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七贤若干问题考辨
竹林七贤是魏晋时期颇有影响的文士阶层。他们在文学、哲学、艺术等方面的成就和造诣,他们的人生态度和处世方式,他们的个性精神和人生追求,对当时的社会和世风,对魏晋文化的形成,对其后的文士阶层,乃至对整个中国文化,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对于他们,学术界一向多所留意,出现了一些很有见地的研究成果。但也有一些问题尚待澄清,如竹林七贤之称、竹林所在地、竹林之游的时间、七贤何以有竹林之游等。关于这些问题,笔者有一些粗浅之见,愿与大方之家进行交流。
一 关于竹林七贤之称
七贤之称始见于东晋孙盛《魏氏春秋》,其文云:
康寓居河内之山阳县,与之游者,未尝见其喜愠之色。与陈留阮籍、河内山涛、河南向秀、籍兄子咸、琅邪王戎、沛人刘伶相与友善,游于竹林,号为七贤。
李善《文选注》卷二十一注引《魏氏春秋》亦载:“康寓居河内之山阳,与河内向秀相友善,游于竹林。”阮籍、嵇康等人同游于竹林,人数恰好和孔子所说的“贤者七人”相吻合,故时号“竹林七贤”。稍后于孙盛的袁宏有一部《名士传》,他以“夏侯太初、何平叔、王辅嗣为正始名士,阮嗣宗、嵇叔夜、山巨源、向子期、刘伯伦、王濬冲为竹林名士,裴叔则、乐彦辅、王夷甫、庾子嵩、王安期、阮千里、卫叔宝、谢幼舆为中朝名士。”于是又有了竹林名士之说。但是,袁宏所说的竹林名士仅有阮籍等六人,而不包括阮籍的侄子阮咸。因此可以说,竹林七贤之说自袁宏开始已经有了不同的说法。
《魏氏春秋》记竹林七贤事仅“游于竹林”一语,太过简略。比较而言,《事文类聚别集·礼乐部》引《魏记》和《世说新语》,对竹林七贤的记载就显得详细一些。《魏记》这样写道:“谯郡嵇康,与阮籍、阮咸、山涛、向秀、王戎、刘伶友善,号竹林七贤,皆豪尚虚无,轻蔑礼法,纵酒昏酣,遗落世事。”《世说新语·任诞第二十三》亦载:
陈留阮籍、谯国嵇康、河内山涛,三人皆相比,康年少亚之。预此契者,沛国刘伶、陈留阮咸、河内向秀、琅邪王戎。七人常集于竹林之下,肆意酣畅,故世谓竹林七贤。
七贤虽非同郡同里,但因他们“皆豪尚虚无,轻蔑礼法”,有相同或相似的志趣爱好,对当时的社会有大体相同的感受,故能慕名相访,一见如故,“常集于竹林之下,肆意酣畅”,把身外的险恶、世事的龌龊忘了个一干二净。
根据《魏氏春秋》、《魏记》和《世说新语》等书的记载,竹林七贤包括陈留阮籍、阮咸叔侄,祖居谯郡而寓居河内山阳的嵇康,河内山涛、向秀,琅邪王戎,沛国刘伶。这也是后世较为一致的看法。但据史料记载,参与竹林之游的还有另外两个颇为重要的人物,他们就是吕巽、吕安兄弟。吕氏兄弟是魏镇北将军吕昭之子。巽字长悌,曾任相国掾,依附于司马氏,深得司马昭的宠信;安字仲悌,气概非凡,不喜仕宦。二人与嵇康、山涛、向秀等有交往,尤其是吕安,还是竹林之游的活跃人物。
