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至堂诗》序①

夫北海苍梧之吟，菩提明镜之偈，犹以证无上，觉有情，至真至妙，无念无妄。矧学圣人之道，守经生之训，而旨昧咏叹，才疏讽谕，则是缁衣泯好贤之诚，巷伯掩恶恶之实。风雅不作，谁职其咎哉！揆诗之衰，固亦有由。自众作滥夫齐、梁，陈氏亟复其古；昆体荡夫钱、晏，欧公必矫以气。而风会所移，波流独甚，语皆浮脆，词或荒诞。若夫效韩而肆，步苏而纤，拟白徒率，师黄益艰，非孙叔之遇优孟，即黄老之变申、韩焉！故夫作诗匪难，知诗为难。

吾友艾至堂君，天姿沉毅，识解超彻。砭愚订顽，幼读横渠之铭；宣文措政，长悟伯安之学。尝论诗之为道，贵乎中有所得，故激发本乎良知，而悲悯集于中处，可谓知诗矣。故其作诗也，因物绘理，随事触机，如鉴之澈，可以照胆；如镞之利，可以贯札。构思沉冥之乡，得意飞腾之境。江山凄婉，鬼神惊泣。非矜别趣，自发真诠。呜呼盛矣！

今之诗人，就所知交，略可指数；若梅叔振举于山东，孝长腾骧于荆楚，亨甫凌跨于八闽，香铁轩翥于岭南，四农奋发于江左，东松踔厉于豫章，皆抑塞未通，沉沦莫拔，而至堂亦挫折英锐，韬匿光焰。呜呼！物有极而必变，道有微而必彰。但使养性治心，即是真灵之业；回明破暗，自参缘觉之机。斯尤化张莫尽，赞咏无穷。君儒者也，而诣证九丹，道通三昧。敢附知言，还以相质。

注释：

①艾至堂：艾畅，字玉东，号至堂，江西东乡人。著有《至堂诗钞》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