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如雷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庄尘在失神之际，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凉意。
回头就看到在不时的雷光中，露衣金色长发披肩，白色睡衣裙飘飘，人也飘飘的，仿佛穿过一层水幕般，直接从隔壁墙飘出，跟鬼魂一样。
让庄尘一阵无语，无奈道：“你就不能走门吗？”
大半夜的，你这样容易吓死人好不好。
“这不是怕吵醒你那小师妹嘛。”
露衣脚不沾地，慢悠悠飘到庄尘身边，口中轻语，眼中分别浮现出一道魔法阵图。
在她和庄尘的视野中，整个旧小区的楼房地形结构成360度无死角展开，石墙掩体皆是透明。
如神明般纵观全局下，庄尘三人所在的小区已经围满了人，黑衣黑裤，军用匕首，消声手枪。
整栋楼不知何时已经暗藏杀机。
罗魔岛的人来了，来得很快，而且是倾尽全力，根本不给各方势力反应时间。
“好一个雷厉风行。”
看着他们正迅速无声逼近十二楼，庄尘异常平静，露衣手掌放在他肩膀上，轻声问道：“杀吗？”
庄尘沉默。
“想留给她吧。”
露衣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说道：“你说人生来自由，不该被束缚，想给她自己选择，但是，她根本不是被俗事规矩束缚了，真正束缚她的，影响她做选择的，是你啊。”
思弦一开始就想错了，她做选择一直是站在庄尘的角度，在意自己这个大师兄的想法。
这样哪怕按照本心，思弦也会选择收敛心性，息事宁人，不再掺和这件事。
虽然懂得照顾他人的感受是优点，但这不是庄尘想看到的，他想要的是思弦站在这件事本身去做选择，站在自己的立场去选择，站在自己认为的对错去选择，这样才是真正属于她自己的选择。
这样，才能真正看到一个人的本性。
“你想她摆脱你的束缚，或者说我们这一辈的束缚？”露衣又道。
庄尘微微一叹：“知我者，露衣也，我们当年不也是如此。”
“年轻人，就该意气风发，敢揽日月天地，何必像我们这种老古董一样，窝在这当咸鱼。”
两人相视一笑。
“剑仙本该自由。”
阴沉的天空，云虽厚，雨虽大，但那一道道电弧依旧肆无忌惮的撕裂天空，带来光明。
被雷光照亮的狭小房间内已不见两人身影。
……
破旧的小区，昏暗的路灯下道道人影闪过，他们脚步轻且快，哪怕在雨天，踩着雨水也没有多大声响。
每个人都行走在老式摄像头的死角处，所过之地，摄像头电线皆被无声切断。
他们基本都围绕在其中一栋旧楼下，一部分人守着每一个可能的出口。
哪怕这栋楼旁边的楼房也藏满人，他们在自己所在的位置宛若雕像，呼吸声都微乎其微，彻底的融入黑暗。
剩下一部分人窜入被包围的楼内顺台阶而上，手枪在前，匕首在后。
阴暗的楼梯口处，绝魔甩去手中尼泊尔军刀的雨水，又用一支长布条将刀柄固定在手上，雨天太湿，他怕脱了手。
“当年，灭那一家时，也不过如此了，没想到，现在是来对付一个小姑娘。”速魔耍着手中的匕首低声自嘲道。
绝魔挥舞了一下手中绑结实的军刀，冷声道：“如果你还把她当小姑娘看，就是白痴了。”
他另一只手摁下耳朵上的耳机按钮，听完外面暗梢传来的讯息，快速拔出一把消声手枪。
没有上楼，而是径直走向楼外：“他们来得还挺快，一切按计划进行，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按计划干掉她后，你拿到东西就走，后面的什么都不用管。”
“明白。”
速魔反手抓着匕首，手枪上膛，神色愈发冷漠，进入一个杀手最好的状态。
势力纷争，只有不共戴天才会动用火器，不死不休，可见这次他们的绝心，他身形如鬼魅向着楼上窜去，其他杀手紧随其后。
所谓的“他们”，自然是特殊安全局，罗魔岛一个晚上调动这么多人，负责霞区的特殊安全局情报人员不是瞎子，哪怕其他势力再反应不过来，他们都会察觉这种规模的动静。
可特殊安全局刚刚部署在霞区的二，三队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准备，得到信息后一脸茫然。
除去知道罗魔岛大规模暴露和移动外，根本不知道他们的目地。
直到凌晨信息传回江市总部，云非哲才知道大事不妙。
他果断让最近的二队向那个早上行魔消失的小区赶去，在霞区另一边的三队紧跟动身。
即便行动迅速，终究是有着时间差，当二队成员刚踏入旧小区，早已部署完毕的罗魔岛杀手在绝魔的一声令下，消声子弹在雨中穿过，一片血红中，一条生命无声的消失。
“隐蔽！”
二队队长的声音在二队联系频道中响起，大雨中，猛烈的交火一触即发，两方消声手枪在小区大门两边火光大作。
“狗娘养的，这群老鼠还真是扎堆来的！”队伍频道中二队长破口大骂。
“这小区有多少人？”
“队长，最近的人口数据是，一共1564人。”
“该死，他们到底想干什么！等不了三队了，给我不惜代价杀进去！”二队长咆哮式下令。
“是！”
轰！
一道雷声响彻天地。
露衣房中的思弦猛得翻身而起，小区外的血腥味，枪声，哪怕隔得极远，在大雨倾盆下声音和气味不可能传到这，却依旧给她带来心血来潮的感觉，一种难以言表的感应。
“露……”
思弦刚想提醒露衣，环顾四周，才发现房间内已经空无一人，一股强烈的孤寂感油然而生。
她似乎想到什么，一把抓起床边的剑袋背在身上，冲出房间，从寂静的客厅打开庄尘所在的房门，里面同样人去楼空。
自己被师兄丢下了？
安静得可怕的客厅中，思弦楞楞的看着客厅茶几上，庄尘交给他的古书丹方，心中升起一阵委屈，眼泪差点夺眶而出。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不告而别。
自己真的错了吗？
忽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传来，心乱如麻的思弦一凛，难道是师兄又回来了？
不对！
敲门声停止，她来到门前，没有开门，而是耳朵动了动，门外有很多呼吸声，在雨声中几乎于无，常人不可能听到。
危险！
思弦猛得眼神一变，委屈与孤寂感瞬间被武者的危机感压下，她第一时间抄起门边的银色手提箱挡在身前。
下一刻，微弱的枪声大作，老旧的大门被瞬间打出无数小孔，思弦将手中手提箱在身前旋转起来，抵挡住子弹。
随即快步退后，不大的客厅正对着门口很难躲避，但被罗魔岛用来放古书丹方的手提箱确实坚固，子弹打在上面反弹开，也只是留下浅浅的痕迹。
后退两三步之际，枪声齐齐停止，一道人影横身破门而入，哼哈两声，千疮百孔的大门木屑纷飞。
此人看准思弦位置，大步跨出又接一招霸道至极的顶心肘。
这时机把控得十分精准，正面全力一击，思弦无法躲避，只来得及用手提箱横在身前正面一挡，手提箱凹陷，整个人被传来的一股巨力顶退半步。
紧随着一股霸道的暗劲透过箱子传来，思弦眼神微变，后退的脚步轻点地板，无声无息。
全身衣裙抖动，最后单脚踏在客厅中间的茶几边上稳住身形，茶几仅仅是微微抖动，竟是已将暗劲化去。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