吕安是东平(今山东东平)人,与嵇康是好朋友,每当思念嵇康之时,不远千里,命驾从之;有时嵇康不在,其兄嵇喜想代替弟弟招待,吕安却是不屑一顾,宁愿独宿车中,也不与嵇喜来往。待嵇康回来,尽兴方去。《晋书》卷四十九《嵇康传》称:“东平吕安,服康高致,每一相思,辄千里命驾。康友而善之。”向秀与吕安也是好朋友,《晋书》本传说他“与康偶锻于洛邑,与吕安灌园于山阳,收其余利,以供酒食之费。或率尔相携观原野,极浪游之势,亦不计远近,或经日乃归,复修常业。”
竹林七贤中年龄最长的山涛,和吕安也是很要好的朋友,《晋书·山涛传》载:“性好老庄,每隐身自诲。与嵇康、吕安善。后遇阮籍,便为竹林之游,著忘言之契。”吕安不仅与嵇康、山涛、向秀是好朋友,而且待嵇、阮等人会合后,他还参与了竹林之游。既预竹林之游,则其和竹林七贤的关系也就不言自明了。有人认为竹林七贤中王戎最小,竹林之游时,王戎方及弱冠,与众人年齿悬殊,名列七贤之中,恐非得当。而吕安与嵇、阮等人情款,理应列名竹林贤士。此说于理可通,可惜史无此称,只好暂备一说。
吕安的兄长吕巽,原来与嵇康也是至交,嵇康《与吕长悌绝交书》有云:“昔与足下年时相比,以故数面相亲,足下笃意,遂成大好。由是许足下以至交,虽出处殊途而欢爱不衰也。”后来,吕巽计淫弟媳,吕安欲告发,嵇康因是吕氏兄弟的朋友,从中调停,所谓“盖惜足下门户,欲令彼此无恙也”。不料吕巽出尔反尔,诬告吕安不孝,吕安因此下狱。嵇康愤而与吕巽绝交,上书为吕安辩白,结果也被牵扯进去。嵇康与吕巽交恶在魏元帝景元中,竹林之游在此之前,就时间上推论,吕巽也有参与竹林之游的可能。不过,竹林七贤之说乃是取孔子“贤者七人”之意,故当时孙盛等仅举七人,如将吕氏兄弟列名竹林名士,虽无妨大雅,却有碍宏旨。
二 竹林究竟在何地
竹林七贤既是以竹林而得名,那么就有必要对“竹林”所在地作一考辨。
陈寅恪先生在《魏晋南北朝史讲演录》中,对竹林七贤之“竹林”二字作了这样的解释:“‘竹林七贤’是先有‘七贤’而后有‘竹林’。‘七贤’所取为《论语》‘作者七人’的事数,意义与东汉末年的‘三君’、‘八俊’等名称相同,即为标榜之义。西晋末年,僧徒比附内典、外书的‘格义’风气盛行,东晋之初,乃取天竺‘竹林’之名,加于七贤之上成为‘竹林七贤’。”古时,天竺国有五精舍,竹林精舍即其一,传为如来说法之所。陈寅恪先生以为竹林七贤之“竹林”,是僧徒比附佛教经典“格义”的结果,所谓“取天竺‘竹林’之名,加之于七贤之上”,视竹林为乌有。
范寿康先生则有不同的看法。他说:“就年龄讲,山涛长于嵇康十八岁,长于阮籍五岁,长于王戎二十九岁,所以山涛在竹林之游里面是一个年长的主持者。而山涛的乡里怀县又系河内郡的郡治,大概他们的游宴之地也是以怀县为中心的。至于所谓竹林,似乎并无一定的地点,他们七人都喜欢选择附近各处的竹林作为集会的地方就是了。”范寿康先生肯定竹林的存在,却认为竹林并无一定的地点,这是其一;其二,山涛年龄最大,而山涛的乡里又在河内郡的郡治怀县,所以范寿康先生又推定竹林是在怀县“附近各处”,山涛是竹林之游的主持者。
