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参生存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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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踏入科研,不同幻想

“张老师您好,我是您教过的本科生。研究生笔试的成绩出来了,我想和您请教一下,应该报哪个老师。”

张老师是曾将教本科高数的一个老太太,满头卷卷的银发,圆敦敦的,特别认真负责,高数讲的也特别好。从来都没逃过她的课,她留的作业,没有抄过,都是自己认认真真做的。所以我很信任她,想让她给我推荐一个好老师。

“报李献研教授吧,他很有能力,最近又有很多的项目,在行业内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而且目前他还是学院的院长。做他的学生一定会有发展的。”

“好好,谢谢您,张老师。”

说实在的,就这分数,老师那肯定是随便选啊。任哪个老师,看到这样高的成绩,都会对我刮目相看的。

但事实却和想象的相去甚远。

选了个好日子,屁颠屁颠的去找李教授。

“李教授,您好,我是张老师介绍的那个学生,我叫石心,我的考研分数是380,想读您的研究生。”,像报幕一样端庄的介绍自己。

“今年报我的学生非常多,看看今年有没有位置吧。不过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先进实验室工作一段时间。看看你适不适合在我这组。”,李教授正眼儿都没看我一眼。

这么高的分数,还得先用用看?

后来才意识到,高分的头上还有保送生,不管考多高的成绩,都会比保送生矮一头。

皮子,本科的时候和我同班,看上去流里流气的。他在学生会混了很多年,熟人多,所以搞到了保送的名额。他被保送的时候还有一门课程的补考都还没有过呢,但是因为他的朋友多,硬是把成绩在内部给改了过来。

我没混过学生会,上面没人,只能硬考,但是我觉得我肯定比他强。要是让他考,都不要说达到我的分数,可能连分数线都达不到。学校谜一样的保送筛选标准啊!

不管怎么样,李教授可能只是看到了他保送的光环,并不了解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所以在我们两个中,他选择了皮子做为重点培养对象。

“皮子,你是学校的保送生,我对你给予很高的期望,你就做我的重点研究方向,金属加工的课题吧,这些是你需要查的资料,帮着你入门。”,李教授递给他一大叠厚厚的材料。

“石心啊,看看仿真的方向吧,这是仿真方面需要查的资料。其他的去问你越夏师兄。”

心里多少有点儿不服气,但是,也只能应下了仿真的方向。

“老公,加油!只要你努力,一定也会拿到金属加工专业方向的,别灰心!”

金名就这样傻傻的支持着我。别管多衰,多不招人待见,金名都觉得那是别人对我的打压,她从来不怀疑我的能力。

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而且在哪里都会发光。很快,就完成了李教授交代下来的任务。

皮子的资料查不下去了,毕竟,靠后台上来的,软件虽然高级昂贵,但是硬件太差,系统太老。

“石心,这些你来查吧!”

“咱们俩方向不同。而且现在时间不多啊。”

“没时间你也得查,这可是李教授交代下来的,你不是在给我做,是在给李教授做,不然李教授怪罪下来,我就只能说是你不配合了。”

“李教授没有让我配合你,我也有自己的任务啊。硕士阶段做科研,最基本的就是查资料,你要是资料都查不好,以后科研怎么做?”

很多人就是这样,欺软怕硬。以前看过皮子用这种方式逼印章给他替考,印章怕他,就去了,从此就一直被皮子逼着做这做那。

我是不会依他的,对于不合理的、侮辱人的要求,应该勇敢的说NO。

两个星期后,皮子就辍学了,回家开大货车赚钱去了。

“石心,你来一下我的办公室。”,李教授在皮子辍学后叫我谈话。

“皮子走了,他的方向暂时没有人感兴趣,你看看你能不能干?”,虽然遂自己的意,但有种食人嗟来之食的感觉。

“我可以的,李教授。”

“哎,可惜了。皮子情商很高,文老师说他在学生会特别吃得开,有扭转乾坤的本事。啧啧啧...,可惜了。”,李教授完全不顾我的感受,在我的面前夸起了皮子。

听着这些赞赏之词,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原来李教授什么都知道,难道他选择重用皮子,就是因为皮子情商高?但问题来了,他情商高吗?

金属加工方向很快就入门了。直到现在,除了英语,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我。

研究生的工作都是从查资料和做PPT开始的,对我来说都是小事一桩。

最后,李教授一共收了8个新生,我自然在这8人之中。但现实是,他根本就不带学生,把我和其他7个学生都一股脑的分给别人委培,或是分给年轻的老师,或是分给高年级的学生。

李教授的团队里,目前主要有4个年轻老师和三十几个学生。

4 个老师分别是:文青,东水,翟宇和王生。他们曾经都是李教授的博士。除了翟宇外,都是男老师。

除了这4个老师外,还有更年长一些的、其他部门的老师依附着李教授,比如实验中心里的老师李建国,实验中心的主任穆林,等等,他们本不属于我们的实验室,但是常年与李教授有合作,互利互惠。有需要的情况下,李教授也会把学生交给这些其他部门的老师委培,他们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副导师。

实验室由两个大的学生办公室和一个小的教师办公室组成,每个学生办公室可以装20人。那4个年轻的老师都坐在小的教师办公室里。其他依附着李教授的老师都有在自己部门设有办公室,不和我们集中办公。

