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人情
枪声，哭声，喊杀声，不绝于耳。
张家一栋阁楼高层角落，张明雪收敛气息藏于黑暗中，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却毫无办法。
现在的她虽然有着三境修为，但《通幽泣血剑录》这门功法前期为修炼速度，摒弃了所有其他手段，只为巩固根基入道，所以能发挥的战力，可怜的连二境的古武者都不如。
好在功法的特殊性，有很好的隐秘效果，能躲过这些袭击者的热成像机器和各种方式的搜查。
也不知过去多久，下面杂乱声越来越小，直至安静下来。
那群黑色西装的袭击者迅速开始在各处房屋翻找着，是在找什么东西，也是在确认有无活口。
几次有人从张明雪身边走过，也没能发现她。
又是半个小时，这群人把张家翻了个遍，没能找到想要的，有些气急败坏。
但毕竟是华国境内，不能久留，只能带着同伴尸体无奈退去，手尾都清理的十分干净，没留下任何身份证据。
张明雪不知道他们的身份，在黑暗中等待良久，确定没人再折返回来后，才一个人走出阁楼。
四周一片死寂，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看着遍地族人的尸体，她小心翼翼的走着，避免踩到流淌的血水，脸上没有一丝悲伤，反而还有一分得意。
因为那群袭击者根本不可能找到他们想要的，他们要找的东西就在她身上，找不到她，自然也找不到东西。
至于这个东西，还是一年多前的事，自己的酒鬼父亲不知道从哪里带回来的奇特功法和丹方。
听说家里的高手不知道被派去什么地方，和自己父亲一起去的二伯，七叔等家中高手尽数殒命，就他一人带着一本古老丹方重伤逃回。
没错，交给族人的就是一个丹方。
唯有张明雪在她父亲喝醉时无意间说的梦话才知道，自己那二伯和七叔都是被自己父亲害死的，除了丹方还偷偷藏着一枚玉佩。
自从得到玉佩，她偷窥到父亲整天躲在家里拿着玉佩神神叨叨的说什么长生之谜。
结果研究了很久，也没能发现玉佩的作用。
直到她这个不受待见的女儿在一次打扫卫生的时候，不小心将放在床头柜上的玉佩摔碎，里面射出一道流光冲入她的眉心，让她就稀里糊涂的得到了一部功法。
也许，这就是命吧。
死寂的黑夜里，张明雪在尸体和鲜血外的干净处轻轻跳动着前进，如同幼年时玩的跳格子，一步一跳，宛若翩翩起舞的精灵，脸上带着宁静的笑容。
迎着阵阵冷风，她想起因为打碎玉佩，把她打个半死的父亲。
想起因为家族死板的老规矩困在这个家一辈子，最后被父亲喝醉酒失手打死的妈妈。
想起自己因为没有习武天赋，和因为家族规矩不能上学和出门，而对她冷嘲热讽的族人。
还有唯一疼爱她，却被族人争权夺利活活气死的爷爷。
张明雪想着那一张张熟悉虚伪的面孔，如今都倒在血泊中，烟消云散。
独自走上好一会，最后坐在家族中央广场的一张石椅上，凝视着不远处的家族祠堂。
“爷爷啊，这个泥古不化的家族终于消失了。”
“您在下面看到，会不会好开心呢？”
哈哈哈……
少女掩面大笑。
家族隐藏着丹方，父亲隐瞒了功法，都是被她泄露出去的。
其实她也只是想给家族带来些麻烦，然后趁机逃出家族，却没想法引来这么严重的后果，直接就是灭门。
不过有这个结果，也不算差。
张明雪回荡在夜色里的笑声渐渐平息，她缓缓放下手，手指掐诀，双眸泛起红光：“既然大家都上路了，不如最后成全一下我吧。”
“起！”
一声令出，阵阵白光亮起，笼罩四方，此时如果从高空俯视，就能看到一道巨大且粗糙的法阵笼罩在整个张家建筑群下。
随着张明雪快速掐诀，在阵中所有张家人的尸体都泛起血光，场面盛大而诡异。
凝血铸剑法，血祭法阵。
足足半个时辰，张明雪已经额头冒汗，眼中带着血丝，所有尸体的血光汇聚到眉心凝成一点，飞出。
一颗颗晶莹剔透，带着一丝金光的血珠悬浮在空中，在月光映照下，宛若一群萤火虫，美不胜收。
“收！”
张明雪轻呵一声，所有血珠汇聚而来，钻入她上丹田中，她的气息随之提升。
待最后一颗血珠进入体内后，她已经被血光包裹。
她盘坐于地面，双眼紧闭，修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粉雕玉琢的面孔上，笔直下垂至大腿的黑色长发里，皆泛着微弱的血光，有种诡异的美感。