竹林究竟当作何解呢?陈寅恪先生以为取自天竺“竹林”,是据两晋之际佛教盛行而言。应该说,其推论是言之有据的。但是,这种推论和《魏氏春秋》“游于竹林”的记载不相吻合。《魏氏春秋》两言“游于竹林”,则竹林是一个有确指的地方当是无疑。陈寅恪先生征引的《世说新语》,也有类似《魏氏春秋》的记载,如上文所引《世说新语》称阮籍等人“常集于竹林之下”,所言竹林当非子虚乌有,同样应是一个有确指的地点。至于后来人们把至交好友间的交往称作“竹林之游”,则是借用七贤“游于竹林”的事典,不能与“游于竹林”等量齐观。
事实上,竹林不仅是实实在在的地点,是一个可供宴游的场所,而且其地理方位也是可以大体确定的。不过,它并不如范寿康先生推定的那样在怀县(今河南武陟西南)“附近各处的竹林”,而是在嵇康的寓居地山阳县,即今河南焦作修武一带。
《魏氏春秋》叙述竹林七贤的交往时,是以“康寓居河内之山阳县”领起的。这种叙述方式很值得注意。裴松之注引《魏氏春秋》,说嵇康寓居河内之山阳县,“与之游者,未尝见其喜愠之色”,显然是说嵇康与人交游的地点是山阳县。李善《文选注》引《魏氏春秋》说嵇康“寓居河内之山阳县,与河内向秀友善,游于竹林”,同样包含着竹林在山阳县的意思。
竹林七贤中虽然山涛年龄最大,但中心人物却是嵇康。关于这点,从《晋书》叙竹林之游于《嵇康传》,可以得到明确的答案。此外,竹林七贤的相识和交往,嵇康也是一个关键的人物。嵇康当初寓居山阳,因家中贫穷,只好靠打铁的手艺维持生计,这就是本传中所说的“初,康贫居,尝与向秀共锻于大树之下,以自赡给”。向秀少时为同郡山涛所知,也许正是因了这个缘故,嵇康与山涛也成了好朋友。竹林七贤中的其他人物,也有一些是在山阳与嵇康相识并著忘言之契的。琅邪王戎与阮籍、嵇康先后相识于洛阳,曾自言“与康居山阳二十年,未尝见其喜愠之色”。嵇康与阮氏叔侄相识于何处,史无记载,但从《山涛传》“与嵇康、吕安善,后遇阮籍,便为竹林之游”,和《阮咸传》“与叔父籍为竹林之游”的记载来看,嵇康很可能是在山阳与阮氏叔侄相识的;沛国刘伶可能是嵇康最后结识的一个。《刘伶传》说“与阮籍、嵇康相遇,欣然神解,携手入林”,则刘伶与嵇康相识当是在嵇康与阮籍相识之后。
竹林之游既然是以嵇康为中心,而嵇康又是寓居在山阳县,那么,竹林之游在山阳当无可疑。于是又引出了下面的问题:竹林在山阳县什么地方呢?郦道元《水经注》有一段文字很值得注意:
长泉水出白鹿山,东南伏流,迳十三里,重源浚发于邓城西北,世亦谓之重泉也。又迳七贤祠东,左右筠篁列植,冬夏不变贞萋,向子期所谓山阳旧居也。后人立庙于其处。庙南又有一泉,东南流注于长泉水。郭缘生《述征记》所云“嵇公故居,时有遗竹也”。
文中所说的“七贤”即竹林七贤。郦道元是北魏人,其所言“后人”,实即郦道元的前人。这就是说,早在郦道元之前,山阳县长泉水流域已有七贤祠,用以祭祀阮籍、嵇康等竹林七贤。七贤祠东,长泉水两岸,翠竹成林,郁郁葱葱,四季常青。郦道元认为,这里就是向秀在《思旧赋》中所说的嵇康山阳旧居。