办公室是企业里面那种格子间儿的装修方式,每人一个小格子,窄窄小小的,由半透明的玻璃板把每个座位隔开。

除了研究生一年级的时候,每个星期有一两节课需要上外,每天都像白领一样,到学生办公室按手印上班。

我被分给文青老师。

文老师,是个小个子男人,说话时像个不倒翁,前后晃。他虽然对学生比较严格,但是对于学生提出的合理要求,都会满足。

文青有一个中了两年多的20万国家基金,两年来,一直都没有着手做,今年眼看就要结题了。所以我和文老师的任务就是把这个基金结题。其实所有的工作都是我一个人在做,文老师负责满足我提出的所有要求。听说其他老师可没有文老师这么大方,花钱很费劲的。跟着文老师干,实验材料随便买。

“哇塞,老公,你好厉害,一上研究生就能接手一个新项目,加油。”

金名一如既往的崇拜我。后来才知道,其实老师们手里的烂尾项目多的是,就是愁没有人能做。

2010年的夏天,特别热。

我每天都要坐一个小时的公交车,去五金市场选刀片,公交车没有空调,人有特别多,在公交车上站着就要点起脚尖来,一趟车下来就是一身的臭汗。

学长告诉我,“你可以打车的,都能给报销”。

但我当时有两种想法:

第一,老师能让我自己负责一个项目是对我的信任,我不能总想着怎么花钱,而是应该想怎么才能把项目做好,况且我平时和金名出行都是坐公交车,给老师做项目的时候,我也要做自己,不能因为有人给花钱,就肆无忌惮的浪费;

第二,是因为我自己的私心,我想给老师留个吃苦耐劳节约资金的好印象,所以就坚持坐公交车。

整个夏天,瘦了20斤。其实,在购买材料的时候是也可以在发票上动手脚的,那时候金名的妈妈多次暗示,因为她的妈妈年轻的时候做过会计,这里面的猫腻她都懂。

虽然那个时候很穷,每天都想着怎么省钱,但是我知道,有些错误一旦犯了,就没有办法回头了,不能因为几百或者几千的材料费而变成一个让自己瞧不起的人。

希望多年以后,给子孙后代讲的年轻时的故事,将是真实的、未加粉饰的。因此,我抵挡住了人生的第一次诱惑。

看到这些材料的发票时,文老师诧异了。

“石心,你把材料拿来给我看看,别是买错了。”

“啊?您快看看,我差点儿拿走做实验去了!做上的时候再发现就晚了。”,文老师的话吓得我一头冷汗。

文老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没问题,很好的材料。可是怎么比别的学生买的便宜一倍呢!”

“我跟老板讲价了,给我让了几百。”

“石心,你是块好料子。好好干吧。”

这个20万的项目我做了半年,最后成功结题,还发了一篇汉语文章。文章发表那天是中秋节,金名吃着我从实验室拿回来的小月饼,坐在床上笑的合不拢嘴。她自始至终都很崇拜我,她最大的满足就是吃我给她带回家的食物,哪怕只是半块儿巧克力,她都会兴奋的搂着我的脖子撒上好半天的娇儿。

文老师说像我这样会给自己找活干的学生,多少年都不遇到一个。

直到很多年以后,自己带了研究生才知道,这句话是多么的正确。

实验室里主要有三种学生。

第一种,是真的在认真搞科研的学生,每天都是兢兢业业。

第二种,也是大部分的学生,他们都是盯着李教授干活的,李教授在的时候,都开着Word写文章,李教授不在的时候就打开小窗口玩儿三国杀、看电影,文老师天天都在管这些乱象,但是没人听他的。

第三种,一小部分学生,不盯着李教授,他们每个学期只来实验室两三次,大家给他们起名儿叫“传说哥”,他们其实是在外面当家教,有教英语的,有教数学的。由于他们有研究生的头衔,所以很有市场,据说每个月的补课费都能上万,甚至更高。

一开始挺鄙视这些当家教的传说哥的,但是金名说,“人家凭本事赚钱,为什么要瞧不起人家。再说,每个人走的路不同。读研对他们来说可能是一不小心入错行了。”

金名说的确实没错,他们至少比实验室了游手好闲的学生强。

在实验室里,除了马上就要毕业的学生在赶毕业论文外,没有几个人是在真正的搞科研。

在这里,还有个小插曲,我们专业于英国的某大学有长期合作办学的关系,我们每个人都有去英国交流的学习的机会,就是自费去英国读两年硕士,每年生活费大约10万人民币。

考研前,就和金名约定,如果我们之中有一个没有考上研究生,就去德国留学,结果她没考上,我食言了。

现在学校有这样的机会,金名显得特别热情,鼓动我报名,但是我心里很清楚,每年10万的生活费,对我这样的家庭来说,是根本承担不起的。

此外,也查了一下那个英国大学,就是一个野鸡大学,很可能,钱花了,什么东西都没学来。再说,现在在实验室做的很开,又有些小成果,没有留学的必要。

所以,断了金名的念想,直接拒绝了这次出国的机会。

金名埋怨了她自己很久,她怪自己应该更坚持一些。

金名总是激励我去做一些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比如说考研这件事情。

她说,因为自己太笨了,很多的理想都只能寄托在我的身上了。总感觉这话哪里不对劲儿!

在实验室,人际关系也很微妙,我们同届的8个研究生,没有了过去高中和本科时单纯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