有我在,我会让伊诺克像狗一样,爬回来!”说罢松开于烈,转身离去。
魏方刚出营门,便看见大批禁军从宫中涌出。禁军装备精良,军士悍勇,凯尔德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禁军直奔城门而去。诺坦正带人分发装备,见状忙回撤北门,却被禁军一虎眼悍将拦住去路,诺坦不由分说举枪便刺,却被其轻易挡下。诺坦怒火顿起,上前激战,双方战士亦攻杀在一起···
魏方一行人来到一处隐蔽的府邸,魏方亮出身份骗过守卫,转身便将其杀死。打开府门,空旷的院内,满是大型器械,魏方急命众人将神机巨弩对准皇宫:“现在不妨告诉你们,我!反了!想走的赶紧离开,我不拦你们。”
“誓死效忠将军!”众人跪地,并无一人离开。
“好!听我命令,给我···”魏方举剑正要下令,却被魏疑拦下。
“大哥,大哥你听我说,能不能先等等,让我先把嫂子他们,你老婆孩子先送出城。”魏疑言辞恳切。
魏方哼了一声:“他们,累赘而已,不用管他们。”
“大哥,哥!我求你再想想,你这一炮下去,咱家,就全没了。”魏疑哽咽道。
魏方眼含泪水,却冷冷道:“那你最好瞄准一点。”说罢推开魏疑,怒吼道:“给我轰!”
巨大的石块,燃烧的火球,骇人的巨箭呼啸着砸向皇宫。宫中卫士原本在宫廷内列阵,却被砸个正着,巨大的石块将卫士碾碎,燃烧的火球将勇士置于火海,骇人的巨箭穿透铠甲,将士卒生生钉在地上。塞安原本镇定自若的在宫殿内吃着美味稀肴,却被忽然而至的巨箭击中手中鹿肉,华美的桌台瞬间破出一个大洞,巨箭串着鹿肉直插地面···
还未等塞安反应过来,巨石火球接踵而至,众卫士反应迅捷,奋勇上前将塞安团团围住才将其救下。
“都给我瞄准了,第三排,左起第六间,轰!”魏疑擦干眼泪,大声吼叫着。
转瞬之间,大殿轰然倒塌,塞安立于废墟之中,周围满是卫士尸首,倒塌的横梁只差分毫便可将塞安砸中。卫士蜂拥而上,将塞安救出,塞安心有余悸却也慢慢清醒过来:“快,传我命令,夺回神机营!”
凯尔德正无所适从,见皇宫中乱成一团,自然明白这是天赐良机,急忙下令进攻皇宫。皇宫中鼓声大作,原本前去抢占城门的禁军开始不顾一切回撤。诺坦本被禁军打的节节败退,忽见其退走,不问缘由便追上前去···
魏方见大殿倒塌,不由大喜:“好!太好了!你继续轰,我去看看他死了没。”说罢带人赶赴皇宫。
“谁让你击鼓回军的!”塞安冲上前去,一剑将鼓手刺倒在地:“给我传令,继续进攻!”
塞安满身尘土,看到冲进宫门的凯尔德众人,竟张开双臂大笑,发狂般怒吼:“来啊!来杀我啊!”说罢提剑上前,禁军将士见状忙冲上前去。
鼓声突变,各路禁军又转身奔向城门,杀声四起,城中乱作一团,布林冒着巨石火弩,取出囊中神火,走向角落;于烈瘫坐在地,无力的望向远方···
撼山举枪刺向维托,维托急忙闪躲,撼山紧接着用力挥砍,维托想要抵挡,却不知撼山力道,直接被击翻在地。撼山正要一枪结果维托,却被赶上来的灵狐两兄弟缠住。然而两人又哪里是撼山对手,撼山反手一击,打在灵狐额头,灵狐也被击翻在地,只觉脑袋嗡嗡直响,连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灵猴见状发疯般上前击打撼山,撼山只挥手一扫,灵猴便被扫翻在地,昏死过去。
皇宫上空升起一朵奇异的火花,绚烂无比。
“大将军,将军你快看!”旁边一军士指着远处的天空。伊诺克回眼望去,不禁瘫软下来:“中计了···”
伊诺克似乎是想起了于烈之前挑衅的话,愤愤道:“贼人可恨!传我命令,翼龙骑火速回城,骑兵留下断后,其他人跟我回城,快回城!”
号声想起,翼龙军开始撤退,撼山有些意犹未尽的看着维托,维托惊恐的向后爬开。撼山摇了摇头,转身看了眼神情呆滞的灵狐,挥枪一刺,神情仿佛只是踩死了地上的一只蚂蚁,却将维托的心击的粉碎。撼山上马离去,维托木讷的爬向灵狐将他抱起,灵狐脖颈上依旧往外喷涌着鲜血,维托撕心裂肺的嚎叫着···
血鳄一直举枪怒视,直到翼龙军走远,失去知觉的血鳄一头栽倒在地,身旁满是尸体···
禁卫军占领了四处城门,开始回军绞杀。凯尔德不知禁军厉害,拼杀许久伤亡惨重,无奈只得下令后撤。刚逃出宫门,却又碰上从城门回援而来的禁军,只得硬着头皮冲杀上前;诺坦与虎眼将激战在一起,正难分难解,却被驰援而来的禁军趁机围住,形势急转直下。
于烈不知何时爬上了屋顶,看到城内情形忙唤凯康前去支援。凯康出发不久,漫天的翼龙便风尘仆仆赶来。于烈急忙从屋顶跳下,拿起长枪便往小龙身上割刺,众人也一并上前割刺,校场上瞬时传来激烈的惨叫声。
翼龙被惨叫声吸引,开始不听使唤直冲向校场,众人赶忙后撤。翼龙冲向幼崽,试图解开幼崽身上绑着的绳索和镣铐,被翼龙带至地面的军士刚反应过来,便发现地面早已浇满火油,数以百计的火箭已侵袭而来···
校场瞬间化作一片火海,地面上的火油连同翼龙军携带的火油一并爆燃,形同炼狱。受伤的翼龙携着油火四处乱窜、乱飞,滴落的火油点燃民宅和街道,赤方城瞬间淹没在火海里。
预料之外的情形让于烈一行人也十分狼狈,只得四处躲避。“火雨”从天而降,让原本躲避家中的百姓一并涌上街头,直逃往城外,然而四处城门却都被禁军把守着,不得进出。于是滴落的火雨,坠落的巨龙,交织着百姓的恐惧和愤怒,一并迸发出来,仿佛谱写着一曲地狱的赞歌。
喊杀声、呼救声、怒吼声、悲鸣、痛苦、癫狂···四处城门都传来求救的号角,禁军中不停有人四散而去拯救自己的家眷,塞安呆坐在台阶上,一言不发,于烈不停的吹着三声哨响,两边的战士慢慢开始放下手中武器···
硝烟渐渐散去,所有人脸上都未见笑意,仿佛没有一个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