郦道元《水经注》所说的郭缘生是晋朝人,其生活年代与竹林七贤相去不远。《太平御览》卷一百八十引其《述征记》云:“山阳城东北二十里,魏中散大夫嵇康园宅,今悉为田墟,而父老犹谓嵇公竹林,时有遗竹也。”尽管经过人世沧桑,嵇康园宅已悉为田墟,但当地父老仍然把它称作“嵇公竹林”,这不仅是因为郭缘生撰《述征记》时尚有遗竹存其园宅旧址,而且主要的是因为这个地方曾经是嵇康与其他诸贤宴游之处。试想一下,一个远离县城的村落,只是因了嵇康的缘故,四方贤士慕名而来,在嵇康园宅附近的竹林里饮酒赋诗,肆意酣畅,这在当时该是怎样的一种盛事,该会产生多么大的影响!嵇康园宅虽然已经不存在,但当地人仍然把它称作“嵇公竹林”,就足以说明这件事情的影响。同样是因了这件事情的影响,清代以前,修武县嵇康故里有乡建制,称作七贤乡。《大清一统志》载:“七贤乡,在修武县北。晋初阮籍、嵇康、山涛、王戎、向秀、刘伶、阮咸同居山阳,时人号为竹林七贤。《避暑录》谓七贤竹林在今怀州修武县。初若欲避世远祸者,然反以此得名。本朝乾隆十五年,圣驾经此,有御制《七贤咏》诗。”清人冯继照《修武县志》卷三《舆地志·古迹》亦有“七贤乡在县东北”的记载。此皆可为明证。
根据《述征记》、《水经注》、《大清一统志》和清修《修武县志》等书的记载,嵇公竹林,也就是七贤宴游的竹林,位于古山阳县城东北二十里,长泉水西岸。长泉水出自山阳县城北偏西一点的白鹿山,白鹿山东、山阳县城北是清水的发源地黑山。《水经注》说:“清水出河内修武县之北黑山。黑山在县北,白鹿山东。清水所出也,上承诸陂泉以成川南流,西南屈曲,瀑布垂岩悬河,注壑二十余丈,声震山谷。”可见,清水出黑山时十分壮观。长泉水作为清水流域的一条溪水,郦道元作《水经注》时把它记录了下来,为我们考定嵇公竹林提供了有力的证据。
长泉水发源于白鹿山,东南流十三里,与邓城西北的重泉水汇合,继续朝东南方向而去,经过七贤祠,折而向东。这就是说,嵇公竹林在长泉水由东南向东的转弯处,而这里距古山阳城约二十里。山阳城遗址至今尚存。有山阳城遗址作参照,循着《述征记》和《水经注》提供的线索,找到嵇康园宅和嵇公竹林的旧址,当不是什么难事。
三 关于竹林之游的时间问题
竹林七贤生卒年可考者,只有阮籍、嵇康、山涛、王戎四人。阮籍生于建安十五年(210年),卒于魏高贵乡公景元四年(263年)冬,享年54岁;嵇康生于魏文帝黄初四年(223年),景元三年(262年)被司马昭杀害,年仅40岁;山涛在竹林七贤中年龄最大,生于建安十年(205年),卒于西晋武帝太康四年(283年),享年79岁;王戎是七贤中年龄最小的,生于魏明帝青龙二年(234年),西晋惠帝永兴二年(305年)卒于郏县,时年72岁。向秀、刘伶、阮咸生卒年无考,生年约略与嵇康相仿,卒年皆不详。向秀于晋惠帝永康元年尚在世,刘伶永康二年(301年)还在,阮咸于晋武帝咸宁太康间仍健在。《晋书》竹林七贤本传虽多次提及竹林之游,但竹林之游起于何时,结于何时,却语焉不详。
竹林七贤中嵇康死得最早,而王戎是七贤中年龄最小的。因此,竹林之游的时间,应是在王戎成年之后和嵇康遇害之前。据《世说新语》记载,王戎15岁时已与阮籍有交往,但此时毕竟年龄尚小,还正在其父王浑的保护下。王戎自己出去闯世界,是在20岁前后。《世说新语》载:“王戎弱冠诣阮籍,时刘公荣在坐。阮谓王曰:‘偶有二斗美酒,当与君共饮。彼公荣者无预焉。’二人交觞酬酢,公荣遂不得一杯。而言语谈戏,三人无异。或有问之者,阮答曰:‘胜公荣者,不得与饮酒;不如公荣者,不可不与饮酒;唯公荣,可不与饮酒。’”王戎未满20岁,已可与长他24岁的阮籍举杯对饮,杯觥交错,具备了与其余诸贤“肆意酣畅”“纵酒昏酣”的基本条件。因此,把竹林之游的起始时间定在王戎成年前后,大体是不会错的。而此时正是魏齐王曹芳嘉平初年,这时的嵇康刚过而立之年,已堪当竹林之游主持人的重任。
