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不是装睡
“说真的，长这么大，我还没听说过有守麟村的。”韦士真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才带着歉意说道：“有可能是以前的村名，现在改掉了。如果你想去，我可以带你去问问村子里的老人。”
石皓笑道：“真的吗？我正发愁着该怎么去的时候，有你带路，我就少走很多冤枉路了。我啊，先谢谢你了哈。”
韦士真正色道：“明明是刚才你救了我，是我感谢你才对，怎么可以反过来了呢。我家里离这里不太近，就算坐车也得一个半钟头，来回的班车只有圩日上街的人多了才跑几趟。早上从山里出来的人多，所以班车在车站不会停留太久，很快就会回去接人了，我们赶紧上车吧。”
石皓也知道农村里的班车向来不准时，有韦士真带路也不用担心找不着方向了，便跟在他的身后，上了那辆班车。过了五分钟左右，一直抽着烟的司机大哥掐灭了烟火，启动了发动机。随着轰隆的震动声响起，整个车身都抖动起来。坐在前面位置的韦士真尴尬地看向了石皓。石皓明白他的意思，村镇交通不发达，能有班车坐就已经不错了，破烂一点也没什么出奇的。石皓微笑地点点头，示意他不介意。
班车刚要出发，又停了下来。不多时，走上一个扎着简单马尾，穿着朴素干净衣服的女孩。那女孩朝车上扫视了一眼，露出了迷人的微笑，她往票箱里塞了钱，便走到石皓跟前，坐在他旁边的座位上。
“刚才在街上听说有个学生模样的年青人用一种神奇的药物把一个中毒的人救活了。不用猜我就知道，那个学生模样的年青人肯定是你。”说话的女孩正是昨晚和石皓一起坐车来富安镇的方妍馨。
石皓本不想理睬她，把身子转向窗外，实在不忍心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才说道：“你不是跟你表哥一起吗？来找我干嘛？”
方妍馨解释道：“没有。昨晚去住宿的时候，我才发现不见了你，我表哥的同事说你已经下车找亲戚去了。我当然不相信他了，在宾馆里睡到一半的时候就偷偷溜了出来找你，找了几条街都见不到你，害我担心死了。”
石皓把冷漠的目光收了回来，他清楚了昨晚把他丢下车的事情跟她没有关系，脸色也缓和了许多。他不想再提昨天的事情，转念一想方妍馨跟着自己，终究不是那么自由，便低声说道：“你就这么出来了，连个招呼都不打一下。你表哥一觉醒来不见了你，怕是要急死了。”
方妍馨说道：“没关系的，我刚才已经给他发过一条信息了，他知道了我跟你在一起。”
看着方妍馨诡计得逞了一般得意洋洋的样子，石皓暗地里叫苦不迭，他瞄了一眼她拿着的手机，锂电池已经卸下来了。看来她根本就不像让她表哥找到。现在车已经走了有一段路了，真要把她赶下去太过残忍，只好让她跟着一起去了。
方妍馨眨巴着可怜兮兮的大眼睛，见石皓终于点了点头，这才兴奋地抱着背包，仿佛在期待着一段美妙的旅程。
班车在狭窄的乡村公路上行驶，陆陆续续又上来了好些乘客。方妍馨拍了拍石皓的肩膀，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石皓昨晚睡眠不足，班车不规律的震动声反倒成了催眠曲，他本想趁此机会补上一觉的，刚闭上眼睛就被她拍醒了，没好气地指了指坐在前面的韦士真，说道：“问前面的帅哥，他带的路。”
方妍馨这才注意到从班车出发就一直坐在前面的韦士真，他好像和石皓已经认识了，便笑道：“这位同学，我还没见过你呢，你是石皓的高中还是初中同学？”
韦士真咧嘴笑道：“不是，我就是那个中毒的人，幸亏石皓救了我。对了，姐儿，你是……石皓的女朋友吗？”
听他问得这么直接，方妍馨的脸已经涨得通红，眼角的余光瞥见石皓正闭着眼睛脑袋随着班车有节奏地晃动，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嗯，那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呢？”
