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有路绝情
五条路，他走的是最中间的那一条。
这条路，叫做：绝情。
这是一条，望不到尽头的路。
路的四周，是无尽的尸海，头颅，骨架，以及那腐臭的气味，阴冷的风和黯淡的天空。它们在路的两旁，延伸到那望不到的尽头。
而这条路，有着红色浓稠的水，一直浸没到他的脚踝处。
红色浓稠的水，不是水，而是修道者的血液。
夜子轩就站在路的起点，眼神是无尽的平淡，准确说是无尽的枯黄。
他抬起头，那暗淡的天空浓云滚滚，仿佛下一刻，便要来一场暴风雨。
可是，抬起头，他看到的，却是轻柔，却是他的父亲母亲，却是一切他爱的人。
那么多的面孔堆积在一起，冲着他甜甜的微笑，真好。
他想，自己配救世主么...自己爱的人都救不了，谈何救世？
与其这么痛苦的活着，为什么不当场了结自己呢？
忽然之间，他的腰间闪现了一道光，然后他最喜欢的那把剑在光芒之中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这把剑，外表很普通。可是，这把剑拥有着世间最大的威力，名叫帝皇剑。
可是，对他来说，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这把剑来自于他的至爱，那个世间最美丽的女孩子，轻柔。
他轻轻的抚摸着帝皇剑淡金色的剑身，嘴角之间露出了绝美的笑，帅气而又悲苦。
“爹，娘，柔儿，子轩马上就会来陪你们了...”
他把剑横到了他的脖子上，可是，就在那一瞬间，这世间等级最高的剑，断了。
断的毫无征兆。
可是，一半的剑身并没有掉到地上，而是出现在了一名老者的手上。
这名老者很老，老到猜不到年纪。
这名老者很不平常，不平常到殇天觉察不到修为。
老者站在他的面前，笑的很和蔼：“这是一条绝情之路，所有有情之物都将在这里断绝，哪怕是你手中的帝皇剑。”
夜子轩目光平静的看着老者，声音却很是苍凉：“绝情，何谓绝情？若是无情，那还是生命吗？”
“‘情’之一字，玄之又玄，无法看透。每十万年，就会有一位救世主来到这条路上，他们和你有着相同的问题。可是，人啊，人生啊，是走出来的。何为情，需要走走才能知道。”
“老夫在这里生存了不知道有多久，只知，天地刚开之时，老夫便记得在这里了。这无尽岁月里，老夫见了太多的救世主，有的拯救了天地，有的空然失败，可是，他们到最后，无一没有领略到情之真谛。”
“因此，明白了情之真谛的他们，曾经再度来到这里，给了老夫不同的答案。”
“这条路，谓之绝情，就是第一代救世主领悟到的情之真谛。”
老者说这些话的时候，很平静，平静到仿佛他在叙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可是，夜子轩并不平静。
因此，良久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回复着心境，思量着老者的话。
“情的真谛是绝情？”夜子轩嘴角勾起了不屑的笑容，“无情又怎么会是情？”
“你不懂，老夫也不懂。”老者转过身去，指着那无尽的道路，说，“孩子，上路吧，或许，在拯救世界的路的尽头，你能够看到你的挚爱们死而复生.....”
听到这句话，夜子轩的身躯一震，他的眼神之中；浪起滔天，他说：“你没骗我？”
“没有骗你。”老者缓缓的转过身来，再次直视他碧蓝如海的眼眸，说，“五位救世主，只有一位救世主的至亲之人可以在魂月被封印之后，死而复生，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是你。”
夜子轩忽然间平静一笑，说：“这路，该怎么走？”
“一直向前，自会知道。”老者说道。
“那我们还能见面吗？”
“那要看尽头是怎么样了....”
“谢谢，告辞。”夜子轩平静的说了这句话，然后毅然的从老者身边走过，向着无尽的道路走去。
老者看着这个男孩子毅然决然的身影，缓缓地摇了摇头....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是信念还是执念，这一切，就全凭你自己了....
夜子轩走在这条看不到尽头的路上，仿佛走一场人生的未知。
他就在这里一直走，一直走，从没有感到劳累。
可是，他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只知道这条路上他见了许许多多的日升日落。
四周的依旧是无尽的残骸。
夜子轩在这条路上，忽然间停住了脚步。
因为，在这条路视线的尽头，有一座藏匿在云雾之中的大山。
而此刻，他四周的路，忽然间变了风景。
尸海血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一片片无尽的花海，花海之上缭绕着许许多多的蝴蝶，色彩缤纷，芳香四溢，很香好美。
而他脚下，也不再是生灵的血液，而是清澈的水。
夜子轩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变化，可是他的内心依旧很平静，没有丝毫的欣喜。
因为，清澈的湖面倒映着是一位白发斑斑的老者。
原来，自己已经老去了。
想到这里，夜子轩的心情忽然间沉重了起来，因为他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走到那座大山的身旁。
他隐隐有种直觉，绝情路，将会在这条花海道路中体现，那座大山，将是出口。
他没有想太多，依旧是向前走，向前走。
走了一个又一个光明与黑暗。
看见了一次又一次的花开花败。
看到了一次又一次的生死回放。
大山，好尽了，他已经看到了那座大山的门，五米远，仅仅距离他，只有五米远。
可是，这五米远，仿佛是一道天堑。
因为，他走不动了，老的走不动了。
因为，他倒在了地上，身上仅有的力气就是支撑着他的眼皮，不让他的眼皮缓缓合上。
他知道，他还是失败了。
临死之时，他看到了身边的花是开的那么艳，美丽的蝶儿是飞得那么翩跹，唯独他，在繁华之中，冷眼看尽繁华，徒留一地的绝望。
绝情，这就是所谓的绝情吗？
繁华世间，每一个生灵都在欢呼，欢呼绝望的你，鄙弃失败的你。
世道世心，每一个生灵都在无情的望着你，居高临下的望着你，不曾有过丝毫的援手，不曾给过任何一个努力奋斗后的失败者的尊严。
绝情，绝的不是自己的情，而是万物的情。世道皆说万物有情，可是，情在哪里？
在那无尽的繁华之中吗？
在那冷眼旁观之中吗？
还是在那功成名就之中？
绝情，有情，两者有什么区别么...
夜子轩想了太多太多，可是至死，他都没有明白，这两者有何不同，又有何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