当法阵消散，光芒消失，一切再次归于平静时，张明雪猛然睁开双眼，眼中射出精光，周身散发的法力在空气中荡出一圈圈涟漪。
她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在自己体内不断游走不断壮大，强大到即便是之前高不可攀的古武大宗师在现在的她感觉中，也不过一只大点的蝼蚁。
“这就是《通幽泣血剑录》的第九层，所谓修行第四境的力量吗。”
还真是脱胎换骨，仙凡之别，有种举手举手投足间就能毁天灭地的错觉。
张明雪起身，兴奋的感受着自己的修为，源源不绝的力量，有种想找东西发泄一下的欲望。
“咦，剑修？”
一个忽如其来的空灵声在张明雪头上响起，如同惊雷般把她从兴奋中拉回。
怎么会有人！
自己居然没发现！
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张明雪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惊恐的抬头望去，这一看，看到了一双她终生难忘的双眸。
神秘，绚烂，瑰丽，冷酷。
宛若无尽星空宇宙倾压而下，笼罩四方，自己连同刚刚突破得到的力量，在祂面前如一粒尘埃般渺小。
甚至让她忘记呼吸与思考。
“好自为之。”
高空中的娇小身影神圣威严，无法直视，无法形容，但来得快，去得快，留下一句话后，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明雪直接瘫软倒地，大口大口的呼气，汗流浃背，明明只是一瞬间，却感觉渡过了千百年。
祂是何方神圣？
这是张明雪第一次遇到其他类似修行者的存在，却是这般不可思议的强大生命，像面对一尊神灵。
对方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底细，恐怕是自己这次突破引起了某位修仙大能的注意。
对方心情好看起来只是警告一下，下次可能就是出手捏死自己了。
这个世界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可怕和危险。
逐渐恢复一点力气后，张明雪不敢再多想，隐藏气息，拼命的逃跑，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这一躲，就是三年。
……
在三年后的今天，她再次感受到了这股熟悉的威压，在眼前的男人身后，再次看到那片浩瀚的星空，向着她一点点压来。
一身远超古武大宗师的超凡修为，带给不了她一点安全感。
她想转身就逃，却已经控制不了身体一丝一毫。
吓得差不多了。
庄尘抬起手向身后示意了一下，张明雪感受到的威压才缓缓消失。
他拿出口袋中那长方形装有飞剑剑胚的木盒丢向差点瘫坐在地的张明雪的手上，说道：“你要的东西，拿到其他传承物后就尽快离开这个城市吧。”
张明雪气喘吁吁，香汗淋漓，接住木盒有些不明所以，疑惑的看着庄尘，一脸为什么的表情。
“记住今日欠我三份人情，日后还会再见。”
庄尘没有过多解释，转身离开。
一份指导，一份赠剑，一份不杀。
张明雪也是聪明人，向庄尘背影拱手一拜，算是认下，闪身离去。
庄尘慢悠悠的走到小区楼下，露衣浮现在他身侧，少女一件清凉的小裙子露着白皙的玉腿，飘在空中柔若无骨。
她先是向张明雪离开的方向遥望了一下，才说道：“原来是她啊，没想到还在这里。”
“你认识？”庄尘意外的问道。
“不算认识。”
露衣小手指轻点着圆润的下巴，露出一个可爱的坏笑：“三年前，她突破迸发的剑气被我注意到，就过去瞅一眼，想让她老实一点。”
“哦，当时为什么没告诉我？”
“说了呀，我说发现一个有意思的人，你自己说没兴趣的。”
“……”
“对了，她是个剑修，你居然放过她了？”
“……”
“你不会是看人家漂亮，下不了手吧？”
“还是说，你想留给小思弦当磨刀石？”
“或者是在，给小思弦组班底？”
庄尘停住上楼梯的脚步，深深看了叽叽喳喳的露衣一眼，后者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