韦士真说道：“先到我家吧。你们要去的守麟村我真没听说过，说不定是在守麟大山的深处。我要先回去问问村里的老人，他们或许会听说过呢。”
方妍馨点点头，疑惑地看样子已经睡了过去的石皓。守麟村是她昨晚从表哥那里才得知的信息，据说还是一一四中心的高级秘密。即便是从小就疼爱她的表哥，也只是在她面前语焉不详地透漏了几句。石皓又是如何知道那个村子的？
穿越镇郊几个人多点的村子后，班车就行进了群山之中。狭窄的公路顺着山势蜿蜒而走，一个接着一个的大弯，让班车只能保持着极低的速度。即便如此，班车也是晃晃荡荡的让人做不安稳。方妍馨为了保持平衡，不自觉地扶住了石皓的手臂。当她意识到有什么不妥的时候，捂着脸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偷偷瞄了石皓一下，发现他竟然睡得很香，这才松了口气，心里隐隐产生了某种说不出的失落感。
一个小时之后，韦士真站起来大喊停车。班车刚好停在了一个山口之外，他对方妍馨说了声到了便去拿他的行李。方妍馨忙用力把石皓摇醒，这家伙睡得像死猪一样，这会儿还念了句碎碎念，继续依靠着椅背，没有起来的意思。把她气得揪着他的耳朵大声喊道：“大懒虫，已经到了，快点起来了！”
逗得全车的人都笑了。石皓这才惊醒过来，尴尬地看着车上众人，拿了书包跟在方妍馨后面。不知怎么的，从车上下来以后，石皓突然感受到一种没来由的压迫感。也许是这里的山比附近的都要高出一头的缘故吧，石皓也不以为意。
方妍馨拉着他，喃喃地说了句只有她自己才听得到的话：“看来真不是装睡。”
韦士真带着石皓和方妍馨两人翻过一座山，便到了他的村子。他家在村子的最里面，几乎到半山腰了。他不停地和遇见的村民打招呼，向人介绍他们两个，当他说方妍馨是他女朋友的时候，石皓愣了一下，他拍了拍韦士真的肩膀，想要向他纠正一下。方妍馨忙苦着脸附在他耳边告诉他，她也不想被这样叫的，但是人家都这样说了，也不好反对，不然就容易招人怀疑了。再说山里人比较保守，谁晓得他们喜不喜欢让生人跑去守麟大山。说的好像有点道理，石皓也只能默认了。
不过，看着走在前面的韦士真乐呵呵地跟隔壁邻居打招呼的样子，石皓不由得心生羡慕，甚至有点妒忌了。从记事起，周围的人对他除了打骂，其他大部分时间就是视而不见。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些大人看向他的时候，像看一只怪物的那种眼神。除了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弟弟，他只能孤独地远远地看着别的小孩成群结队的玩耍，他们无论玩什么游戏都把自己排除在外。那种滋味，和眼前融洽的场景，是多么鲜明的对比。
方妍馨注意到石皓的脸色不好，以为他还没睡醒，递给他一张薄荷叶子，说道：“含着它，醒神的。”
石皓不以为然地切了一声，拿起薄荷叶子放在嘴里嚼起来，强烈的刺激倒是把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韦士真的家是盖在在半山腰上的一层水泥房，大树掩隐，看起来十分清爽。门前的晒谷场上，有个八九岁的小女孩正在跳着方格，远远看见韦士真的身影便跑过来钻入他的怀里。韦士真宠溺地摸着她的短发，问道：“小晴乖，奶奶在家吗？”
小女孩抹了一下脏兮兮的脸蛋，点了点头，伸出手来说道：“我要糖，哥哥买糖回来了吗？”
韦士真摸摸口袋，尴尬地说道：“哎呀，我今天急着回来，忘记买了，改天再买给你好不好。”
小女孩苦着脸，失望地点点头。方妍馨看着这可爱的小女孩，玩心顿起，从背包里掏出几个果冻来，说道：“小妹妹不哭了，姐姐这里有，你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