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巧化嫌疑
回到播音组的沈嫣然忐忑不安。
她心里明白，与另外两组相比，她与周思晗主持的这组节目无论形式、内容还是深度都明显存在差距。
如果淘汰必然是她或者周思晗。
而周思晗明显要比她更有优势——
虽然周思晗业务平平，但她眼睛向上，平日里舍得在播音主持委员会的老师们身上用心，那些资深的前辈们对她的印象倒不是很差。
既然淘汰出局已是必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揪出栽赃李丹阳的幕后黑手后再走。沈嫣然想。
于是，她愤愤地找到了王子欣。
“王子欣，我问你，李丹阳被栽脏停职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从中作梗害了他？”
“我害他？我会害他吗？”
“你怎么不会？是不是因为李丹阳冻结了你的感情你就对他怀恨在心？你们那天在乐行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沈嫣然，我告诉你，你这纯属臆断。我确实对李丹阳有些不满，但绝对不是恨。”
“那又会是什么？”
“实话告诉你，虽然我跟他分手这么多年，但是从心底里我对他依然存在很深很真的感情。害他？简直是笑话！”
沈嫣然想想也对，只好黯然住口。
碰了一鼻子灰的沈嫣然败下阵来，她转而又想起对王子欣死心塌地的顾亚男。
这顾亚男会不会受到王子欣的唆使，盗取了试卷而有意栽赃李丹阳呢？
沈嫣然在茶水房堵住了顾亚男，“顾亚男，我有事问你！”
“哦？有事就有事，你不会好好说话吗？不要总是一惊一乍的好不好？”
沈嫣然放低了声音问道：“我问你，栽脏李丹阳泄题的事是你做的吗？”
顾亚男闻言脸色一沉，“沈嫣然，你说什么呢！我是那种卑鄙小人吗？”
说完，他绕开沈嫣然要走却被沈嫣然又拦了下来。
“怎么？想溜？既然不是你你心虚什么？”
“谁心虚了？谁想溜了？”顾亚男质问。
“好了你就别装了，据我调查，是王子欣指使你栽脏了李丹阳！”
沈嫣然又想故伎重施，乍一乍顾亚男。
可这一次并未奏效。
顾亚男硬起脖子愠怒道：“沈嫣然，你说话有点根据好不好？我明确告诉你，这事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听顾亚男这么一说，沈嫣然露出得意的笑容。
“看看看，露出破绽了吧？看来，你是知道真相的！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亚男一愣，觉出自己失了言，语气便降低了八度，“你真想知道事情的原委？”
沈嫣然眉毛一挑，“废话！”
走进形体室，沈嫣然在顾亚男的对面坐下。
“说，怎么回事？”她问。
一听沈嫣然这冷冰生硬的语气，顾亚男二话不说起身就走。
沈嫣然急了，一把拉住他，“怎么啦这是？”
顾亚男脸色一沉，“有你这么刺探消息的吗？你是女孩子，要温柔一点！”
沈嫣然“扑哧”一笑，立即换上一幅嗲声嗲气的腔调：“好好，我温柔一点。亚男，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她这么一说，顾亚男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哎哟哟，真受不了你。好了我说。”顾亚男复又坐下。
“其实王子欣是向着你们的，这事要是怪她就太冤了。”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亚男想了想回忆起来——
那天我到文印室去复印资料，揭开复印机的盖子我傻眼了：
是哪个粗心鬼复印了你们的考题却忘了取走原件！
当时我的心里直打鼓：把原件呈交台里吧，我就成了知道题目的人，万一将来出个啥岔子我就说不清了。
把原件扔掉吧，万一被人捡走，那题目岂不完全泄露了？
我左思右想，最后决定把题目悄悄送给王子欣，想让她把卷子里的试题分散到你们的复习资料中，好让你们一把全过。
可是当我把试卷交给她的时候，她却对我大发雷霆，声称不需要我这种违规行径，她说她相信你们这些见习主播都能顺利过关。
见王子欣对我的帮助不仅不领情反而予以痛批，我就想尽快销毁试卷。
可就在这时我接到了周思晗的电话，说是导播间有急事让我去一趟。
等我从导播间返回办公室后却发现那份试卷已经不翼而飞。
当时我就吓懵了。试卷到哪儿去了呢？连续几天，我四处翻找却毫无结果。
直到纪检组从李组长的抽屉里查出，我还依然是一头雾水。
“你说的都是真的？”沈嫣然问。
顾亚男见她不相信自己，脸色一沉，做出又要离开的样子，沈嫣然忙说：“好好，我信你！”
“这就对了。”顾亚男接着说，“这就是背后的谍中谍。”
“谍中谍？”
“对！说明另有他人发现了那份试卷并借故支走我，从而盗走试卷并栽贼于李丹阳。”
沈嫣然愕然了。她没想到王子欣竟也是一个光明正大的人。
“会不会是周思晗呢？”她问。
“我的怀疑对象正是她。”
“我看不太像，因为从这次的考核成绩来看，她并非最优，而且那天笔试时我发现她有一大堆题不会做。”
“哦？”
“如果是她偷走了试卷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难道是她故意装作不会？”
