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法场惊魂
此话一出,夫妻俩静默片刻。
柳老爷一事,他们还不曾告知童氏。
眼下柳老爷一事不解决,一老一少若是待在家中,夫妻俩哪能安生过日子?
为了不让老者担忧,夫妻俩只得笑着又唠嗑了几句。
深秋夜里凉,加之劳碌一天,早已身心疲乏,片刻后大家已是各自歇息。
……
一夜相安无事,转眼已是天明。
虽然陈父陈母不喜她跟怜儿打交道,但毕竟都是寒门出身,家规不似权贵之家那般森严。第二日已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日子不管好坏,总得过下去。
不过夫妻俩还是一番叮嘱,不得她再做出格之事。
陈媛媛皆是一一应下,也不多辩驳。
近两月的相处,陈家人的性子她多少也是知晓,都是淳朴简单人家。
昨日爹娘已知怜儿是云梦阁的女子,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大大方方让爹娘知道——她是靠本事挣钱,让家中亲人相信她!
眼见天就要大亮,还得去福来楼打杂。
她走到门边欲要关门,忽地从外往里看去,狭小老旧的陈家一览无余。
与初来时的嫌弃抵触不同,不知何时对此地竟多了一丝道不清说不明的眷恋,只觉心房暖暖格外踏实。
仿似只要有这个地方在,未来就值得期盼。
“媛媛,怎么还没关门?”
“大丫头,动作麻利点,上工该迟了!”
不远处的呼唤,将陈媛媛思绪拉回,她回眸一笑已是飞快将门栓紧,喊道:“爹娘,我来啦!”
***
又过四天,眨眼九月初十。
一连几日不曾见到柳老爷,陈父陈母每日提心吊胆,生怕柳老爷来个突然袭击。
陈媛媛见状,只得去打探柳老爷的消息。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酒楼往来客官不少,小道消息甚广,几番询问倒也问出一些东西。
近日,帝京可是发生一桩大事。
听闻京中第二富商洛家,被查出贩卖私盐,勾结乱党招兵买马企图谋反,眼下就要满门抄斩。
北朝有三大富商,光是帝京就占了两位!
其中一位自然是皇甫家,而另一位便是这洛家!至于江南奉州那位富绅,听说是一名奇女子。
曾经辉煌一世的洛家,想不到竟落得满门抄斩的地步,说来也是唏嘘。
恰逢柳老爷家中生意大多与洛家有关,都是一条藤上的蚂蚱,洛家倒台柳老爷此刻定是自顾不暇火烧眉毛。
怪不得一连几日不曾找他们的麻烦。
没有人添堵,陈媛媛乐得自在!
临近午时,福来楼伙计轮流换岗,有约莫两刻钟吃饭休息的时间。
此时此刻,街道两旁已是围满老百姓。
洛家罪大恶极,正被拉去游街示众,无数污秽物被扔在犯人身上。
陈媛媛闲着无事,又不曾见过犯人被处决,干脆趁休息时间偷偷溜出酒楼,跟着一大帮老百姓往午门走去。
等她徒步一路走到午门,囚犯已是被押上断头台,正是行刑之时。
囚犯蓬头乱发,瞧不太清楚容颜,神情死灰一片。
只见刽子手举起锋利的大刀,刀刃在正午的烈阳下,散发着幽冷的光芒。
一刀下去又快又狠,只见人头落地,鲜血还未迸出,地上的一排排的人头还能看见自己直立的身子,眼珠子凸出死不瞑目。
刹那,又是血花四溅!
陈媛媛瞪大了眼眸,怔住原地。
追根究底,前世她不过是个平凡的十七岁少女,哪怕家里条件好些,也不曾见过杀人。
本以为能承受的住,眼下一看,猛然就是几十口生命人头落地。
眼睁睁看着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没了气息,一排排人头落地,看着那一双双空洞洞又带着强烈恨意的眸子,禁不住浑身打颤遍体生寒。
无数的鲜血流淌在地,浓郁血腥味随风飘了过来。
她本就嗅觉灵敏,小脸刷一下变白。
只觉脖颈一股凉意,深秋无数冷风灌了进来,又往脑门直冲,遍体生寒。胃里承受不住,蓦然开始剧烈翻涌。
她不知何时回到福来楼,一路上浑浑噩噩。
陈父陈母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她两耳嗡嗡作响,似失聪一般什么也听不见,只能光看着爹娘担忧害怕。
陈父陈母揪心不已,寻了许久不见人影,人好不容易回来又是脸色惨白、小手冰凉,完全没平日里的灵动。
无奈之下,夫妻俩只得告了假,带着人回家。
回到家中,陈媛媛浑身无力,也不知是害怕还是难受,整个人乏力发冷蜷在被窝里。
……
傍晚,陈父陈母叫人吃饭,才发现不妥。
大丫头躺在床榻之上,面色苍白簌簌发抖,浑身冰凉神识不清。
家中老小惊吓不已,连忙去仁德堂请大夫。
好不容易请来大夫,大夫查诊一番,才知是受了惊吓又惹上恶寒,才会高热畏冷,阳气不足浑浑噩噩。
大夫开了些药,又让夫妻俩夜里头看着人,莫要惊了三魂七魄,醒来亦是神志不清。
送走大夫,陈母才回想起大丫头午后不在,今日又是洛家满门抄斩之日,霎时猜出了几分。
陈母又气又恼又心疼,这还未及笄的姑娘,去那阴气极重的地方看那血腥之事,可不是折腾人嘛!
陈母气虽气,心里仍心疼不已,眼下高热不退,忙去烧来热水,给人暖身子。
男眷帮不上忙,只得去烧水。
陈云笙欲要帮忙,被陈父唤去歇息,明日还得去学堂。
陈青青小丫头干脆一把抱住自家姐姐,想要为其暖身子,惹的陈母辛酸不已。
终究是给二丫头过了病气,将困倦不已的二闺女,抱去了自家屋里。
二丫头明日还得和她奶上工,小小的年纪也是苦了这孩子。
至于陈媛媛,迷迷糊糊间只知浑身疼的厉害。
她仿佛置身在冰窟中,连毛细血管都抽着疼。迷糊间似乎看见一个与她长得七八相似的少女,正躺在现代的病床上,隐约间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少顷又是一片昏暗,仅存的一些神识,朦胧间只能感觉奶奶和娘亲在照顾她,正用温水擦拭着她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