考阮籍、山涛行实,亦可证上述推论。
据《晋书·阮籍传》记载,曹爽辅政时,曾召阮籍为参军,阮籍以身体有病为借口,坚辞不就。过了一年多,曹爽被司马懿诛杀,阮籍因未应曹爽之召而躲过了这场劫难。司马懿秉持朝政后,阮籍又被迫出来做官,先后任司马懿、司马师父子的从事中郎,但因“属魏晋之际,天下多故,名士少有全者,籍由是不与世事,遂酣饮为常”。曹爽在魏齐王曹芳正始十年被杀,即公元249年。阮籍“屏于田里”在此之前,再次出仕则在此之后,即嘉平年间。但因他“不与世事,酣饮为常”,因此,再次出仕之后,还是有机会参与竹林之游的。
正始年间,山涛也曾隐居,其时间与阮籍约略相同。《晋书》本传载,山涛“为河内从事,与石鉴共传宿。涛夜起,蹋鉴曰:‘今何等时而眠也!知太傅卧何意?’鉴曰:‘宰相三日不朝,与尺一令归第,君何虑焉?’涛曰:‘咄!石生,无事马蹄间也。’投传而去,果有曹爽事,遂隐身不交世务。”山涛从司马懿称病不问朝政料到朝中将发生重大变故,就急流勇退,隐居了起来。他再次出仕,是在嘉平末正元初。《晋书》本传称:“(山涛)与宣穆后有中表亲,是以见景帝。帝曰:‘吕望欲仕邪?’命司隶举秀才,除郎中,转骠骑将军王昶从事中郎。久之,拜赵国相,迁尚书吏部郎。”山涛的从祖姑之女张春华是司马懿的妻子,司马师、司马昭兄弟的亲生母亲。通过这层姑表兄弟的关系,山涛重新踏上了仕途。山涛出仕借助的是司马师的力量,则其出仕时间不会迟于正元元年,即公元255年,因为次年二月司马师就在征讨文钦之役中病死在许昌;再次出仕后,山涛离开了河内,参与竹林之游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根据上面的论述,大体可以确定七贤游于竹林的时间。王戎15岁时随父出游,未满20岁就已经可以与阮籍等名士举杯共饮,坐而论道。如果将竹林之游的时间定在王戎15~20岁之间,即魏齐王曹芳嘉平初年,大体是正确的;竹林之游结束的时间,应在山涛再次出仕之前,即嘉平末年。这一推论与晋陶潜《群辅录》所说的七贤“嘉平中并居河内山阳,共为竹林之游”之说相吻合,因而大抵也是可信的。
事实上,竹林之游七贤齐聚的时候并不是很多。《世说新语》载:“嵇、阮、山、刘在竹林酣饮,王戎后往。步兵曰:‘俗物已复来败人意!’王笑曰:‘卿辈意亦复可败邪?’”这里只说嵇、阮、山、刘、王诸人,而不言向秀,则向秀不在其中可知矣。到了景元三年(262年)嵇康遇害,景元四年冬阮籍病死,向秀“应本郡计入洛”,王戎“为时之所羁绁”,竹林之游已无复昔日之景象。待山涛再次出仕后,王戎、刘伶、阮咸也先后进入了西晋官场,竹林之游遂告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