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导读

《武则天演义》主要透过武后掌国时期，一代名臣狄仁杰的事迹，来反映当时的政治与社会状况；其实，也间接铺述了武则天本人既英明、又荒淫的双面特质。

“杨柳凄迷汴水，丹青惨淡凌烟，乐游原上草连天，飞起寒鸦一片。”一代雄主李世民开创了大唐皇室的基业，缔造了贞观之治的盛况，可是，他晚年所宠幸的美貌才人武则天，却几乎凭她一己的政治权术，加上新兴的士族势力，在短期内倾覆了无数英雄以血汗打下的唐朝江山。

在中国历史上，像武则天这样公然即位称帝，而且临宇长达十五年的“新女性”，堪称空前绝后。因为在她之前的汉朝吕后、在她之后的清朝慈禧等人，虽然实际上掌握了相同于专制帝国的绝对权力，但名义上毕竟仍虚晃著“垂帘听政”的借口。唯有武则天，敢做敢为，我行我素，而当时的唐室宗族与天下百姓，也大体都能够接受这一事实。可见源出于西北游牧民族的唐朝，远较中国其他朝代更为开放。而武则天本人在宫闱生活上的豪放浪漫，透过相关正史的记载与民俗文学的描写，也正反衬了唐代社会风气的通达与恣纵。

武则天能够利用唐高宗的昏懦，不断排斥与杀戮唐朝的元老重臣，使她在高宗去世前即已牢固地把持了唐室政权，一方面固然是由于高宗惑于她的美色，另一方面，却是由于她能够大量拔擢出身科举的寒门才士，将他们引入到高层政治结构之内，压制了豪门世族的气焰。她这种刻意调整权力结构的部署，虽然与她本人出身庶族有关，但的确适应了当时社会的发展趋向。武则天称帝之后，曾多次下诏求贤，要求官府用人“务取实材真贤”，所以，许多不愿阿附豪门世族的英贤之士，也竞相为她所用。从这一角度看来，武则天其实是极有政治眼光的领袖人物。

无论在改革政制、加强边防、减轻赋役、奖励农桑等军政大事上，武则天都不乏具体的成绩。但事实上，她也与历代帝王一样，掌握绝对权力之后，便陶醉在家族私佞如武三思、武承嗣的謟谀，及亲信男宠如张易之、张宗昌的包围之下，以致任用酷吏、滥杀无辜的事例，屡见不鲜。若不是由于极富清望的狄仁杰，始终发挥擎天一柱的功能，忠于朝廷，周旋廻护，武则天的政绩，早而为她所嬖幸的武氏集团破坏无遗。所以，狄仁杰死后，武则天失去了唯一信任的佐国良相，不得不放任武氏新贵滥权横行，便难免遭到唐室旧臣的反击，而被迫放弃了她的女帝权力。

作为一个敢做敢为的“新女性”，武则天有她残酷无情的一面。著名文士骆宾王为起兵反她的徐敬业撰写檄文，指她：“洎乎晚节，秽乱春宫”，“近狎邪僻，残害忠良”，至少有一部分确是事实，而她对待亲生诸子的果断手段，尤其有令人心悸之处。因此，这位女皇帝绚烂瑰奇的一生，虽然为唐代历史加添了浓艳森冷的一页，她所刻意经营的帝业，却还是及身而绝。正是：“神存富贵，始轻黄金，浓尽必枯，浅者屡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