两人正分析着，顾亚男的手机“叮铃铃”地响了。
是王子欣的电话，顾亚男连忙接起，“子欣，你好！”
“好”字还未出口，听筒里便传出王子欣冷冷的声音：都是你惹的好事！给我到化妆间来！
化妆间内，王子欣一脸怒气地等着顾亚男。
她听顾亚男说过他在复印室拣到试卷的事，却没想到试卷会跑到李丹阳的抽屉里。
她是事情的知情者，必须给李丹阳一个清白。
说实话，自己对李丹阳是有些不满，有时甚至恨过这个男人。
但是打心底来说，自己对他的感情还是非同一般，心底里还是希望他一切安好。
可是现在他却被暂停了职务，而且背后的原因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她不出面证明他的无辜，那李丹阳就是跳进黄河也无法洗清。
王子欣思虑再三，决定让顾亚男担下这个责任。
顾亚男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来到化妆间的。
“子欣，找我有事？”顾亚男气喘吁吁地问。
“你捡到的那份试卷怎么就跑进李丹阳的抽屉里了？”
“我也觉得蹊跷，一定有人从我这里偷走试卷栽赃于他。”
“那是一定的。我不管是谁害了他，我现在要的是李丹阳的清白无辜！”
“你想想，这事一出，全台的人会怎么看他，一个堂堂的播音组长竟为了一个女人违法乱纪，他以后还怎么在台里混？”
“你说该怎么办？”顾亚男问。
“只有你担下责任！说到底，问题的根子在你！”
“在我？”
“对！如果你不取走复印机上的那份试卷会有后面的那堆破事？”
“还有，就算你取走了试卷，你按我的要求立即销毁了也不会有之后的事情发生。
“所以，你要为这起事件负责。”
听王子欣说了这么多，顾亚男有些不服气。
“我来负责？那真正的卑鄙小人呢？”
“人在做天在看，这种小人终有一天一定会作茧自缚！”
“可是子欣，你想过我的感受了吗？我是你的现任男友，而你却要我为你曾经的男友洗过。”
“怎么，为了我，这点委屈你就不能承担吗？”
“那我成了什么？我又是什么？”
“是我男朋友！”王子欣脱口而出。
这是她第一次承认自己是顾亚男的男朋友。
“男朋友？好，这是你自己承认的。我没有逼你。”
顾亚男盯着王子欣的眼睛。
“但是子欣你想过没有，哪一个男人明知自己的女朋友爱着别人，还要帮她救赎那个男人？”
“顾亚男！”
王子欣提高了声音。
“我没有逼你，你如果愿意，就自己去纪检室说明问题。如果你不愿意，那好，请允许我收回‘男朋友’这三个字！”
王子欣下完通牒，径直推门离去。
顾亚男正郁闷着，化妆间的门被推开了，沈嫣然走了进来。
“我说顾亚男你怎么回事？让我在形体室等了老半天。你这是怎么啦？”沈嫣然问。
“王子欣让我去纪检室说清楚。”顾亚男皱着眉，一脸的不情愿。
“哦？”王子欣的这一决定倒让沈嫣然觉得有些意外，“她为什么要让你去承担责任呢？”
“因为李丹阳。”顾亚男的语气涩涩的。
“其实她的心里一直装着李丹阳，她爱的也是李丹阳。她见李丹阳被诬陷、被免职就固执地要我去帮他。”
说到这儿，顾亚男尬尴地低下头。
“沈主播你说，我是不是特别贱？明明知道王子欣爱的不是我，可我却无法从爱她的沼泽中挣扎出来。”
沈嫣然无语。
“其实有时我也恨自己，为什么要心甘情愿地被她利用？”顾亚男黯然道。
沈嫣然想了想说：“也许这就是别样的一种爱吧！因为爱，不问对与错、是与非。“
顾亚男轻轻点了点头。
“具体到这件事情来说，你担责，可能有点冤枉，可是让李丹阳担责，那就太冤枉了！”
顾亚男抬起头，“你也希望我去纪检室担下责任？”
沈嫣然点了点头，“俗话说‘两害相权取其轻’，你担下责任至少有两大好处。”
“还有好处？”
“对！一是你赢取了王子欣的芳心；二是你会得到李丹阳的感激……”
顾亚男思忖着没有回应。
入夜，顾亚男独坐在街边酒吧。
依着窗户，他看着街上缓缓走过的情侣，感到一种巨大的失败感吞噬着自己。
明天自己就要走进纪检室，明天自己就将背着偷取试卷和栽赃他人的罪名灰溜溜地离开广播电视台。
顾亚男的心沉到了潭底。
就在顾亚男痛苦不堪的时候，手机响了，沈嫣然打来了电话，“喂亚男，还在为白天那事发愁吗？”
“是啊，因为明天以后我可能就永远地离开你们了。”顾亚男伤感地说。
“没那么严重吧？那试卷不是你在文印室捡到的吗？不存在偷取试卷的故意。”
沈嫣然继续道：“还有，你把那试卷塞进李丹阳的屉子也不是为了栽赃于他，你是捡到试卷以后交给了组织，李丹阳就是组织！”
顾亚男恍然大悟。
“如此以来，你和李丹阳都没有责任，你明白了吗？”
顾亚男茅塞顿开。
第二天一早，顾亚男就敲开了神秘肃穆的纪检室的大门。
听完顾亚男的陈述，纪检员小王出示了一张照片。
“顾亚男同志，你的坦诚很好，但是这张照片怎么解释？”
照片上，李丹阳与沈嫣然亲密地交流着什么，在他俩之间放着一张貌似试卷的纸张。
“小王同志，你不会仅凭这张似是而非的照片就断定李丹阳给沈嫣然露题吧？在播音组，照片上的情景是很正常的！”
顾亚男提醒道。
小王收起照片皱起了眉头，“是啊，看来李丹阳真的是被冤枉了。没事了，你走吧！”
小王对顾亚男说。
走出纪检室，顾亚男长长吐出一口气。
他朝走廊的尽头看去，那里，立着三个女人——王子欣、沈嫣然和周思晗！
顾亚男整了整胸前的领带，挺起胸，很爷们儿地向她们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