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对外贸易与产业地理：一个研究综述

一国的对外联系往往是其国内发生变化的重要外部推动力。在经济层面，一国的开放主要体现为贸易自由化和投资便利化，其过程即是对外经济一体化进程。目前，世界上大多数国家认识到了全球或区域内的经济一体化能够给本国带来好处，已积极参与到各种类型的一体化协议中。在经济一体化过程中，最基础、最原始的内容当属贸易的开放（如取消关税壁垒）。以贸易开放为特征的对外一体化对国内的经济地理有着复杂的影响，它不仅会影响国内产业的空间分布，还会对国内地区间的收入差距造成影响，甚至会作用到国内的政策或政治格局（孙哲、刘建华，2007）。本章拟对贸易开放与产业地理的相关研究展开综述，分析对外贸易对目前中国的产业地理的影响，总结相关研究进展，并指出未来的研究趋势。

产业地理（industrial geography）是传统经济地理学的重要术语，指产业层面经济活动的空间组织（刘艳芳，2006）。在国外，进行产业地理研究的大多是地理学家，20世纪90年代以来，克鲁格曼及其合作者创立了新经济地理学（Krugman, 1991b; Fujita, Krugman, Venables, 1999），并把产业地理作为重要的研究对象。在我国，最早涉及产业地理研究工作的也是人文地理领域的学者，此后陆续有经济学者利用规范的经济学方法对产业地理展开研究（梁琦，2004；黄玖立等，2006）。需要特别指出的是，“产业地理”在不同研究者看来，其含义也不尽相同。Harrington等（2002）认为，产业地理主要研究各部门（产业）的生产和生产系统，而经济地理却包括消费、生活水平，甚至要素的生产或配置。Walker（2003）认为，传统产业地理关注产品的生产以及制造的地理分布，包括生产性的服务。他通过劳动力、企业以及工厂的空间分布来考察产业地理。Watts（1987）指出，产业地理的中心问题是解释产业活动为什么在特定的地区份额会增长或下降。孙哲、刘建华（2007）认为，产业地理就是产业经济地理，包括产业从事经营活动所在的地理位置（location）、地理范围（geographical reach）和地理聚集度（geographical concentration）。由此可见，产业地理的范畴要小于经济地理，它的领域多限定在生产的地理结构。

最近20多年来，随着越来越多的经济学家从区域、城市和贸易等经济学的角度对经济地理和产业地理展开研究，人们对产业地理的特征、形成和发展开始有了全新的认识。特别是在处理不完全竞争的市场结构方面，主流经济学家做出了突破性贡献，这使得产业空间分布的正式经济理论模型得以诞生，并以此发展成为目前的新经济地理学。正如Harris（2000）所认为的，一个对产业地理有重大影响力的新的研究正来自经济学家。新经济地理学基于规范的主流经济学研究框架和理论模型对产业的空间集聚和分散进行解释，较之传统经济地理学的研究框架，更具理论的一般性和经济运行的内生性，也容易为主流经济学所容纳。这样，经济活动的区位研究就被顺理成章地带入经济学的殿堂。

目前，国际上将产业地理界定为制造业的空间（地理）分布。这包括两个层面的含义：一是制造业总体的空间分布结构，新经济地理学的理论模型通常以产业份额或就业份额表示产业地理；二是制造业中的各具体行业的空间分布特征。在实证研究中，无论是传统经济地理学还是新经济地理学，讲到产业地理，都会细化行业的空间结构。例如，在描述中国产业地理时，主要的描述指标有：中国制造业的地区（空间）分布特征，主要依托区位基尼系数、E-G指数等产业集聚的测度工具来对中国的产业地理进行描述和分析；中国制造业中的各行业的空间分布，运用变异系数、赫芬达尔指数等方法分析某产业的地理集中情况。在此基础上，本书力图画出各种指标和类型的中国产业地图，以此形象地展示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制造业产业的时空特征、现状、变化与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